老太太眼睛都哭红了，抹了眼泪又不迭的怪责自己，“都怪我，怪我没看好她，我炖着鸡汤，盐没了出去买，回来就看她睡着了我就没叫她，她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我就想让她多睡会，后来到下午了还没醒，我叫了几声她不应，我才觉得不对，进去推她，她也没反应，我才看见桌上那一瓶药都空了，你说说，她有什么事想不开的，何必走上这条路？都怪我，我要陪着她就好了，还让她去买药，我不该让她去买药的！”
    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
    秦洛也心里烦躁，忍着不耐拍了拍她，“不是你的错，你别怪自己，那就是她买药回来你就没跟她说过话？”
    “是。”
    “那买药前你看她怎么样？”
    一说这个，老太太就委屈了，“我觉得她看着还挺好的，还帮我拔毛切鸡肉呢，看着没什么，我就说让她帮我买个药，想让她出去散散心，可你说她一出去怎么就……我不该出去的，不该让他她一个人的！”
    又开始自责了。
    秦洛选择性的忽略了，只听了前半句，和他的看法一致。
    她那会打电话情绪也挺稳定的，所以出问题就是在买药那段时间。
    秦洛打了个电话，叫唐毅去查买药的事，然后又问老太太，“你还发现有什么？”
    老太太想了想，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忙不迭的掏出了黎非的手机递给秦洛，“我后来进去，发现她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也摔烂了，我也解不开。”
    秦洛接过一看，手机屏幕有几道裂痕，边角也被砸的掉漆了。
    他试着开机，开不了。
    但他直觉，手机里一定有什么。
    现在人手机不离身，手机里一定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秦洛拿着手机匆匆往外走，背后是秦富海的叫骂，“臭小子你又去哪？黎非还没醒呢？你又想去干什么？”
    季秋温声的劝慰，“让他去吧，他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啊。”
    修复手机并不难，但是也花了些功夫。
    秦洛知道解锁密码，打开了手机，微信什么的都正常，只有一段视频。
    秦洛一看到就眼眸发紧，这怎么是……
    里面是几个小孩，校服上面是卓越幼儿园，而最中间的孩子就是小扣子，旁边还能依稀看出是小伊伊和凌宇哲。
    几个男孩子将他们几个围在中间，纷纷用手指指着小扣子。
    “你奶奶是杀人犯，你妈你也是，你也是！”
    “就是就是，我奶奶说你就是坏人，不该让你上学！”
    小扣子被围在中间，小脸涨红，童音稚嫩，“我妈不是，她不是，你们胡说！”
    以前欺负了小扣子的那个小胖子，揪着小扣子的领子把他往外推，“回家去，回家去！这里不欢迎你！”
    猝不及防，小扣子被推倒了，凌宇哲气的跟他们撕打起来。
    小伊伊揉着眼睛又哭又叫。
    现场一片混乱。
    沈慕笙和秦洛看的一时沉默。
    看着秦洛的拳头窜起青筋，沈慕笙叹息，“难道这就是黎非自杀的原因？”
    顾月的事，她妈的事，再加上小扣子被攻击，以黎非一有事就往身上揽的性格，一定会觉得这监视是她的错，她万分自责下，一时想不开，然后就……
    “不会的！”
    秦洛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她是这么软弱的人，也不相信她能轻易放弃现在的一切。”
    他明明告诉她，就算所有人都讨厌她，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在感激她的出现，她想着他，也不该这么轻易去死的！
    秦洛盯着手机里的视频，一寸寸的收紧。
    “这件事不是大批量爆出，只有幼儿园知道，肯定人有人故意为之，故意刺激黎非，找到这发信息的人就知道了。”
    正说着叫人去查视频，突然，手机响了。
    是唐毅，他查到了黎非去买药的事。
    “三少，非姐去买药出来以后，店员说有一个人紧跟着也走了进去，问她买什么药，然后就匆匆追了出去。”
    秦洛剑眉一凛，“是谁？”
    “我发给你了！”
    秦洛立时点开了视频，一看就是药店的监控。
    一个穿着大衣的贵妇走进去，跟店员问了几句，大衣下，是亮丽的旗袍色。
    是倪艳丽！
    竟然是倪艳丽！
    但又觉得毫不意外！
    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付黎非，谁又会恨不得置黎非于死地，除了倪艳丽，还有谁？
    沈慕笙平日里的斯文也没了，气的咬牙切齿，“肯定是她把黎非的事透漏给幼儿园，让幼儿园的孩子故意欺负小扣子，然后再发给黎非看，她最知道黎非的痛点在哪了！”
    秦洛不置可否，深深的蹙了眉，“走，我们去找她！”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这次却是沈慕笙的。
    他接起来，神色变了几变，秦洛看他慢慢放下手机，吃惊的对他说，“倪艳丽去警局自首了。”
    “什么！”
    这真的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那女人，竟然会去自首？
    ……
    两人匆匆的往警局赶过去。
    审讯室，一盏不亮的台灯下，倪艳丽坐在那里，环着胸翘着腿，依旧是旗袍加身，周身贵气十足。
    感觉她不是来自首的，是被请来警局喝茶的。
    秦洛和沈慕笙看着大玻璃后气定神闲的倪艳丽，都觉得她有点古怪，一个警员说，“她进来就说要自首，是她加害了黎非。”
    是吗？
    两人同时对倪艳丽凝目，看她缓缓启唇。
    “是我！”
    “是我一直跟踪她，发现她买了安眠药，就悄悄跟着她去了，她当时神情恍惚，开门以后都没关门，我就趁机跟了进去，然后趁机迷晕了她，又喂她喝了一瓶药，想伪装成她自杀的样子，然后我就走了。”
    这就是案发过程，是她下的手？
    一个警员拿着记录给他们看，“这是她提供的迷晕的布巾，上面有她的指纹和被害者的头发，还有门把上也找到了相同的指纹，我们根据口供还原案发现场，没有出入。”
    所以，是倪艳丽动的手？
    秦洛皱着眉，“说不通啊，她既然想伪装成她自杀的样子，为什么又会留下指纹，还又去自首了？”
    沈慕笙一听是这么个理啊，下意识的就看向里面的倪艳丽，同时，里面的负责审讯的警员也这么问了出来。
    闻言，倪艳丽缓缓掀起眼帘，不亮的台灯下，她眼角几道细细的褶，眼底冷意如雾般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