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九十年代，大领导非常关注文艺作品，甚至具体到某一部。
    比如1988年，梁左写了个相声《特大新闻》，讽刺造谣传谣的，大广场要变农贸市场什么的。
    姜、唐表演，在央视元旦晚会上播出。
    然后就被禁了。
    因为上头传下话，说长老会有一次开会，头15分钟就在讨论这个相声，觉得拿大广场开玩笑还是不妥。
    再如90年代，长者亲口点评《泰坦尼克号》。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但2000年后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少，当然也不是没有，像《三体》电影消失之谜……
    文艺作品不仅是产业，也是个人的一种精神需求。
    当132分钟的《地球大炮》结束，灯光大亮，响起了一阵短且轻的掌声。
    跟着是几句谈论：
    “好莱坞的那种大片架构，但拍的很好。”
    “嗯，出乎预料。”
    “主题好，契合时代。”
    “感觉银幕还是小了点，在电影院看效果会更好。”
    “那得重新装修喽！”
    随便聊了聊，第一排走人，第二排走人，第三排走人……也没做什么指示，但相关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吴孟臣出来的时候特骄傲，韩三坪沉默不语，王领导一个劲指示：
    “要做好宣传工作，各方面配合好，现在传媒发达，都是跨媒体宣传了……《新闻联播》？可以尝试！”
    “明白明白。”
    赵领导一个劲点头。
    得嘞，广电重点推介作品就是《地球大炮》了！
    佟岗带着拷贝还得回电影局，闷声不响，其实心里早嗨翻天：有生之年啊，居然在我任上！
    他回去，明天继续审查。
    审查委员会还等着看呢！
    …………
    吴孟臣没回家，当晚跑到了百花胡同。
    他白白胖胖的很受孩子们欢迎，小龙小虎嘻嘻哈哈。张俪留了饭，但没一起吃，在会客的那个小院里，俩人摆了一桌。
    “赢了一半，赢了一半！”
    老吴端起酒杯，道：“有广电帮忙宣传，《无极》不以为惧，当然我们也没把它当对手！剩下的就是常规前进，直到公映。
    不瞒你说，当初定下这部五年计划收官作，我就觉得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骄傲的事……发行上莫要担心，中影鼎立支持！”
    他一向笑呵呵像个商人，今儿颇为豪气，看来是真高兴。
    许非干了一杯，问：“12月、1月都有什么片子？”
    “12月8部片，包括你的《如果·爱》，还有好莱坞大片《金刚》。明年1月倒有12部片……”
    “这么多？”
    “哎，大多是文艺片。暑期档、贺岁档我们做起来了，春节档始终缺火候。一是好的商业片太少，二是意识不够。
    只有一部《霍元甲》，我们跟片方研究后决定在春节档上映，1月26日。”
    “李连结那部？”
    “对。”
    就是“你嘛时候是津门第一啊？”
    1月29是除夕，《霍元甲》26号上映……许非想了想，道：“我们送审晚，如果抢贺岁档，宣传有点仓促，不如趁机开拓春节档？”
    “你想？”
    “大年初一！”
    ……
    许非先开了一场发布会，宣布《地球大炮》定档。
    跟着宣传全面启动。
    跟《无极》无孔不入不同，《地球大炮》更像王者之师，堂堂正正的大气推进。上的节目有质有量，不时扔出几张海报、概念图和预告片。
    《无极》的宣传资源被大量抢走，或者说，是资源主动选择了另一方。
    像什么京台二套的“康佳《无极》月”，已经没了，变成了央视6套的“海尔《地球大炮》专题栏目。”
    海尔也有新产品，不是高清平板电视，而是高清流媒体电视，支持u盘、dv、mp3巴拉巴拉……
    一个月，四期节目，先录制后播放。
    海尔砸了3千万做捆绑宣传，科技类产品，总归跟科幻片更贴近。
    这些活动，许非选择性参加，像这个就参加了一期。主持人是经纬，电视上经常见到的那个经纬，她有个前男友叫撒贝宁。
    姑娘有点紧张，虽然事先沟通过。
    对方很好说话，表示除了私生活，什么都可以问……
    那可就问了！
    “您觉得《地球大炮》和《无极》谁票房更高？”
    “当然《地球大炮》！”
    噗！
    经纬差点喷，头一次见这么牛逼的嘉宾。
    “您能说说理由么？”
    “首先从档期看，我们总在炒贺岁档，贺岁大战，其实已经过时了。春节档才是急需开荒的，原因很简单。
    观众越来越年轻化，80后迅速成为主体，他们的观影习惯和审美区别于老一辈。他们在成长，我们电影人却没有做出针对性的回应。
    比如贺岁档，有圣诞、有新年，是很热闹。但学生还没放假啊，春节不一样，青少年都放寒假了，而且现在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三十吃顿饭，剩下七天就是条咸鱼……”
    “噗哧！”
    经纬实在忍不住。
    “你别笑，是不是这回事？”
    “是是！”
    “年轻人需要春节期间的娱乐。所以从档期上，我觉得《地球大炮》更有利。”
    许非没故意损陈导，因为片子都没上映，反而显得自己阴阳怪气。
    他挺客观的分析，继续道：“其次是题材。《无极》说是魔幻片，其实不新鲜，只要是华语的、古装的，观众基本都看过。
    《地球大炮》也一样，科幻片嘛，不新鲜。
    而我讲的题材，是一种新时代、新结构、新审美的主流商业大片。它不是随随便便定义，有一个明确标准的。
    比如剧本结构、人物、主题、大场面等等，这种标准最能激发观众的观影欲望……”
    许老师一口气讲很多，最后笑道：“另外从浪漫情怀上，我觉得没有人不想看到在中国，我们自己做主角，去飞天，去开拓太空！”
    ……
    《无极》就像一个急速奔跑的人，后面跟着一个不慌不忙，但每一步都在接近的家伙。
    除去中影，其余的片方有点慌了。
    这时网上已经有水军了，纷纷起来干活，两帮人泾渭分明，吵得不可开交。
    最典型的就是橘子网，评分尚未开启，底下已经吵疯了。
    “中国能拍出伟大科幻片，我吃屎！”
    “顶楼上，中国压根就没有科幻土壤！”
    “1亿美金给我好不好，肯定又是一部花里胡哨，大而无当的垃圾！”
    “看这预告片太廉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红警动画呢！”
    于是新来的网友点开预告片，又齐齐回骂：“滚你娘的强行眼瞎！”
    “挺有质感的啊，谁说廉价了？”
    “期待期待！”
    于佳佳没有干涉，她准备等结果出来后，再清理一些垃圾爬虫。
    就这样热闹着，很快到了12月。
    《无极》15号上映，不过在此之前，许非和张国师还得参加奥运开幕式招标的一次会议。
    没有陈大导。
    念的诗没通过，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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