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笙上一次见柳萍时,她还是个保养得宜的贵妇人模样。今晚她没了妆容的遮掩, 面上的岁月痕迹和憔悴就再也遮掩不住。
医生护士们涌进手术室,病床上浑身是伤,正在接受抢救的沈霆琛就出现在柳萍的视线里。
这一下真如挖了柳萍的心肝:“霆琛!你怎么了……”
“病人的情况很危险, 请不要妨碍手术!”医护人员身经百战,一把将激动的柳萍推出门外。
“什么手术!不准做!你们跟沈妄串通好的, 就是想害死我儿子!”柳萍像受伤的母兽一样发起狂来,把手术室的门拍得山响。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 几个保镖齐齐上前才将她架住。
顾笙笙忍不住道:“医生正在抢救,你不要喊了。”
听得这话, 柳萍骤然转过头来,凹陷通红的眼里迸发出无穷的恨意:“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是你……是你们!”
顾笙笙怒上心头, 才要开口,走廊那头急匆匆涌进了一群人。
为首的自然是沈老爷子, 沈国昌和老管家跟在他身后。还有久未露面的沈家萱。
自从过年后,沈家人每次聚齐,都不是什么好事, 该去算算流年。顾笙笙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个念头。
沈老爷子气都没喘匀,眼神焦急地环顾四周:“霆琛呢?”
就在这时, 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众人立刻聚拢过来,最激动的自然是柳萍:“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 只看着沈妄。
沈妄道:“说。”
医生言简意赅:沈霆琛必须马上动手术。只是手术风险很大,做与不做沈霆琛死亡的风险都很大。
医生说罢,气氛愈发凝重。
沈老爷子拿着笔, 沉吟片刻,看向沈国昌:“霆琛是你的儿子,你来决定吧。”
沈国昌半夜从小情儿的床上被喊过来,正六神无主,闻言慌忙摆手:“这事儿太大了,爸,还是您来拿主意吧。”
又看柳萍:“霆琛也是你的儿子,你说。”
“我……我……”柳萍早就没了主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老爷子深深地叹口气:“沈妄,你怎么说?”
沈妄锐利的下颌线条紧绷,毫无停顿地吐出两个字:“手术。”
沈老爷子艰难地闭了闭眼,而医生在一旁再三催促,终于签下了名字。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了。
“咚”地一声,是柳萍瘫倒在地。她双目通红,哆嗦着道:“不,不行,不能做手术!”
刚才她失魂落魄完全没有主意,一听沈妄做下决定,立刻就以己度人:沈妄哪有这么好心,一定是看这手术风险太大,要害死她儿子!
沈老爷子气得手指哆嗦:“那就别做手术,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死……”
说到“死”,沈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柳萍更是陡然失了控,跳起来指向沈妄:“你,是你!你就是想害死霆琛!他要是好端端呆在沈家,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都是你,那些打霆琛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柳萍平时在沈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可此时儿子就要死了,大半辈子的心血眼看就付诸流水,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可沈妄只是抓住炸毛的顾笙笙,慢条斯理地安抚她,连余光也懒得给她一个。
灯光浮动处,只见沈妄容貌昳丽,一双凤眸天生傲慢,恍惚与多年前另一个人重叠起来。
柳萍很少想起那个女人,反正自己才是赢家。可今天,在这幽深苍白的医院走廊里,她却察觉到阵阵寒意透骨。
好似有亡灵正站在手术室外,等待迎接她的儿子。
柳萍的脸骤然扭曲,惊恐地后退了几步:“是你,是你!你儿子不是没死吗?你有本事来找我啊!别带走我儿子!别带走我儿子!”
柳萍忽然冲着空气狂挥双手,凄厉地尖叫起来。
惨白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柳萍的话让顾笙笙悚然一惊。
“你闭嘴!”沈国昌冲柳萍厌烦道:“在家里发疯还不够,在医院丢什么人!”
瞧见沈国昌,柳萍涣散的眼神聚焦起来,战火瞬间转移:“我发疯?你刚从哪个小妖精床上下来?儿子出了事你还有心思,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沈国昌脸皮涨红,怒吼道:“我那是手机关机了没接到电话,你别胡说八道!”
夫妻俩对着狂吠,沈老爷子缓缓坐在休息椅上,连骂他们的力气都没有。
手术室的灯一直没有灭,病危通知都下了好几次。
一夜间,沈老爷子原本花白的头发全都白了。沈国昌抱着头蹲在地上,沈家萱幽灵般依偎在自己母亲身边,柳萍直着眼,一动不动。
只有沈妄始终立在那里,签下一叠又一叠手术同意书。
空气寂静而沉闷,仿佛制造出一点动静,就会引发灾难的雪崩。
窗玻璃上划过透明的水痕,一点,两点,逐渐密集。
下雨了。
雨珠在树叶上噼里啪啦跳动,催得人心绪不宁。
顾笙笙困得眼皮沉沉,头一点一点的,终于磕上玻璃。一只大手及时伸过来,捧住顾笙笙的小脸。
顾笙笙放心地往后倒,被沈妄搂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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