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只看到了知州们的禀报:“是。”
“中午吃酒酿丸子。陪我喝两杯,你差不多可以开始喝酒了,我么,战事一启,又要戒酒了。”
赵森很适应这种跳跃性的谈话:“好。儿臣陪叔叔不醉不归。”
喝酒之前聊的是官家御驾亲征期间,太子代为接见辽国使者,打发日本使者的事。
小少年喝了两碗,就半醉半醒,林玄礼开始八卦:“你怎么就选定马金姐做良媛了呢?朱娘娘说她有些轻浮,话太多,喜欢卖弄。”咋地你和你爹一个爱好吗?
“我……”赵森吭了一声又红了脸,有些难以启齿,低头看米酒。
林玄礼难以置信的趴在桌子上问:“你幸了她?”
不是吧,你们接触的时候,明里暗里有那么多人,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他又脸红什么?是因为她的话太多,吸引了你的注意?
赵森慌忙摇头:“不是,没有。我只是在谈话时,不小心说漏嘴,说起婶婶曾经带我往南方玩去。吕梁两位小娘子都当没听见。马氏她问个不停,我搪塞,她还要追根究底,我怕她归家之后胡说八道。想给她一个良媛的位置,她就不能往外透露对王娘娘不利的事。”
臣女可以散布关于中宫皇后的议论,但太子的妃嫔不许议论皇后半个字,皇后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她必须为娘娘遮掩,这是孝道,这也是一种相当无害的灭口,没有人会在此事中受害,也不留痕迹。若不然,一旦马金姐透露出皇后曾经和太子一起去往南方,有心人查阅历史记录,能发现蛛丝马迹,确定这件事是真的,按照礼法和律法他们可以上书弹劾皇后,遇到有胆大不怕被流放的,还可以弹劾要求废后。
虽然叔叔肯定不会罚婶婶,闹到最后她也就上请罪奏本,但那对她的名声有碍,也是我的错。
太子当时就想到了前因后果,吓得直冒冷汗,怕因为失言引起一番风波,现在就有人弹劾皇后,万一马氏往外一透露,那时候满朝文人都得疯了——皇后单独出远门从未有之,再加上她无子,又不喜欢揽权弄权,没有依附于皇后的朝臣帮她争辩,很麻烦。
“我不太喜欢她,打算纳妃之后搁在旁边放着,并不碍事。叔叔也有五个宫妃,从来不去临幸,见面都很少,我添一个这样的。若让婶婶知道是我说漏了嘴,她该伤心了。是马金姐太过敏锐,还反复问我,毕竟是我失言在先。”
林玄礼差异了好一会,下意识的感慨:“好孩子。你想的很周到。”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小姑娘还没成亲,未来的老公就打算让她独守空房,这太可怜了:“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倒是可惜了。”
赵森心说:难道您准备收做宫妃?
“你既然不喜欢她,还是让她出宫嫁人去,没必要留在宫里碍眼,又耽误她的大好青春,怪可怜的。每逢节庆时,她再说点什么给咱们添堵。英英带你出门那次,是我让的,有什么事也是冲我来。朝臣们要弹劾皇后,呵,正好,不能出门打仗,在家和大臣们吵架解闷。”
赵森问:“婶婶若是生气了怪我……”
“我哄。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生气?为了这点小事,你把朝臣们看的太重,把他们的言论也太当回事了。只要不涉及政治、军事和钱财,别的事儿可听可不听。哎,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英英闭关,咱们去捉弄她。”
赵森喝醉了也没变成熊孩子,扑过去抱住起身的叔叔:“辽金的战争要紧,您先别捉弄王娘娘,我怕这两国打仗,会牵连咱们大宋。今冬黄河水患,某地久旱不下雪,明年怕是要有蝗虫,常平仓中有些陈粮,那官员斩首示众也管不住贪官的心。琼州修造巨大海船,每一艘就要耗费数十万贯…张商英封相之后与老何总是不合…徐绩和韩忠彦的矛盾调节不了…数学题真难…”
嘀咕了一会朝政上的烦心事,软趴趴的醉倒。
林玄礼把他交给童贯抱到床上去:“嘁,这个酒量,怎么这么像我。”继续自斟自饮,换位思考,在已知条件下,如果我是金国那些缺德鬼,我怎么干?我大概会挑拨辽主和耶律余睹的关系,现在在辽国造谣,还要挑拨辽宋之间的关系,最好能挑起一拨战争,让辽国自断后路,哦还有独立出去现在非常尴尬的西辽。
辽主不傻,他会尽量制止煽动宋辽战争的人,除非形势所逼,裹挟着他无从选择,必须两线开战来维护辽主的权威。这还不简单嘛,咱跟他客气客气,派使者,送东西。
丞相们收到分析的奏本,都来进宫面圣,又强抓了官员前来议事。
众人都表示官家您很懂金国能有多缺德。
林玄礼:我怀疑你们在骂我。
往辽国去的使者送些粮草和火球。
高蜜做主了准备,启程出发。
……
到了二月末,辽金战争进展的如火如荼。
太子自己选了吕妙善做太子妃:“妙善与我言语投机,她出身幽州府,更利于经略西北,令北地百姓归心。梁小娘子……我喜欢她,但看她像四姐,比四姐还潇洒泼辣,和她说话时甚是开心,但并无男女之情。她若是男子就好了,我要奏请官家封她做巡按,又能游览天下风光,又能铲除硕鼠。”作为巡按万一遇刺,她还能像李进那样,荡平刺客。
朱太后对这四个人选都很满意,眼看孙子都要娶媳妇了,乐不可支。
王繁英:“行,那就下诏,聘娶吕妙善做太子妃,命她父兄来京中置办嫁妆。另外仨人么,就在我身边当女官,等到了十六岁再送出宫,回家议婚。”弄进宫的借口就是这个,皇后的女官要管的事情繁多复杂,分门别类各司其职,现在是老宫女考试升级担当。叫民间的贤女入宫担任,到结婚的年龄再给一些赏赐送出宫,也是从古时就有的选拔制度。
林玄礼伸了个懒腰,在皇后身边当女官,诶嘿,可以考虑在不产生误会的前提下和小姑娘说说话了,多想要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啊。“好耶~总算解决了朕心头一件大事。明年这个时候,小宝就娶着媳妇儿了~”
朱太后问:“是不是太仓促了?小宝还不到十六岁呢。”
官家:“那就让钦天监算黄道吉日,再过一年半或者两年,最好的日子。事儿定下来了,我去太庙祭告。”顺便把《清明上河图》的摹本烧给六哥~
他当然没变态到要求张择端再画一幅给自己烧。办法很简单,展开长卷,叫来二十个画师,每人均分一尺多的画幅,对着原作临摹下来。让张择端勾勒了一下重点人物身上的云纹,凑成一本画册。
张择端最近的身价突飞猛涨,有很多达官显贵争先邀请他,画这种死人和活人一同出现在画上的图画。有些人挂念父母,有些人要画上亡妻和夭折的儿女,这些画虽然谁都可以画,但公认张择端画得最好。
他的润笔之资从百贯涨到千贯,订单已经排到明年过年,如果有官家指派的任务插队,那就更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1】韩世忠x梁红玉,岳飞x李娃。真的很棒的!
【2】赵森真是被吓到了想要‘灭口’,皇后私下出宫是绝密事件,曝光会震惊朝野。
【3】礼子: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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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金国在三月末的交战中,第二次使用了火器,第一次用的时候和辽国小股部队一番血战,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结束战局,消息没传出去。
惊雷霹雳和耀眼的火光同时出现,随即是滚滚浓烟。
火光是成功发射的,浓烟么,则是炸膛了,现在的炸膛率在尽力控制的状况下,基本上是几百分之一。两军隔着一百五十步对峙的时候放枪,子/弹基本上都飞不到那儿,侥幸飞过去的几颗子弹速度像是深秋的苍蝇,一伸手就能抄着。
领兵的辽国将领本来要居中指挥,一看金国竟然拿出了火器,神色大变,指派三名亲兵:“你们冲出去,不计一切也要将金国持有火器的消息禀报陛下。诸位,随我冲杀!”
一百五十步,飞马奔驰时能射三箭,但金人只需要一炮就能震退冲上前的骑兵,清空场地,吓的好马四处奔逃。
他不是很了解火器,就没想到一件事,如果金国有画着狮子立牌的重型火炮,他们就没办法策马冲上来迎击——骑兵交战的时候借用冲击力和惯性是非常重要的,要不然和步兵有什么区别。
如果金国没有狮子大炮,那就不足为奇。
金军中箭矢如雨,□□如林。
在互相冲杀的过程中,还勉强在颠簸的马背上放了两枪。
很可惜这次没能让辽国的军马受惊,普通的火*枪的声音在数千匹马一起狂奔向前时,不足道哉。如果在马儿们平时悠闲自在的吃草时,突然有人在几十米外放枪,它们也会很淡定的继续吃草,等着下雨。草原上的炸雷和暴雨比城池中的更喧嚣,每次都有席卷天敌的气势,真正能让人领略到上天的威严,天威的强盛无匹,人的渺小卑微。
对金军的马来说则不同,枪声响在它们耳畔,听的又清楚,又吓人,慌忙撒开四蹄逃命,想甩掉耳后的惊雷。
这昂贵的东西对战局的影响微不足道。
粘罕料到了一切,唯独没想到距离和战场的吵杂会遮蔽掉火器的声音。
金主听完汇报之后:“你看,我们为什么不让那些海商偷偷贩卖神臂弓来呢?神臂弓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按照买□□的价格去买,这些贪心的商人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我们弄到手的。还有那个金四儿,他是最有可能的,别忘了他是个女真人。”
同样是一千贯钱,自制重甲、购置神臂弓,比买火器划算的太多了。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最近几次都没抢到多少钱。
粘罕对火器的前景,能看到那年那月所见的狮子大炮,他觉得值。
很可惜满朝的官员之中只有他觉得值。其他人都认为弄些别的东西更值得。
斡鲁补试图调节勤勤恳恳的丞相想制作重型火器的欲望,与女真官员们想要军费扩军置甲的欲望产生强烈冲突,温言安抚了好一阵,终于勉强恢复了和睦共处。他又派人询问金四儿,有没有途径弄到神臂弓的图纸或是会制作神臂弓的工匠,现在不可能打过去抢,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商人。
…
辽主在不久之后也听说了这件事。朝臣们议论纷纷:“臣以为宋主若要卖火器,理应先卖给大辽,然后才是金国。他曾坏了金国的好事,焉能若无其事的助长仇寇。”
“是啊,宋主听闻我大辽与金国开战,还送了一万石粮食,与火球三车作为礼物,臣不认为宋主是首尾两端的人。”
“宋主举止轻浮做事也有些狂妄,哎,他只当是以仁义待人,人以诚待他。臣怀疑是海商买了火器,再走海路运往金国。其实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或许是养匪自重,先卖给金国,再逼迫我大辽不得不买。”
“且慢,此话从何处说起?不论是威力,速度,价格来说,火器何以与□□相争?这就是个女人玩的新鲜玩意,听说汴京宫中的妇人都玩气*枪下酒。”
萧太后颔首:“我宫里也有几只,比弹弓还废物。”
辽主笑道:“这么无语的火器卖给金国,怕是有骗钱的嫌疑。”
于是金国处心积虑、花费万贯营造的一次挑拨两国矛盾,就因为威力太小而告终。弱小的不足以令人焦虑。
……
东京汴梁城中持续关注辽金战争,也关注着官家的生日。
各地都有继续报告新发现的嘉禾,现在的嘉禾不仅限稻麦五谷,长得特别大的玉米或瓜果都算在内。
西门虎和童贯一开始希望每次例报时都能说一下这五天来的成果,但抓奸细没那么容易,一个月能逮住几个就不错了,有时候只能上报一些传言和官员们的私德问题。官家确实很爱看别人怕老婆的事迹。官家也喜欢那些介绍国内国外各地风土人情的书,包括歌谣民俗以及某种不怎么穿衣服的图画。皇城司偶尔会拿这些东西来搪塞。
西门虎:“启禀官家,吕小娘子的父兄今日抵京。派去幽州府的察子,将吕都虞侯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番,一切都如奏报一般无二。察子们又一路护送他上京来。此人不骄不躁,同僚好友都恭贺他要做国丈,只有他自己惋惜不能再为官家,在边关效力。一路上晓行夜宿,低调务实,谦恭礼让,不曾对路人说过半个字。”
林玄礼甚是欣慰:“那太好了。”现在俩人互相接触也不多,偶尔在进出太后、皇后的宫殿时同路走一小段,但感觉气氛正在升温。这是合法早恋!另外仨小姑娘心态也很平和,还真是不骄不躁,宁静祥和。
今早上,梁红玉自告奋勇的将官家的武器都保养一遍,他同意了,常用的共有二十多件,短的横在架上,长的竖在架子上,就在杏岗。现在小姑娘正拿着油兴致勃勃的擦刀呢,她何曾见过这么好的汉剑唐刀,看着都像找个西瓜砍一刀试试。
高俅上前道:“臣并无公事禀报,只有一件私事要说。”
“你说。”
高俅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本:“臣想要举荐一个人才。小坡苏过。”
林玄礼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是他,好好,朕都快把他忘了。他已经出了孝期,是时候回来为朝廷效力啦。到底是你,能想得起来他。”
高俅还真不是为了讨好官家才提起来的,是真心举荐苏过,他值得做个尚书。这些年也有书信往来,互相都有些挂念。
官家翻了翻桌上乱七八糟的纸,抻出来一张,这里写着需要官家亲自任命的空缺职务:“礼部尚书,赵挺之前些天致仕了,礼部还缺个尚书,让他去做。”要是不守孝,他也快要干到这个位置了。
提起苏轼,就想起小心眼的章惇,又吩咐道:“去准备些耐储的美味,给章援送去,他在燕云十六州经营不易。”
皇城司很快就退下了。
天授院上书,说地方上推荐了三个神童,没有天授,但是数学和物理都特别好,知县出题都能答对,送到知州那儿,知州出题也都能答对,附上考试记录,请示官家要不要叫他们到京城来面圣。
林玄礼:来!
中书省和御史台里单独抽调出来的学政小组前来求见,四个人疲惫又激动,抱着账簿和名册:“官家!官家!臣等不辱使命!”
“官家浩荡圣德,泽被天下苍生。臣等历时两年,终于完成了。”
林玄礼开心极了:“这么快就做到了?” 还以为要三五年呢。
“是啊!”“现在大宋境内,各州城府县的衙门之中,都设有御赐书报亭,存放了官家拟定的书单上那些书,准许百姓翻看、读诵、抄录,每年准衙门出钱更换一次被翻烂的书。”
官家在大观元年时提出的伟大设想,抽调人手成立学政小组,拨款五万贯又追加了一次,足足忙了一年才正式完成。因为官家不急,就监督各地慢慢完成改造,在京城中印书,折价计算好,一包三十多本的送过去。地方上遇到书商阻挠或是听说设立之后不许人进去翻看的问题也解决了,再次清查名单确定每个县都有了,一切都顺利运行,这才前来汇报。
要是说早了一些,哪怕有一个县没有,巡按报告上来就尴尬了。
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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