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夫说过,像八哥食入墨仙碱这么久,还能恢复行走的,已是出乎意料。
兄妹几人依序立在一旁,听见父皇在殿后轻咳,不由得蹙起眉。
他们今日因何被召集,心里多少都有数。
父皇这是要立储了。
少时,金元大君病态难掩地走出,当着朝中重臣与子女的面,亲自宣诏立齐王贺兰明纾为左贤王。
嫡长子承天之殊渥,无人提出异议。
立储过后,六位皇子皇女起了身子,离开政殿,恭喜之余,几位皇子闹着二哥去包酒楼请客。
被哥哥们拥在人群中的沈青青,见到兄友弟恭,和睦温馨的一幕,庆幸当初她迫着系统送她回到金元。
原文中的国破家亡不再,政权顺利交接,金元迎来一个新的机会,她也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贺兰家的未来,已在今日决定。
婚期将近,日子过得飞快,再一转眼,已到六月十七。
亥时三刻,前几日就搬回皇宫的沈青青就着月色,推开了慈元宫内殿的门。
暖黄色的烛火下,大阏氏半倚在榻上,捧着件小童的中衣看得出神。
“母亲。”她低声唤了句,将大阏氏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九?”大阏氏怔了下,见女儿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并不意外,笑问:“睡不着么?”
“嗯。”
明明不是第一次,可沈青青却分外紧张。
上一次,她对那人一无所知,只捧着一颗真心去了南璃。
这一次,同一个人,不同的身份、环境,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大阏氏招招手,沈青青褪下披风,钻上母亲的床榻,猫在她怀里撒娇。
大阏氏自是把女儿搂紧,温和道:“瞧瞧,这是你儿时穿过的,这般小呢。”
她用手比划了下,“还记得你刚生下来就这么大点,脸上有块青色胎记,当时吓得我抱着你父皇哭,说你这以后怎么嫁人……”
“奶妈讲了才知晓,有些婴孩生来带着,过不了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但我还是怕,怕小九儿生的不漂亮,后来,就想着小九一生平安快乐就够了。”
大阏氏嘴角含笑,摸了摸女儿柔顺的发丝,心中无限感慨。
这种感觉,只有做了娘的才能明白。
“这次听刘嬷嬷说你肯用心学,母亲很是欣慰。”
沈青青乖巧的蹭了蹭,她这次可真是下功夫了。
像文玩字画、棋艺茶艺之类的,她已然精通,可女红、乐舞、制香插花之艺,刘嬷嬷虽教导过,但她那时玩心大,不愿意学。
这一回,她塌下心,刘嬷嬷手把手的教,挨个学了个遍。
日子虽短,但她学的上心,前两日刘嬷嬷已回禀大阏氏,小殿下出师了。
大阏氏想了想,捏了捏女儿耳垂,低语几句,问:“小九可是听明白了?”
闻言,沈青青小脸瞬间泛红,之前刘嬷嬷教导男女房.事时就很难堪,却不想母亲也来支招,而且这法子……
“傻丫头,学好了自能享得其中之妙,学不好,吃些苦不说,夫妻之间也会生出嫌隙,母亲教的一定要记住。”
沈青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她羞得窝进大阏氏怀中,点头小声道:“母亲,这能行么?”
“自是行的,傻丫头。”她笑着,又言传身教一番。
听罢,沈青青无论如何再也继续不下去这话题了。
“小九可知南璃新帝向大君求娶你时,许诺一生只你一人?”
“嗯,儿臣知道。”
大阏氏看着女儿清澈见底的眼眸,暗叹口气,酝酿片刻,终是没说出来想说的话,只揉搓了把她小脸,像开玩笑似的问:“若他有一天负了你,小九要如何?”
大阏氏经历过情窦初开,琴瑟和鸣。日子久了,碍于帝君身份的添人,又或是归于平淡,人总会变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他留宿在小阏氏寝宫时,那难熬的漫漫长夜,湿了一方又一方的枕巾。
纵使她是个过来人,看透了深宫之中女人的无奈与牺牲,但她还是不忍心毁掉女儿的期许。
这时,沈青青颇为严肃的回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大阏氏蓦地一愣。
女儿到底不是她,那南璃新帝也不是贺兰睿。
二人阴错阳差经历了那么多,大阏氏相信那南璃新帝是不一样的,也更相信女儿在遇到困难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论如何,你要记住,若他欺负你,你就回来,金元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沈青青点头,搂着母亲迷迷糊糊的睡去。
天还未亮,梳洗的女官站成一排,等着为公主梳洗装扮。
六月十八,启程去南璃的日子到了。
第95章 095 大结局(下)
庆景三十九年,六月十八。
睿和公主启程和亲,十里红妆,和亲仪仗声势浩大。
前两日,金元大君特摄天下,上到朝臣下至百姓,无不欢呼雀跃。
启程这一日,普尔图木里里外外塞满了人,以至于王都府衙不得不增派人手维持秩序,就连靳家都受左贤王之命,在下九流中散出消息,暗中护送和亲使团平安出行。
负责衙役的溥纯身着官服,骑着马,直到公主车驾从视线中消失,才敢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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