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还是有些自责,听出萧涵是在安慰他,他弯唇笑了笑,没再多话,只想回头等白海棠查出人来定要好好收拾那些人。萧涵怕黎秩多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上了书案上那一幅新画,一脸惊奇地转移了话题。
“这画可是枝枝亲手作的?我竟从不知道你会画画。”
黎秩道:“画的不好。”
萧涵想都没想就反驳,“哪里不好了,多好看啊!”他说着还作势要点评,指尖点到一处,忽地顿住,惊道:“这画上的人,是枝枝你吗?”
这不过是一副色泽单调的水墨画,纸上非黑即白。
画的是山中一处竹楼,楼上露台,几人围在一桌酒菜前,楼下林前,三人一同晒药,一人舞剑。
晴光绚烂,岁月静好。
而萧涵偏偏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坐在楼上侧首望向身旁人的人是他,画中分明连半张脸都没看到。
黎秩很意外,“何以见得?”
萧涵笃定道:“反正我一看就知道是你。”虽然黎秩只露了半边侧脸,画的也是相当潦草的,但在他身旁坐着的那个眉目含笑的男人,不管是五官还是气质,都像极了姜蕴。
萧涵前阵子恨姜蕴恨到牙痒痒,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黎秩画的的确是他离开那座小楼的当日所见,没想到萧涵能看出来是他,他有些不自在地将画卷起来。
“画的是我生辰那日。”
因为黎秩在画中显然格外偏心姜蕴,萧涵就知道了黎秩多少还是担忧姜蕴的,可他对着姜蕴的脸又说不出好的话来,便不想说了,然而听到黎秩的话,他瞪大了眼睛,又眼红不已,“你生辰那日?他们都陪着你过?”
黎秩见他一脸羡慕,不由失笑,“那日他们就送我走了。”
萧涵还是不甘心,喃喃道:“我竟错过了你的生辰……”
黎秩安慰道:“错过就错过了,我也不爱过生辰。”
“不一样的。”萧涵有理有据地反驳道:“你不爱过生辰,跟我有没有陪着你过生辰,是两码事,我竟然错过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走了!”
倘若他没回江南,那当日黎秩或许就能赶过来见到他。
思及此处,萧涵悔得肠子都青了,“你当时让百里寻送我的生辰礼,一定是在提醒我你的生辰快到了,可惜我竟然没有想到,还就走了……”
关键是那份代表思念的礼物都是假的,是百里寻帮忙挑的。
前几日黎秩解释过后,萧涵直接就把那红玉雕琢的红豆珠链扔进库房里,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了。
黎秩越听越好笑,“我不是……”
萧涵俨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拿过黎秩手里的画重新展开,盯紧了画上那个只露了侧脸的黎秩,而后又看向黎秩,脸上充满了惋惜。
“我现在送你礼物还来得及吗?”
黎秩心中一阵熨帖,顺着萧涵的意思轻笑道:“可以。”
萧涵还是不满意,低头看向黎秩手上的玛瑙珠串,“这是他送你的吗?画上那时候你手上还没有。”
没想到萧涵看得这么仔细,黎秩面露无奈,“他说是我娘的遗物。”
好吧。萧涵暗自放弃了给黎秩换一串佛珠的想法,他本也不想看黎秩年纪轻轻的戴什么佛珠串,颜色还这般艳丽,看上去甚是怪异……
可这是岳母大人的遗物啊。
萧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再想想要送你什么。”
萧涵这是不送礼就不死心,黎秩只能随听他的,却见萧涵放下了画,在书案上拿起来一个小小的锦囊,黎秩正着急要阻止,他已打开锦囊,取出来一个小小的青玉印章,萧涵翻到底部看了一眼,心想这不是他的东西。
“红叶山人……”
萧涵再次惊到,拿着印章问黎秩:“我娘喜欢的那几个画师,里头就有这个红叶山人,枝枝,你怎么会有他的印章,你莫非,把他给抓了?”
黎秩神色一顿,“我抓他干什么?”
萧涵想了想,猜测道:“再过几天,就是我娘生辰了,你想拿到他的画,送我娘?这个红叶山人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画可金贵了。”
黎秩忍了忍,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夺过印章收回锦囊里,“印章是我的,不然你以为我那皓月山庄的家底是怎么攒下来的……不许说出去!”
萧涵恍然大悟,只好闭紧嘴巴,但心中却是惊叹连连。
只因为这个红叶山人的画,正是伏月教教主亲自捧起来的。
诚然,画是不错,但比起名师大家还是差了一些,由于伏月教曾以千金求画,红叶山人的画才金贵起来,谁又知这本就是伏月教教主的画?
萧涵一脸佩服,黎秩真会赚钱。
黎秩被他这种叹服的眼神看得红了脸,只好和盘托出。
“我是要送王妃画,我问过燕八,王妃爱画,尤其是黄山居士的山水画,我让白海棠去找,可得了画的人不肯卖,只肯换,我已经让白海棠去找名画了,想来想去,还不如自己画一幅来换……”黎秩说着皱起眉头,一脸心疼地说:“那些名画都太贵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是都不叫事,萧涵当即道:“缺多少银子我给你。”
黎秩一看他这么财大气粗就气,瞪着他道:“不,我自己解决。”
可他这一眼毫无威势,反倒可爱极了,萧涵只想把人抱进怀里,事实上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无比温柔地笑道:“好好好,枝枝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想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最近已经在很努力地给你攒家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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