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良久沉默,彼此都不欲再闲谈什么。
片刻后,沈京兰实在受不了他一直在这里坐着,两人之间却冷凝无话的状态,便道:“世子爷若有事尽可去忙,一早母亲捎信来说要过来,怕不久就要到了。”
齐易南闻言起身,目光淡然的看着她:“那我就出门了,你代我向岳母问安。”
沈京兰点头,看着他离开,转身将头埋在枕上,眼眶微酸,他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还怀着他的孩子呢,这个孩子他明明也盼了那么久的……
半个时辰后,沈母来了。一身紫色的华丽衣装,发饰精致高贵,一路行来面容慈眉善目,可一到了泰兰苑的内室,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沈京兰坐在床头看着母亲眼中的失望,轻咬了咬唇,两只手紧紧的揪在一起。
随着缨穗等人的离开,屋子里越发安静冷凝,沈母沉着脸坐在床边,第一句话不是问女儿身子如何,而是严厉的责备:“真是枉我费尽心思将你嫁进来做了正室,你竟是如此无用,连个卑贱的妾室都拿捏不住,我对你真是失望透顶!”
沈京兰一下子眼泪就流出来,低着头一言不发,不敢顶嘴。
沈母瞪着她,满目恨铁不成钢,这才问:“身子如何?胎像可稳?”
沈京兰擦擦泪点头:“母亲放心,胎像稳固的。”
沈母一听,眉头更是无法舒展,看着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女儿,曾经未出阁时也是令她颇为骄傲的女儿,可如今竟然成了这般榆木脑袋,不禁越发生气:“都教过你为人妻子不可一味只顾冷静自持过于明理,如今这般便是胎像稳固你也要告知姑爷胎像不稳固,叫他知道你如今身子不好受着,这样才好叫他多心疼你,多留你这儿陪你啊,真是死板的厉害,往日教你的那些都是白费口舌了吗……”
沈京兰知道,女子一味强势不好,可是……叫她如同那些贱妾一样的对着男人撒娇卖乖,软语痴缠,她才做不出来那么恶心的事情。她的出身,她的尊严,也不允许!
沈母见她榆木脑袋敲不开,也懒得再为此多说,只问:“那个寡妇如何?”
沈京兰这才敢抬眸看过去,道:“婆母将她禁足了,一时半刻,她翻不出什么风浪。”
沈母闻言冷嘲一笑:“这点小事,竟要需要劳动你婆母?你这个正室,难道是个摆设吗,一个贱妾,你就不能处置了?”
沈京兰心中委屈,逐渐抑制不住,眼眶又红起来,委屈道:“母亲说的容易,那寡妇可是世子爷的心头好,我若随意处置了,世子爷能给我好脸吗?如今我们夫妻感情本就淡薄,若是再惹怒他,我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没用!”沈母气的瞪着她,手指着她的肚子道:“你有孩子呢,你怕什么?就是你真处置了那个贱妾,姑爷还真能为了那么一个贱人,跟你翻脸不成?不过是冷几天罢了,待天长日久你们夫妻的日子照旧过下去!这般前怕狼后怕虎,你能做成什么事?”
见着沈京兰不说话,沈母只得烦躁的叹口气,看着她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养了你这么一个冤孽……罢了,先安胎要紧。至于那个贱妾,记得定要拿出你正室的威势来,一直禁足别放出来就是。至于姑爷那边,你更是要好好笼络着。我这次来,给你带来了两个丫头,都是我精挑细选过来的,你留下来安排给姑爷收用吧。”
沈京兰一听这个,实在是忍不了了,眼泪直接就落下来:“母亲!我还有孕呢,你怎能这样逼我……”
沈母拧眉:“就是因为你有孕,才要用这些丫头来笼着姑爷,去分那些贱妾的宠啊,你身边就一个柳柳,又不得姑爷喜欢,既然不中用,自然是要换掉的,我这都是为你好。”
“我不要!柳柳虽然不得世子爷喜欢,可胜在乖巧听话,谁知道你带来的那两个,她们安不安分。”沈京兰说着,气怒的躺下了,眼泪哗哗流着,气母亲这般逼迫自己,竟连这种事都要强硬做主。
沈母晃了晃她身子,见她不肯转过来给个答复,只能作罢,道:“反正人我是准备好了,你若是不想就算了,等回头柳柳若实在不中用,你再问我要也行。”
沈京兰闭着眼不答,心里却是想着,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今单府里只这几个妾都够她心烦的,母亲真是会给找麻烦,原以为她过来是来给她排忧解难的,没想到仍是自己想多了……她满心失望酸楚,却无人可诉。
岁宁院内,一片宁静。
裁减人手的消息落定后,江宁和青云商量了一下,身边只留了从南府带回来的几人,其余三人已经随着缨穗离开,去别处做事。
禁足的日子,对于江宁来说,其实与往常的日子并无不同。因为往常,即便是岁宁院的大门开着,她也是鲜少出去,只偶尔去园子里逛一逛。如今被锁在屋里,她反而更安心,觉得至少不会有麻烦找上门了。
一连七八日,齐易南都未再来过,岁宁院已经冷的快要结冰了一样。
院外都在私下悄悄议论,新来的江小娘,会不会是昙花一现,自此失宠了?
应素文自然是开心的,只是经过这一段日子的冷落,她性子也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敢随着想法去找齐易南了,她知道如今的表哥,已经不是以前的表哥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江宁。
黄昏余辉渐渐消落,应素文守在闲云院的门口,等着齐易南回来。
直到天黑,才见到许久未同她说过一句话的表哥,她极高兴又很害怕他还没消气,只站在门口不敢上前。
齐易南看见她的那一刻,眉心便轻蹙起来,到了她面前,看着她淡声道:“回去吧。”
应素文唇颤了颤,上前半步:“表哥,我知道错了……”
齐易南无奈一叹,抬手捏捏眉心:“你先回去,我今夜要去世子妃那里。”
应素文落了泪,急忙擦掉:“那你有空一定要来看我啊……”
齐易南点点头,抬脚进了闲云院,应素文在这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经过岁宁院时,看着那锁着的院门,目光阴沉了下去。
泰兰苑。
沈京兰晚饭过后,拿着扇子在院子里散步,看着院中在灯下依旧明艳的花朵,心情不错。
柳柳跟在她身后,小声的说着:“世子妃,今日应小娘,在闲云院等了半天,见了世子爷一面,但世子爷放话了,说今夜来咱们这儿,可见是还打算继续冷着她呢。”
沈京兰不屑笑笑,应素文那个傻子,不足为惧,只是:“姚慧之这几日倒也算老实,她竟没有趁此机会争宠,也是出乎意料了。”
柳柳笑笑,眼神轻闪,姚氏可聪明着呢,怎会在这个节骨眼,在世子妃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只是,岁宁院那个,估计是快要出来了。
齐易南过来时,沈京兰已经卸了妆发,在内室乘凉。手里拿着针线,闲极无聊的慢慢做着。
他一身闲适衣装,沉冷淡然的面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落在沈京兰身上,坐下道:“天黑了,别做了,仔细眼睛。”
沈京兰淡然一笑,倒是听了他的将东西放下了,看着他时洗漱后过来的,便问:“近日事情可顺利?”
齐易南点头:“尚可。”
怀王府虽然是如同铁通一般难以渗透,可如今有了那账房做内应,想要拿到一些消息倒也不会太难,只是事关怀王,区区一个账房给出的消息,远远不够。
不过陛下对此事也不急,他也就一直是温水煮青蛙的状态。
“近日腰伤可好利落了?”齐易南虽这几日常来,可却从未留宿过,更是拒绝了柳柳的服侍,一般都是回闲云院去。今日看着她神色不错,便想着,岁宁院的禁足,也该到日子了。
沈京兰一听他这个话,就猜到了他来的目的,眼神顿时便淡了下来,点了点头:“好了。”
齐易南闻言嗯了一声,手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放下后便道:“岁宁院的禁足,便解了吧。”
他果然是说这个……沈京兰眼神微颤,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抬眸看着齐易南,忽然问:“我想知道,对于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世子爷可在意?”
瞬间,齐易南眼神更幽深了,语气却是一如往常,淡然冷静:“这个孩子,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我都必定珍之爱之。”
沈京兰闻言,眼神有一瞬间的动容,却又在片刻之间,染上质疑之意:“世子爷这般说,我自是相信。只是,我不明白,江小娘的嫌疑,你为何视而不见?如今这才几日,就要给她解禁?世子爷即在意我和孩子,何不多禁足她一些时日,也好叫我安心。”
沈京兰话语散发着凉意,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既然说的那么好听,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呢?非要让那个女人出来,恶心她吗?就那么见不得那个女人,多受一丝丝的委屈吗?
齐易南看着沈京兰,忽想起有一年,一位好友所说:但凡女子成婚后,身上那些柔情似水,最终都会化为无尽波涛,汹涌极致的狠厉拍打你,让你一日比一日的疼痛与清醒。
看着沈京兰,他忽然就想起这些话来,对于她的感觉,好像也只剩下,责任,本分了。
他冷然一笑,看着她道:“世子妃莫不是忘了,那件事并无实证,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这一段日子的禁足,对于江宁来说已是无妄之灾。”
沈京兰明白,他言下之意,无非是她故意为难冤枉那寡妇,他心里都明白,叫她见好就收,别太过分。
呵呵,齐易南啊齐易南,为了那个女人,你可真是用心的很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再紧咬着不同意,就是她不大度,就是她冤枉好人,沈京兰虽生气,却也知道能等这么十天,已经是他的耐心了,便垂眸道:“缨穗,你去,放了岁宁院的锁吧。”
缨穗闻言,看了看他们二人,点头去了。
片刻后,沈京兰看着坐在对面仍不走的齐易南,忍不住语气含怨道:“怎么,世子爷不去岁宁院看江小娘吗?她这阵子禁足,想必心中一定有诸多委屈要与世子爷倾诉,世子爷怎不速去,也好宽慰宽慰江小娘的心?”
齐易南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眉头蹙着:“你非要如此说话吗?”
沈京兰侧过身子去不看他,不再言语。
齐易南看着她这般,也没了耐心,起身离去。
待缨穗进来,看着沈京兰满面委屈怒意,只得叹气:“世子妃您这是何苦,既然放了那院的锁,又何必和世子爷置气,将他留在这里不是更好?”
沈京兰长叹口气,抹去眼角湿意,“缨穗,我忍不住,你懂吗……我又何尝想和他这般,可是他为了那个女人一次次的来戳我的心,我也痛啊……”
缨穗无话,只得垂眸叹息,世子妃那里都好,就是……太傲了些。
良久,沈京兰又道:“那贱人,出来也行,不然若一直由着她龟缩在那院子里,我也……”
也找不到机会,如今,正好。
岁宁院。
齐易南一进内室,看到的就是不过短短十日,江宁就消瘦许多的面庞,和她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一瞬间,心就软了。
江宁更是在他踏进内室的那一刻,就起身光着脚冲进去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眼泪打湿他的衣衫,却什么也不说。
齐易南轻叹口气,大手轻揉着她脑后,温柔说着:“别怕,我来了……”
江宁用尽全力的抱着他,汲取着他身上带来的踏实感,可是怎么都不够,远远不够。
整整十日他都没来,连句话也没带进来,她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要放弃自己了?如果他要顾着世子妃,不再管自己了,那她将来怎么办?她怕,她担心,她甚至做噩梦,被他绝情的送回了长海……
江宁不要,她绝对不要有那么一天。
她含泪抬眼看着目光柔软的齐易南,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他。
她伸手搂住他脖子,将他头往下来轻按着,颤着唇吻上去,用从未有过的炙热依恋,去纠缠他的唇舌,贴紧他的身子。
总归是以色侍人的,她能用的也只有这幅身子,想活的轻松些,最需要做的,就是笼住他。
先在床上,笼住他的人。
再到床下,笼住他的心。
她要试着,霸占他的人和心,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将来,随意死了,都也得不到他一滴眼泪。
第46章 一死,一伤 柔软的榻上,江宁被他挤在……
柔软的榻上, 江宁被他挤在角落,双手抓着他健壮的手臂,身子飘零的厉害。单薄的素色里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 她身前尽是他被他吻碎的粉色印记。
他呼吸沉沉, 她听着,雾眼朦胧的看着他, 手去勾他脖子,再一次把红唇献上去, 他狂热的擒住, 抱起她身子将她压在窗口。
他许久没来, 本就旷的厉害, 今夜她又有意勾他,他根本控制不住, 几欲发狂,她后背都被压了红痕,可那隐痛她却毫不在意, 反而更是抱紧他,话语声在他耳旁蛊惑着:“快啊……”
他怎会让她觉得不够, 倾全力给她, 看着她咬紧牙关呜咽, 波涛狂颤, 手都要着了火。
许久, 他缓下来闭着眼抱着她躺下, 心跳还在狂乱, 大手顺着她脊背滑上来落在她肩头,可是胸前竟察觉一些凉意。
他低眸去看,手勾着她的下巴去看她的眼睛, 果然,全是泪。
“怎么哭了?”
江宁闭上眼,缓缓擦去泪,往他怀里钻了钻,嗓音微哑道:“就是害怕……”
他闻言,轻声一叹,深邃的眼眸里染上沉沉怜惜,将她抱紧:“不用怕,有我。”
沉默片刻后,江宁轻嗯了一声,却未曾再睁眼看他。
他说,有他。
可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也是明知她受了委屈,却不能帮她太多。虽说,他对她也好,也用心了,也愿意宠着。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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