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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血花甚至飞溅出了几滴,落在了江宁的脸上,凶徒手中的长剑一抖,落在了地上,目光死死瞪着,双手捂着脖子,口中大口吐血,不过片刻,身子就软了下去!
    江宁手颤抖着,却只愣了一瞬,就回过了神,望向倒在院子里被两只箭正中上腹已口吐鲜血尚存一丝气息,想要爬起来逃离的两个凶徒,她冷然的深吸口气,捡起了地上的长剑,跟着官年和一起,跨出了门坎。
    第68章 万幸   门口的地上,两人上腹均中箭,黑……
    门口的地上, 两人上腹均中箭,黑色的长箭直中一人心下,估计是刺到了肺, 正在挣扎着大口大口的咳血, 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
    倒是另一个人,似乎没伤到要害, 看到她们二人走出来的那一刻,已经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准备跑, 官年和冷眼看着, 抽箭搭弦, 对着那人后心就射了过去!
    “啊!”那人又一声惨叫, 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抽搐着, 却还不想死,挣扎着要爬向那破烂的大门口。
    官年和却快步走上前去,一支箭搭在弦上对着他的脖子, 冷声问道:“与你同伙那几人,有别的任务, 还是随即就到?”
    亮哥没想到, 这常年呆在后宅里的国公夫人居然还是个箭术高手, 他此刻万般后悔, 他应该更谨慎的将这两个女人綁的更紧一些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前胸后心痛的要晕厥, 嗓子一痒吐出来大口血, 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死在女人手里,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愤怒的咬牙不答话, 两个呼吸后瞬间翻身大吼着,拽下藏在腰间的信号烟花的盖子,只瞬间,那烟花引子便烧了起来!
    “糟了!”官年和一声惊呼,瞪大了双眼,抬起手中的弓箭就想砸过去。
    江宁从站在门外的那一刻,就担心这人还有后招怕伤到了官年和,一直死盯着这个人,所以在这人拿出信号烟花的那一刻,她眼光一瞬就冷了,那烟花引子燃起来的那一刻,她手中的长剑就已经高举砍了下去!
    “啊!”顷刻间,男人又一声凄惨的痛叫,手指被砍下几根的同时,那燃烧的信号烟花也掉在了地上,却未熄灭。
    眼看着,那引子就要烧完,烟花怕是还要炸,江宁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跳过去就用右脚狠狠踩了上去!
    “砰!”一声极重的闷响,在这院子里炸开,江宁的右脚底在那一瞬感觉到了剧烈的灼热震痛,从脚底冲到小腿,她身子猛然一颤,紧紧咬着牙关没让自己叫出来。片刻后,她看着脚底鞋子冒出的青烟,缓缓的将脚挪过来,抬起一看,鞋底烂了黑糊一片,却没见血,想来还好……
    那人惨叫着,还没气绝,官年和怒不可遏,用最后一支箭,了结了这人的性命!
    惨叫声消失,官年和松口气走到江宁身边,蹙眉问:“如何?伤的严重吗?”说着要去看她脚下。
    江宁摇摇头,没给她看,只道:“不严重,就是有些痛,但还能走。”
    官年和点点头,看着颤抖的手,眼神却极力的保持镇定,唇角微软,问:“你知道信号烟花?”
    江宁嗯了一声:“在长海时见过世子爷他们用,知道是干什么的。”
    官年和难得赞赏的笑笑,转过身迅速将几个凶徒身上的箭拔了出来,随意甩了甩后便放入了箭筒中,将弓握在手中,道:“剩下的几个凶徒不知会不会来,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说着,问她:“你应该不会骑马吧?”
    江宁摇摇头,跟着她打开了大门,两人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看看四周远处,没见有凶徒的身影。
    官年和搭着箭谨慎的看着四周,江宁一瘸一拐的去解拴在门口的马绳,片刻后,两人上马疾驰而去。
    此时,齐兆宗齐易南父子同袁先生,已经商议好了办法,袁先生带上齐兆宗亲笔书信去找与齐家交好的顾侯,请顾侯入宫将此事知会明帝,父子两个带着怀王所要账册证据前去换人,待将人换回来时,明帝那边也定有行动。
    一切准备妥当,父子两个带着少数的亲兵迅速骑马从北门出城,前往四方山土地庙。
    与此同时,处理完国公府马车和下人尸体的几人,两人回城报信,两人前往破屋汇合,待来到偏僻的破屋前,两人一下马看向院子里的几具尸体就惊呆了,一人猛然惊呼:“不好!人被救了!”
    根本想不到,他们同伴之死,是捉来的两个女人下的手。
    另一人也顾不上这尸体了,直接翻身上马:“事不宜迟,快去通禀王爷,同时叫城门的人严查,不然若此事败了,咱们谁都别想活!”
    两个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城去。
    一路上,官年和同江宁说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江宁虽然不懂朝堂事,但也知道此事严重,毕竟连国公夫人都敢动,可见怀王胆子多大。
    路上没有走管道,怕遇上怀王的人,这个决定无比正确,毕竟若是走管道,她们两人一匹马又跑的慢,怕是还没跑多远,就要被那发现同伴已死的两人追上了。
    官年和带着江宁,骑马都是穿行在小村道上,到了一处小村子,官年和停下马,微微喘气道:“城门口定有怀王的眼线在守着,你我不能这样入城,必得乔装一下,你去村子里想办法借两套农妇衣裳,我们先换上。”
    江宁下马便跑向村子里,脚底剧痛她也强忍着,敲开一户院门时脸上身上的血迹还差点吓坏了开门的老人家,扯了两句谎又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作为报酬之后,才换来两套普通的衣装,临走前还洗了洗脸上的血迹。
    两人换好衣裳,裹上朴素的头巾再次上马,路上遇到农夫就问路,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来到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小湖镇上。
    官年和带着江宁弃了马,找了一辆拉人入城的马车,同三个妇人一起挤在简陋的马车里,自南门入城,正好与齐易南他们错过。
    四方山下土地庙,齐家父子带人来到,却发现土地庙前一个鬼影都没有,不禁怀疑是不是被怀王骗了,一直在这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父子俩个都快要等的杀人时,土地庙旁边的林子里,才走出十来个黑衣蒙面人,中间的两人一手拉着一个被蒙住脑袋的女子。
    可惜距离太远,又蒙着头看不到脸,只看着身形有点像,却不能确定。
    黑衣人之中有一人踏出来,高声喊着:“所有人不得近前一步,将东西放于土地庙门前,待我方查验属实,便放人!”
    齐兆宗摆摆手,齐易南骑马上前,将一个小包裹仍在土地庙前之后,又骑马原路返回。
    林子里的人便跑出一个,拿了那包裹进了林子,递给了其中一人,那人查看过之后,将小包裹塞入怀中,先行转身离去。
    “放人!”齐兆宗怒吼着,浑厚的声音传的很远。
    林子里的黑衣人直等到拿走账本那人走远了,这才将那两女子狠狠一推,转身迅速的消失在了林子里。
    齐兆宗和齐易南见此,立即快马上前,到了那林边时,还未下马便听见了两个女子害怕的哭声,不对!
    齐易南快一步下马,冲到那两女子身前,解下两人头套一看后,眼神便弥满怒火,咬牙切齿:“怀王这个畜生!”
    两个女子都是陌生的脸庞,年纪也才二十来岁的样子,都穿着不太合身的华服,此刻缩成一团惊恐的抱着哭。
    “奶奶的怀王这个王八犊子,敢耍花招!给老子追别让那群畜生跑了!”齐兆宗一声怒吼,一杨马鞭追了过去。
    齐易南亦是满面阴沉的翻身上马,追出去的同时,嘱咐两个亲兵:“一人将她们护送回去,一人回城报信袁先生!要快!”
    “是!”
    ——
    南城门,顺利入京的官年和江宁两人大松了口气,进城不久后就下了马车,换了一辆速度快的直奔国公府。
    待马车停到国公府门前时,官年和跳下车,顾不上江宁直奔府中,行至门口时差点被守卫拦下来,扯下头巾的同时,她拧眉冷声厉道:“准备车架,即刻入宫!”
    跳下车的江宁,看着眼前气派的国公府大门,肩膀才真正的松懈下来。
    而明帝那边,早在接到顾侯递进来的消息时,就派出了他的虎卫,一批出城援助齐家父子,一批直接围了怀王府。
    怀王府,王府外被围的水泄不通,府内王妃已经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年仅三十的怀王却还在书房里安然静坐。
    围了王府又怎样,只要齐家父子手里的账册证据不能交到御案上,他封地一切就不会成为实证,就算是龙椅上那一位野心勃勃的帝王想将他打落沉泥,也不过是一场空谈。
    只是,不知何时会叫他进宫呢?难不成要等到明日一早……怀王英俊潇洒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丝冷嘲笑意,倒是没想到齐国公夫人颇有手段,竟自己逃了,否则手里还能多一个筹码,好多谈些条件。
    齐家父子一路狂追,想要将那些蒙面人尽数捉拿,拷问官年和与江宁消息,可两方的马都是好马,再怎么追都是隔着一段距离,齐兆宗与齐易南无奈,只能马背上拉弓射箭,试图射伤两人捉拿,可距离太远,骑马又不稳,几支箭射出去,倒是倒下一人,紧追上去一看,已经死了,只能继续追。
    可追到山脚一处拐弯时,只听前方那些人发出惨叫声,齐易南眼眸一亮:“父亲,定是陛下的人来了!”
    “来的正好!”
    父子俩狂奔过去,果然见着十几个黑衣人,已尽数中箭,死的死伤的伤倒在地上,马儿更是惊的跑散了不少。
    齐易南看着这群人逃不掉了,松了口气,看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虎卫协领拱手道:“多亏方协领来的及时,不然这群人还真不好追。”
    方协领一笑,一双眼满是阳刚之气,道:“陛下有令,以找到国公夫人为第一要事,此刻凶徒伏下,国公爷,世子爷,快些拷问夫人下落吧!”
    齐兆宗点头,并未下马,不用他多言半个字,就见齐易南已然一剑刺中某个还活着的黑衣人大腿,惨叫连连响起的那一刻,齐易南幽冷的声音从牙缝挤出:“说!我母亲她们在哪儿!”
    说着,剑还在那人大腿里旋转,那黑衣人痛的死去活来,不过片刻就投降了,高喊着:“跑了,国公夫人杀了看守几人自己跑了,我们亦不知去向啊饶命啊……”
    此话一落,齐兆宗和齐易南同时大松了口气,齐易南将剑拔出来的那一刻,转身看着马背上的齐兆宗,道:“父亲,若他所说属实,那母亲她们定安然无恙!”
    齐兆宗叹着点头:“不管如何,没找人你母亲之前,什么话都不算数!”说罢,目光看着齐易南:“你先回城看你母亲是否回府,我再此同方协领收尾。”
    “是。”齐易南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几名亲卫离去。
    齐兆宗看着儿子离开,才蹙眉看向方协领,问:“方协领,方才路上可遇上他们的同伙,账册在那些人手中。”
    方协领点头:“遇是遇上了,也捉了,只是可惜,账册已被毁。”
    齐兆宗闻言,愤怒握拳,心知账册一毁,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将怀王真正如何了……
    国公府,官年和衣裳未换就入了宫,江宁被外院的丫鬟扶着,还未回到岁宁院里,得知消息的青云便匆忙跑了出来,见她人好好的,只是腿脚有些瘸,大大松了口气,生怕她在外遇到什么有毁清白的事,那才是真正的惨了。
    待回到岁宁院,江宁靠在屋内的软榻上,才安心的闭上眼长长的舒出口气,活着回来了,今日幸亏是夫人会用弓箭,否则夫人如何她不知,但她就算是不死,也是再无踏入国公府寸步的可能……
    青云和小冬留在屋里,其余人守在门外,青云小心翼翼的脱下江宁的鞋子,目光落在那袜子和皮肉连在一起的脚底,眉头紧紧蹙着:“小娘,这伤咱们自己处理不了,需找大夫的。”说着,转头看向小冬:“去,叫人去找外伤大夫,再备水,小娘要洗漱。”
    小冬急忙出去传话。
    青云看着江宁疲惫的样子,倒了温茶过来,江宁一饮而尽后,这才看着她:“今日之事,我自己尚且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外面你去叫管家和张姑姑他们下令,别叫下人乱猜乱说,一旦发现有人乱嚼舌根,一律送去庄子!”
    青云郑重点头:“小娘先歇着,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水备好了,小冬扶着江宁进了浴室去洗,脱下那身外裙时,小冬眼尖看见了江宁衣领上喷溅的血迹,眼神立即就紧张了,压低了声音问:“小娘,这血是……”
    江宁看着她无奈笑笑:“不是我的。”
    小冬松了口气,但下一瞬手抖了一下,不是小娘的也就是说……是别人的……
    炸伤的脚不能沾水,将脚搭在池子边缘,江宁在小冬的帮忙下洗干净,这才出来,大夫已经来了在外等着。穿好衣裳,梳好头发,江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无一丝不妥的时候,这才叫小冬唤了大夫进来。
    大夫年纪大了,六十多岁的样子,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一进来看了江宁脚底的伤,大夫只说了句:“不严重。”便坐在了一旁的桌上,开始配药。而这姑娘则开始用热水净手,然后便坐在矮凳上,拿着小剪刀一点点的分离她脚底的伤处。
    烧烫伤本就格外痛,棉布又和皮肉连接在一起,再加上这一路跑动,伤处早就肿胀不堪血肉模糊,分离的时候痛极,江宁咬着帕子,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手抓紧垫子,死死咬牙撑着。
    不知多了多久,小姑娘才放下剪刀,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老大夫早已将药膏配好她接过来,将干净的棉布缠在手指上,开始一点点的给她脚上抹药膏。
    黑呼呼的药膏又凉又麻又痛,脚底抹了厚厚一遍这姑娘才起身看着青云:“这位姑娘,贵人这伤不可包扎,不可沾水,亦不可见风,但一定要晾着。每日晨起用艾叶泡水将头一日的药膏清洗干净,再厚厚的涂抹一遍,十天左右,就差不多能好了。”
    “多谢二位,我记下了。”青云亲自送了大夫二人出去,可到了岁宁院门口时,远远就瞧见应素文往这边来,她眉头一蹙,转身快速进屋,问江宁:“小娘,应小娘像是要来,要拦住吗?”
    江宁想着,她和夫人回来时候动静不小,但究竟是何原因府中人不知,应素文应该是来询问的,想着便摇摇头:“她来就来,反正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无法告诉她什么。”
    青云便不言了,只是转身开始准备茶水。
    片刻后,应素文果然冲了进来,一身娇艳的梅色红裙,头上戴着一圈镶着宝石的发饰,面色却极差,眼神极冷:“江小娘,听说姑姑和你去祖陵的路上,出了意外,姑姑如何,为何一回来就进宫,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字不落的同我说清楚!”
    青云站在一旁,闻言应素文这跋扈的口气,有些不喜的垂下眸子,应小娘永远不明白的就是,世子爷不喜欢她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脾性真的是太差了。
    江宁看着应素文,知道她是在担心夫人,便道:“你放心吧,夫人没事,至于进宫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应素文一进门就闻见了一股味道,再看江宁搭在一旁抹满了黑色药膏的脚,蹙眉掩鼻的同时,不悦道:“你是故意装作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我问的还有你们去祖陵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语气不好,江宁的眼神也就更冷淡了,“应小娘不必忧心,你只需知道如今夫人安然无恙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你!”应素文气的指着她,却无可奈何,咬咬牙后冷声一哼,又道:“你不就是怕被人知道了议论过多对你不好嘛,你放心,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乱说什么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告诉我。”
    江宁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真的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若真想知道,等夫人回来你去问就是了。”
    应素文看着她着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气的直咬牙,正定在这里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齐易南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进来。
    踏入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母亲和江宁已经安全无虞的回来了,母亲马不停蹄的进了宫,而江宁一瘸一拐的回了岁宁院。
    此刻,他看着江宁坐在软榻上,全身只脚受了伤,心里的紧张压迫才松了一些,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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