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克里就挂到了顾珩北的号。
脑脊索瘤是一种生长缓慢的良性肿瘤,程克里的病情比别人复杂了一点点在于位置长得不好,羊城那边的医生不建议手术。
但是病这个东西谁得谁知道害怕,程克里脑子里顶着颗瘤像是顶了个地雷总觉得它随时随地会爆炸,而且这对夫妇习惯了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他们一打听得知最好的脑科医院是京都三院,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刚看到顾珩北的时候两口子差点搞出医闹来。
“这这这……这是看不起我们,以为我们出不起钱吗?”程克里脑瘤没爆发,脑血管先爆压了。
“你这个小医生太年轻了吧?”王慧芬一边红着脸颊瞄着顾珩北一边纠结地说,“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素……我也不能把老公的头交给你啊!”
顾珩北没什么表情地往门外一指:“请便,不送。”
这年轻人一副比他们还嚣张王霸的气势短暂地镇住了程克里夫妇,但他们还是不信任如此年轻的医生,两个人嘟嘟囔囔着起身往门口走,迎面进来一个护士喊:“顾医生,姚夫人来看你了!”
护士后面跟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手里提着两个礼盒,气质那个高贵,穿着那个得体,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明显的尴尬,她走到顾珩北桌前,把礼盒放到桌上,扭捏道:“顾医生,我有眼不识泰山,先前真是冒犯您了,我也听说了,我先生这个手术国内能做成功的医生不超过十个,能做这么成功的更是屈指可数……”
“吱吱”两声,是鞋面紧急摩擦地面的声音,程克里夫妇一阵风似地刮回去挤开那位姚夫人。
王慧芬热泪盈眶:“顾医生!见到你是我们三生有幸啊顾医生!”
程克里主动伸手想和顾珩北交握:“顾医生有我们羊城人的风范,我们一见你就像见到了亲人啊!”
顾医生矜持地伸出手,好奇地问:“请问你们羊城人的风范是怎么个风范?”
程克里重重摇着顾珩北的手:“我们羊城人越是看上去没钱的其实越有钱!顾医生这样越是看上去没水平的医生当然水平就越高!”
……
那还是两年前的事,程克里做完手术后深感人活一辈子,收租没意思,要不是碰到顾珩北这种妙手回春的名医,他可能躺在钱上面就稀里糊涂翘了辫子。
于是程克里夫妇在京都买了房定居下来,就为了离顾珩北近一点,从此以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经期腹痛都要请教一下顾珩北。
而程牧是去年才来的京都,他在当地结束高考,750分的卷子连50分都没达到,程克里在羊城砸点钱还能给自己儿子继续找个学校念,但王慧芬想儿子想团圆,两口子便想尽办法要把儿子弄到京都来上大学,但是他们穷得只有一四合院的钱——这个形容的意思是,他们家的钱能装满他们家在京都新买的四合院。
平心而论,顾珩北对程家夫妇印象还是不错的,大部分巨富家庭都作妖,程家却是弱智家庭欢乐多,顾珩北偶然在微信里听王慧芬吐槽给儿子找学校难,便随手搭了把,给程牧介绍了个学校。
程牧跟着爹妈来答谢的时候看到顾珩北第一眼,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腿都软得走不动道了。
后来程牧拼了小命追顾珩北,俩人一合一分之间不过一个多月,都是悄无声息进行的,程家父母全不知情。
程牧虽然是过错方,但顾珩北倒也没计较过,程家父母保持着一周至少两次的频率给他联系,顾珩北也都是搭理的。
这就是他跟程家的全部渊源。
……
顾珩北回到2603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条看到徐进正站在窗边,他招了招手,徐进看到了,绕着墙根出来开门,小声喊:“学长?”
“开始录了?”顾珩北听到纪寒川在回答那两个记者问话。
“录了,”徐进说,“学长你进来?”
“不了,”顾珩北往里看了一眼,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他说,“我有个病人来复诊,可能晚点才上来,这里你照应点,等着我过来。”
“好的!”徐进比了个OK。
顾珩北的办公室在五楼,他好几天没露面,五楼的护士乍一见他都很高兴,等他一圈子招呼完回到办公室刚换上白大褂,程牧火烧房子一样冲进来了。
“哥!”程牧一张小脸红得像是挂了霜的冻柿子,一看到顾珩北眼泪跟泉眼似的汩汩往外涌水,“哥我爸晕倒了呜呜呜!”
顾珩北:“你先别哭……”
“顾医生!我的顾医生啊!”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嚎紧跟着传来,顾珩北只觉得眼前一花,瞳孔受到了几万光伏的电压暴击,差点直接被闪瞎。
程牧的母亲王慧芬,这位曾经在三院名噪一时无人不识的贵妇人又双叒叕bulingbuling地登场了。
王慧芳像往常那样挂着满身的金银珠宝瑞气千条,白钻石蓝宝石绿翡翠环佩叮当,可惜她咯咯高亢的哭喊破坏了满身“闪不瞎你算我输”的王霸之气:“顾医生,我老公晕倒了,哇哇哇!!!”
办公室门口挤了满满的人,连隔壁摔地上磕坏了牙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孩儿都被大人抱在手里带出来看热闹。
顾珩北额角青筋蹦蹦跶跶跳成了海草舞:“程克里人呢?”
这么正常的一句问话得到了非常戏剧性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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