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那样惨痛的人生,不回想起来才是最好的吧,就这样愚昧地度过一生不也很好吗?
盯着苏沫的脸看了几秒,朱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苏沫坐下,她自己则是站着。
看着苏沫确实有些累的样子,朱妍提议道:“要不先回我家吧,我看你挺累了。”
“不用,我还想走走。”
朱妍双手环胸,背靠在杨梅树上,侧头俯视道:“你见到今日那两人有没有什么感觉?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是有些不同,感觉像是认识的样子,可是我十分肯定我没见过那两人。”
果然前世的记忆还有影响吗?这可如何是好。
朱妍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难题,自打出生以来,她的生活就过得很是简单。
没生过什么病,吃穿用度也不用发愁,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孤独,可师父总会想办法逗她开心。
朱妍忍不住挠头,然后仰天大喊一声:“啊!”
“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沫担忧地问。
“没事,我好得很,你不要总是关心我,也要看看自己呀。”
苏沫笑笑,“我很好。”
又是一贯的笑容,可这笑容太无懈可击,朱妍竟然没有一点办法:“……唉,随便你了。”
而在另一边,朱妍家中,秦溪竹慢慢睁开眼睛,刚醒来的她头还是有些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一旁陪伴的左芙被这动作惊醒,她赶忙上前扶着秦溪竹起身:“太好了,师叔你终于醒了。”
记忆重回脑海,秦溪竹神色恹恹,只是轻声应了。
看了一眼屋内情况,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秦溪竹还是忍不住问:“她去哪儿了?”
左芙正在给秦溪竹倒水,即便她没说名字,左芙也知道她想要问的是谁,“苏师妹她出去玩了,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
“是吗?”,秦溪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竹叶,“你说我是不是来晚了?”
左芙将水递给她,听到这句话疑问地嗯了一声,“师叔的意思是?”
接过左芙手中的茶杯,茶杯有开裂的痕迹,不过触感很好,秦溪竹并不着急喝,而是拿在手中转了起来。
思索之下还是开了口:“苏沫她,是不是已经有了恋人。”
秦溪竹声音平静,而这平静之下潜藏的是疾风骤雨,若是答案太过残酷,秦溪竹可能就此放弃。
“您说这个啊,没有,我打听过了,此世的苏师妹还是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吗?和前世一样呢。
秦溪竹仰头将茶杯里的水喝完,明明是茶却被她喝成了酒的模样,或者在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想要一醉不起吧。
紧握着空的茶杯,左芙看她如此用力的模样,有些担心这杯子会碎掉伤到她,因此出声提醒:“师叔小心手。”
秦溪竹看着自己长满竹叶的手自嘲一笑:“这还算是手吗?从始至终,我都是个怪物。”
“师叔你不要如此,苏师妹倾尽自己的一生就是想让您活下去,您现在这个样不是她所希望的。”
秦溪竹放松下来,她像是想开了的样子,将茶杯递给左芙轻声道了谢:“我知道了,这段日子麻烦你了,沧钧山那边不需要你帮忙吗?”
“那边有师父在,况且那里已经没有多少事务要处理了。”
毕竟在那场大战之后,沧钧山也就失去了存在于世的意义。
修真如今说来是被淘汰的东西了,大家都变成了凡人,普通地活着。因为寿命减少,反而更加在意起身边的人来。
秦溪竹看着左芙,她又想起一个人,“你可记得沈怡欢?”
左芙愣了愣,可她始终想不起来,“师叔怎么总是提起这个人,她很重要吗?”
这二十多年,莫择州为了不刺激自己这个徒儿,所以将沈怡欢的消息封锁得很死,左芙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秦溪竹转头不看她:“没什么,无关之人罢了。”
沈怡欢被判刑之时精神有些不正常,况且她也得给修真界一个交代,毕竟秦筱归作恶的很多材料都是她帮忙采集的。
只是想想又觉得过于可悲,违背自己的意愿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做到。
说到可怜,谁又不可怜呢……
即便是犯下滔天大罪将整个修真界和妖族铲除的师父,他最开始也是善良的,可最后却变成了那样一个怪物。
或许在转世过程中他早已丧失自我,为了保持自己的意识,只能一直处在仇恨的状态中。
那如今的苏沫又是一个什么状态呢,她的模样和前世一模一样,是不是也是不想忘记。
然而这些都是秦溪竹的猜测,她的师父已经魂飞魄散再无来世,想要问也无从问起,而今世的苏沫双目已盲,也不记得她了。
虽然是同一双眼睛,但今世的她眼里再也没有崇拜和小心隐藏的爱意,有的只是冷漠和疏离。
“我听到了她的话。”
左芙:“嗯?听到了谁的话?”
这房间里确实没人。
秦溪竹并不解释,只是低头继续说着:“这些年我总能感觉到些什么,我听到她在和我说话,她说她很茫然,刚刚我又听到了。”
左芙想着能让师叔如此在意的人只可能是苏沫,可刚才苏沫出去了,不可能同她说话,应该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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