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难不成想当祖宗,被人高高供着。
慕衡脸色难看,却不知该把这矫情的小人儿如何是好。
之前哄了她两次,再哄,可就不成样子了。
掌柜的还没走,见状,忍不住插了一言:“这位爷恐怕有所不知,一个人吃饭,哪有两个人吃饭香,若是两个有情人一块吃,则更是妙极,豆腐都能吃出鱼翅味儿来。”
这客栈的掌柜是个人精,之前以为青姻傍上的人是夙二爷,已是十分殷勤,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更要命的。
昨儿半夜,把伙计们都叫起来,就为给这位姑奶奶下一碗阳春面。
这位爷看着冷冰冰,说话也是硬邦邦,可绝对是将这位姑娘放在心尖儿上疼的。
“既然如此,那本尊陪你吃。”慕衡竟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
“你若是不想,就别勉强了。”青姻刚听了那小二的话,心里十分忐忑。
有情人,他们这样的都算吗。
自己顶多算个被圈养的宠物,没有一丁点自主权和选择权。
慕衡没理她,夹了一筷子牛肉,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
接着,又添了一碗饭,认认真真吃起来。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青姻没了心气,怕他不满意,还特意比平常多添了些。
吃饭的这段时间里,他脾气似乎变好了,既不说浑话伤她,也没有再动手动脚。
掌柜的露出了然一笑,悄悄出去,关上了门。
空气里除了饭菜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冷不防筷子打架,两人同时夹到了一块鸡丁。
青姻快速的收回手,转而去夹了一片藕。
直觉又有些不妙,果然,抬眼见他脸色已经变了。
慕衡夹起那块鸡丁,本欲放进她碗里,又搁下了筷子。
“刚才,为什么不夹了。”凤目里,带着隐隐的试探。
青姻心里紧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副样子,落在慕衡眼里,就又成了心虚的罪证。
难道,是嫌弃自己碰过?
就跟那个兔子玩偶一样,因为是他送的,所以恨得要将其剪碎了。
越想,心里越躁。
“我以为你会给我夹。”理智战胜了可怜的自尊,她总算是放聪明了一回,懂得了趋利避害。
偷偷打量他神色,似乎缓和了些,甚至重新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鸡丁过来。
青姻松了口气,立刻吃了。
他干脆专门给她夹菜,还专门拣那些大鱼大肉。
但凡是他夹过来的,青姻不敢不吃,过了良久,捧着吃撑的肚子,敢怒不敢言。
最后还是慕衡放了筷子,冷冷甩下一句:“虽说你太瘦了,需要多吃点,可也不能太过,实在还饿的话,本尊晚上再给你买些。”
“不必了,我,我吃饱了。”她放了碗筷,心想,这回真被当成猪了。
现在最怕的,就是和他单独待在封闭的空间内。
青姻看了眼窗外天色,竟已暮色沉沉,试探着问道:“你来清苑郡,还有别的事要办吧。”
之前他和夙霄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两人显然在商议什么大事。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大概要待一个月。”慕衡点了头,语气淡淡的,“你若要带什么生活用品,现在就去买。”
青姻脑子里轰的一声,去什么样的地方,连生活用品都买不到,还要与他单独待上一个月。
隐隐觉得,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墓穴。
青姻战战兢兢的思索,慕衡只怕不知道,房事对她而言到底有多痛苦。
同时心存一丝侥幸,若是他知道,会不会就对自己仁慈一些。
毕竟以前每次自己受伤,他还是会心疼,会多照顾自己一些的。
比如这回,她发烧了,慕衡不仅给她擦汗,还会开始关心她的吃食。
要不然,跟他打个商量,以后就不要了。
“慕衡,我有话对你说。”青姻咬着唇看他,神情无辜,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白兔。
那件事,却是令人难以启齿。
见他投来审视的目光,带着几分严厉,她头迅速低了下去,声若蚊讷,“以后,我不想再与你,与你……”
“与我?”他目色昏沉,背靠在椅子的软垫上,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微微后仰。
就知道从她口中,吐不出什么好话。
这段感情早已失去控制,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陷得太深。
但凡她再敢提一句离开的话,他一定会——
这副如狼似虎姿态,让青姻心里更加发怵,一步步往后退去。
慕衡神情突然变得阴测测的,就如来索命的一般,虽未动弹,可眼神赤,裸裸传达出,她若再说错一个字,就干脆别活了。
“你胆子肥了,还想着走,嗯?”他眼尾有些泛红,说话的语气,说不清是吓多一些,还是哄多一些。
青姻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本能的冲向窗户,下一刻,却撞上一个坚硬如铁的胸膛。
慕衡忽而轻轻笑了,笑意尽头,是无边无际的失望落寞。
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来,只是满眼讥嘲,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慕衡,我不是这个意思。”青姻亦被自己方才举动吓了一跳,看着高高的窗台,心里几分后怕。
明明已经没事了的,一直到刚才吃饭,两个人都好好的。
青姻想要争辩,却见他一只手撑着窗棂,一只手扶着额,眉心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说说看。”他声调沉沉,带了些质问意味。
眼前,黛蓝色绣花裙裾不住晃动,那抹蓝刺入他眼里,又在心里生了根,从此以后,将成为他此生最大的执念。
早就决定,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绝对不会放手。
即便她死后化成了灰飞,魂魄都是属于他的,大不了,做成傀儡,日日夜夜带在身边。
“慕衡,我真的不能再与你那样了。”她嗓音里带着哭腔,双手抵在他胸前,像是摸着最坚硬的石头。
他这个人,心是不是也是石头做的,这么冷酷。
见他没有反应,硬着头皮继续道:“慕衡,我疼,我真的好疼,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快疼死了。”
“你就看在我曾经陪伴你三年的情分上,能不能不要再——”
第28章 微光不如你先教教我,怎样才算待你温……
慕衡牵着她走出客栈,昏黄的夕阳,拉长二人并肩而立的影子。
出门拐角处,不起眼的角落,一辆马车静静蛰伏许久。
车夫头戴宽大的斗笠,将整张脸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目不转睛盯着从客栈中走出的每一个人。
车轱辘上,印着九尾狐族的标志,帘子上却绣着一个陆。
陆家,是九尾狐族最末等的旁枝,一直依附于夙家生活,力量退化得厉害,这几年基本已与凡人无异。
夙霄坐在车厢内,情绪有些不稳,好几次打开手上画卷察看。
越看,越觉得像。
刚开始,还未觉得什么,却是经不起深想。
不知道第多少次掀开车帘子,对陆离交代道:“仔细盯着,别看走眼。”
陆离忽然竖起右手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夙霄只觉眼前一晃,动作比脑子更快,已经放下车帘躲进了车内。
想了想,又用食指拨开一道缝儿,悄悄看了过去。
慕衡身边的女子,带着素色面纱,露出一双纯欲到极致的眼睛,如丹青描摹的一般,令人心悦不已。
他心脏忽然漏跳了半拍,有些悻悻然收回手。
单看这双眼,画像上的小神女已有九分相似。
北方的风迅疾又强劲,开玩笑似的,将那薄薄的面纱吹起,露出一张柔媚明艳的脸。
那纤丽的身影一顿,随即被慕衡一把拥进怀中,风再吹不到她身上,两人就这么相携着走了。
脑中最后一丝儿邪念,被北风吹散,夙霄深邃的眼眶逐渐阴沉。
岂止是像,活脱脱就是从画上走下来的。
什么风韵,神态,那些后天养成的东西,不像也正常,毕竟那位小姐在人界辗转多年,怎么可能还是当年的样子。
可是他们家少君,顶着夙家三爷的名号,已在玉山孤寂清冷的生活了几百年。
巴巴的等待未婚妻转世,结果,人家却已经名花有主。
这时,陆离钻进了马车,回禀道:“我看清楚了,那就是阿茵。”
“阿茵?”夙霄捂着眼睛,有些气闷道:“那你可知,她与慕仙宗之间是什么关系?”
若还未成亲,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曾经交好的师兄说——”陆离突然犹豫,要不要把听到的说出来。
他也是离开青山派后,过了许久才想明白,自己当年被仙宗折辱,竟然只是因为,曾经教阿茵种了株水芙蓉。
他定了定神,目光里有几分难受:“现在青山派上下都传遍了,阿茵是山下村民送给慕仙宗的贡品,虽是做仙侍,但私下里,都在说仙宗大人,是把她当作炉鼎来养。”
道侣说只把我当妹妹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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