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海池,你若稍微还有一点良知,便应自担罪过,你心知肚明,谁才是元凶主谋,谢饶平这人虽然混账,到底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就忍心看他,为了保你太后名位,满门被诛,一点骨血都不留下?!
原来是为小妹打抱不平呀。太后啧啧两声:谁让她当年执迷不悟,硬要嫁给饶平,及到老迈,尚要被贬为宫奴,眼看子孙获斩?可她不应怪我,正该怪你韦滨往,若非你暗助贺烨,放纵柳氏为逆贼翻案,小妹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我执政之时,虽小妹一再挑衅,我可没有打击报复,又怎会导致她,白头人送黑头人,不得善终?
太夫人知道面前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冷笑起身:我没这么快死,至少会亲眼目睹你罪有应得后,才肯咽气。韦海池,韦氏一族因为你,即将遗臭万载,改日你入幽冥,看你有何面目再见列祖列宗。
目送太夫人离开,韦海池终于怒红了双眼,她扶着颤颤兢兢的任氏伸出的手臂,站直腰身,狠狠说道:动摇一国太后之尊贵声誉,无非尔等鼠辈草芥痴心妄想,我会让你们看清楚,谁才是最终胜者。
第1389章 再见,渥丹
对于韦太夫人的请求,十一娘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担保只究谢饶平一人之罪,不仅宽赦其子子孙孙不死,尚且保留其祖上田宅不被抄没,韦夫人等女眷,自然也不会贬没官奴,尚有宅居养老,可受子孙供养。
这样的决定甚至让贺湛都有几分诧异,这日见身旁没有闲人,笑咪咪地提起:没想到五姐对谢氏一族竟如此宽容。
不仅谢饶平,我已经决定宽敕姚潜家小不受诛连,甚至韦元平,虽乃知情之人,但他并未参涉谤陷一案,在此案上,不应追究刑责。十一娘道。
贺湛这回认真吃惊了:我原本以为,五姐宽敕谢饶平家小,是看在韦太夫人情面上,对于其余血海深仇,恨不能将之斩尽杀绝。
我才获新生时,确然有这番狠意,认为不如此报复,不足平我父母两族诛灭之仇,但这一路过来,心志已然在不知不觉间产生更移,我心中清楚,那时谢饶平、元得志等家眷,莫说女眷不可能参涉此等绝密,便连子侄,年岁尚轻,绝大多数其实并不知情,比如元得志兄长元得运,一无是处之辈,若真知此等要秘,保不住早就声张出来,至多事后知情而已,他们不是帮凶,更加不是首恶,罪不及死,只是凭此坐享多年富贵,如今打回原形也就罢了。
十一娘微挑眉梢:至于韦元平,凭狠辣凭诡诈,都难当大用,韦海池干脆不让他参与,只让他获益,现下二族冤情已然大白天下,我更不容许存在丝毫诛连,导致意在权夺之质疑,在此案件上,不能将韦元平治罪。
贺湛听明白了,他家五姐并不打算单单放过韦元平,只是为了保证裴郑二族一案再无质疑,暂时不加诛连而已。
又道:五姐想必也不容韦海池全身而退,仍然在长安殿养尊处优吧?
那是当然。十一娘冷笑道:圣上也早料到这回并不能将韦海池治罪处死,提议让其病逝,我却不愿让圣上双手染污,更不可能因为此毒妇之死,让圣上及迟儿遭受任何疑谤,韦海池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身败名裂才是她应得下场。
便将接下来的计划一一告诉,听贺湛又补充了细节,如此商量部署一番,忽又听贺湛询问:追恩一事,恐怕还得让圣上决夺宣告。
十一娘颔首:父祖在有天灵,怕也不屑于此类浮利虚名,若由我定夺追恩,更加名不正言不顺,这事我会听从圣上决断,不行任何建议又我们这些年暗中蓄养死士私兵,已经没有作用,还劳十四郎负责遣散,若有志从军者,可报兵部编入各部,若只想安宁,不可勉强,分予资财,从此放诸自由。
贺湛对这事本无异议,却想起一事来:这回五姐当众承认暗藏毛维多年,这事必定已经预先告知圣上,现下竟又嘱令可将私兵编入军伍,莫不是已向圣上坦诚,咱们曾经训藏私兵?
这可是谋逆大罪!
是,我承认了,圣上并未追究缘由。当然也更不可能问罪,十一娘忽然莞尔,忍不住胸口漫溢的柔情,更不知瞬息之间,因为这一情绪,使得她双眼乌亮,神采飞扬,俨然一个沉浸于幸福美满,招惹羡慕妒嫉恨的小女人。
偏偏长叹一声,像是认命一般:十四兄,今日之后,莫再以五姐相称了,渥丹使命已经完成,今后,我便是柳十一娘。
前世恩怨已了,从此,她的余生,将是真正与贺烨并肩共进,为两人的志向努力,为迟儿,以及后世子孙,开创一片海宴河清的治盛之世,渥丹的爱恨情仇,她是当真想要淡忘摆脱了。
贺湛自是欢欣鼓舞,甜甜回应一声十一妹,大有终于被心服口服承认为兄长的满足感,却莫名想起了故人旧友,暗道:绚之,你若在天有灵,此时此刻理当完全放心了罢?从此,你当真可以再无挂礙了,瞧瞧咱们十一妹,现今多么美满幸福,她可真算终生有靠了,可你这个傻子,当真就不遗憾么?
却又听十一娘道:待追恩之后,父祖遗柩理当厚葬,可在此之前,我想前往拜祭,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以渥丹身份,祭拜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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