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一只凶恶的魍魉同时要了姬家家主与大公子两人的命。家主夫人钟氏精神向来就不好,这一次又受了太大的刺激,在自己房间中,悄无声息地断了气——这是对外的说法。
若是这样,在下人发现她凉掉了的尸体时,血蛊的母虫早就死了。怎么会还活生生地转移到卫襄的手上,为她所用?
乔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原本的家主夫人根本不是受刺激死亡的,对吗?不然你是不会拿到血蛊的。”
或许是有信心乔迩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卫襄承认得十分痛快:“不错。那老疯婆子非要送我一封休书,在争执的时候,还咬伤了我,我失手闷死了她。还没气绝的时候,让我发现了她身体里有这种东西,就拿过来用了。”
“你会用?”
“我的外祖母是外疆人,只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用蛊,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制服了它。”
原来是半个同行,难怪了,这一道上,从来没有可以无师自通的人。不过,谁会想到去查她祖宗是干什么的,没人怀疑到她头上,半点也不奇怪。
唯独……她刚才说的话,有个地方,十分诡异。
卫襄用血蛊控制聂思茆的时间,还不到两年,可能就一年半左右。而姬大公子,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就算岁邪台有侍女想爬上“主子”的床,也轮不到卫襄醋意横生,因为可以被那些侍女当做目标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说不通的地方,都指向了一个极为荒谬的猜想。乔迩倏然抬头,试探道:“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姬钺白?”
不怪她这么难以置信。因为在最开始,她就听说卫襄是姬大公子主动求娶的,而且在丈夫身亡后,她也不离开岁邪台,人人都感叹这对夫妻感情深厚。所以,她先入为主地有了一个“双方都对彼此一往情深”印象。
就算在卫襄露出马脚,让她产生了怀疑时,乔迩也一次都没有往“卫襄真正喜欢的人是姬钺白”的方面考虑过。
如果不带感情地看待这一切,就会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
姬大公子求娶卫襄,的确可以说明他爱慕卫襄。而卫襄答应嫁给他,却可能是考虑过很多因素才做的决定,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姬大公子死后,卫襄死活不走,甚至因此失手捂死了钟氏——不是因为她不舍得和大公子生活过的点点滴滴,而是因为,离开了岁邪台,她就再也没有正当理由天天见到姬钺白了。
两个极端,同样说得通。
乔迩嘴唇嗡动。
原来,她一开始的猜测就是对的!
对乔家小姐动手的人,若是女人,就很可能是姬钺白的爱慕者——卫襄可不就是吗?
试想一下,每日都见到亲近的人,却一直求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清理可能会得到这颗果实的女人。
对于能名正言顺地嫁给姬钺白的乔家小姐,卫襄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什么也不做。
回忆起原装的乔家小姐那张血肉横飞的脸,乔迩一阵胆寒。
这样的嫉妒心,未免太过可怕。
被当面戳破了心思,卫襄的脸部肌肉微微一抽,横生出了一丝扭曲的恨意:“你这样的女人,家世不行,亦无才名,样样都比不过我,怎么配得上他?他居然主动要求履行婚契,我想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吸引她?思来想去,不就是一张脸比较出色。”
乔迩:“……”
唉,真是有苦说不出。
姬钺白这种心机深沉的人,根本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皮相、才名之类的身外物而折腰。真正吸引他驻足的,是“乔家或许能为他解除血蛊”的希望。
不幸中的大幸是卫襄不知道姬钺白可以被她所控,否则,以她对姬钺白有这种心思,手里又拿捏着血蛊的母虫,很难说今日的局面会如何。
乔迩道:“那么,让人假装成蓝巾贼,去劫车杀人的,也是你了。”
聂夫人与卫襄是一条阵线的,听到风声也不奇怪,但是更细的内情就无法得知了。所以才会对原装乔迩被毁容的细节这么震惊。
“你也算是福大命大。我的人回来复命时,说他们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尤其是马车中的女子,也已经按照我的要求解决。”卫襄的眼中也闪过了几分深思:“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让你溜掉。”
乔迩不解道:“我不明白,既然你不喜欢姬大公子,为什么答应他的求亲?”
“姬家乃是仙门第一世家,他对我又好,除此以外,我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卫襄脸上浮出了几分迷茫:“可我没想到嫁进来后,我偏偏就对他的弟弟动了心……”
对自己百依百顺、沉稳儒雅的哥哥不得她喜爱,风华艳丽的弟弟无意间就勾走了她的魂。身份上的鸿沟,必要的礼节,单相思的痛苦,以及对丈夫的愧疚,害怕被人看出异样的紧张……一直都在折磨她。说实话,在姬大公子与家主双双身亡后,卫襄竟然久违地感觉到了解脱。
卫襄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如果可以一直见到他,我不在乎用什么方式留在岁邪台,即使已经有了般配他的人出现……”
乔迩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道:“般不般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少自欺欺人了,在你心里面,永远不会有和姬钺白‘般配’的人选,除非那个人就是你自己,你才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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