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懒懒地撑着头,“谁来也求不到情。”
江晔又揉了揉膝盖,委委屈屈地举起手中竹简,问:“爹爹,必须将这一卷都背默了吗。”
“嗯。”
楚歇拿白布裹着药罐盖子掀起看了眼,酸苦的药味冲鼻而来。就算是他也许久没喝过着浓浓的中药了。
江晔更是从未尝过,一会儿若不守着他,只怕他也不会乖乖喝完。
想到此处,更是摆出一副冷漠的神情来:“错一个字,抄一遍。”
正说这句话时,外头传来些动静。
江晔立刻跪着挪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殿外。
果真见到那熟悉的身影踱步而来,眼睛立刻红了,软软糯糯地喊道:“父皇——”
最近宫中年节将至,谒见的人多。江晏迟忙到天快黑了才听闻了太子的事情,赶来的时候看到那孩子跪在大殿中间,见自己一来眼巴巴地喊着。
“晔儿,跪多久了。怎么回事呢。”江晏迟撑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揉了揉他的小膝盖,任由小喜子给自己解了披风,抖落身上的细雪。
“谁叫你起来的。”楚歇皱着眉头,手里蒲扇敲了敲桌案。
江晏迟这才看出楚歇是真生气了。
太子一直往江晏迟身后躲,讷讷然道,“父皇,是,是父皇叫我起来的。”
江晏迟将那孩子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看着桌案前煮着的汤药,神色微微一变:“你不舒服吗。”
楚歇慢条斯理地将目光扫过去:“不是,是太子。”
“怎么回事,晔儿,你病了吗。”
再摸着江晔的额头,的确还像有些发烫的样子,但病不严重。便再转头对着楚歇求情道:“晔儿一定知错了,要罚他,也等他病全好了吧。孩子生病多难受啊……”
这么说着,江晔立刻顺坡下驴,吸了吸鼻子嘤嘤嘤,“爹爹,爹爹抱抱我,我可难受了。”
楚歇看了眼江晏迟,又看了眼江晔,恨铁不成钢地将蒲扇往桌上一摆,顿时黑着脸诘难,:“难受?你也知道难受?”
“是不是说过那冰湖是不准去的,是你偏要去。你可是国朝储君,是太子。怎的如此没有分寸!”
江晏迟这才知道,太子是去冰湖那玩儿了才感染风寒的。
无从辩驳,又看着太子求救似地将他衣料拽紧了,哽咽着声音:“对,对不起,爹爹,我下次,下次不敢了……”
“下次,还有下次是吧。”
江晔缩着脖子, “没有。没,没有下次。”
楚歇指着那蒲团:“那就继续跪。”
江晔立刻哭出声来,紧紧拽着江晏迟:“父皇,父皇……”
江晏迟颇是为难地说:“阿歇,你看,今夜可是小年啊。一会儿还要一起吃晚饭了。小厨房里还在捏汤圆呢,晔儿一直说想吃汤圆,不然我带着他去给你做一碗汤圆赔罪吧……”一边说着,一边给江晔使眼色。
江晔性子机灵,马上就松开江晏迟,拉着楚歇的手腕摇晃着:“爹爹,我给爹爹做芝麻汤圆吧,爹爹不罚了好不好。晔儿真的知错了,真的。”
那声音温温软软,像是一小团棉花窝在心里,楚歇几乎就要心软了。
刚要抬手揉了揉江烨的头,又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冷着脸双手扣住太子的双肩,“晔儿知道,爹爹为何要罚你吗。”
“因为晔儿去了冰湖。”
“不是。”
楚歇语气严峻:“因为你撒谎了。”
“你前日去冰湖落了水,若是及时地看过御医,本不会有这一场高热。你为什么要以太子身份威压侍从将此事瞒住,难道你以为,你成了太子就可以恣意妄为了吗。”
江晔这下是真的被震住了。
结巴了好一会儿,没能解释清楚。
看着楚歇严厉的眼神,自己乖乖地又跪了回去,捧起书简:“是晔儿错了,晔儿认罚。”
江晏迟还想说两句,被楚歇瞪了一眼,便只能软和着先将楚歇哄进了内殿,坐在床榻边给他倒上一碗热茶:“怎的气得这样厉害。你知道的,晔儿他平日里是不那么皮的,这也是快到年节了,他开心嘛。”
“他是太子。江晏迟,当初既然把他从渝北郡府里过继来,那便要对他负责,也要对大魏的江山负责。”楚歇在此等大事上毫不含糊,“他是我们的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我们的太子。
江晏迟眼底满是餍足。
嘴角弯起弧度,盛满笑意。
不再反驳,只点点头:“也是有理。”
“自然有理。三岁见小,七岁见大。”楚歇笃然道,“欺上瞒下绝不是好的,撒谎是大错,不能纵容。”
江晏迟被三言两语策反,掀起帘帐去了外头。
江晔看着江晏迟的眼神就知道没希望了。
果真。
父皇负手走至他身边,弯腰看着那一卷熟悉的国史,像个过来人一般叹气。
摸了摸孩子脑袋,宽慰道,"唉,忍一忍吧。父皇也是这么过来的。"
"……?"
江晔震惊。
“父皇也被爹爹罚过背书抄书?”
说到这个,那共同话题就多了。
江晏迟描绘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宛如昨日重现,声音都高扬不少,像是在说什么得意事儿似的。
“那可没你如今舒服,父皇当年可是寒冬腊月地在那水榭上抄,手都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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