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下来了，吴筠好奇道：“那个冯局长是什么人？”
    李功在脑海中搜寻市里姓冯的而且能当到局长的是哪位好汉，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年龄似乎跟李雪并不相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十多的年纪。家里的妻子早就病逝了，留下一双儿女。
    听完李功的描述，吴筠大概知道了李雪的选择。不过，既然已经远离的人，就不要多费心思在她身上。转而把外套脱了下来。之前车厢有外人，只能就着穿外套的姿势缝衣服，实在太过别扭了。
    李功看他忙着，拿起刚买的煮鸡蛋剥了起来。剥好后喂到吴筠的嘴边。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的开心，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五个小时的车程，在卧铺车厢里并不难熬。很快，他们就到站了。在市里下车的人比较少，吴筠终于不用再一次爬窗了。
    市里有着一条条规划好的大路，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筒子楼，街上的人穿着都跟县里不一样。当然，手臂绑着红带子的人就更多了。
    李功家离火车站挺近的，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一片家属区。这里住的都是政府家属，管理比较严格。在门口登记后，吴筠不禁四周看了看。
    这楼的楼梯建得比筒子楼宽敞很多，两个人提着东西并排都不会挤，李功家就住三楼。深绿色的大铁门，以吴筠的眼光来说，挺丑的。不过，这个年代能给家里安装大铁门的，都是有点家底的。
    李父、李母都在上班，家里并没有人在。
    虽然是三房一厅的设计，但是，李功略过客房。自然而然的把吴筠带进自己的房间。
    吴筠没有漏掉李功的小心思，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进去了。说实话，他很好奇李功的房间。在县里的房子，李功没有放很多小时候的物件，他猜应该能在这里看到。
    果然，在问过李功之后，他从抽屉中找到一本相册。里头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是却完整地记录了李功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特别是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吴筠觉得特别的可爱。
    “别笑了。我妈不知道多想要个女儿，可惜，就得了我这个儿子。”
    看着这些充满回忆的照片，吴筠突然想到，自己家里人都没一起拍过照片，跟李功就更加没有了。
    见吴筠发呆，李功以为他不舒服，着急了起来。等听到吴筠的解释，他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今天就可以去拍啊！”
    想到白天父母都是吃食堂不回家的，李功索性让吴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带他出去逛逛市里，顺便拍个照片。
    这一天，吴筠把市里的百货大楼、新华书店、国营饭店还有时髦的电影院都逛了个遍。虽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是有种特别放松的感觉。最后一站，两人是去到一家照相馆。
    外头平平无奇，并没有那些漂亮的玻璃橱窗，只是里头挂着几张大幅黑白照片。现在还没开始普及彩色照片，但是墙上的黑白照片散发出一种不是彩色照片可以媲美的年代感和厚重感，黑的纯粹，白的自然。
    里头只有一位师傅坐在柜台，带着一副黑色的小圆框眼镜。看到吴筠跟李功进来有点诧异。这年头，一般来照相馆的都是要结婚的小夫妻或者一家子，还没见过两兄弟过来的。
    “同志，请问这照相要多少钱一张？”
    “五毛钱一张，今天拍，十天后来取。”老板言简意赅。
    吴筠走到李功身边跟他商量了一下，然后道：“师傅，我们想拍个双人照。”
    照相师傅打量了两人一下，没说什么。示意两人跟着进去。
    里头有个小房间，放着一个一人高的、被红布盖着的东西。示意两人靠着墙壁站定后，这师傅才把那张红布掀开。底下是一个木质照相机，应该是这年代特有的海鸥牌照相机。棕色的木块中间有个大洞。
    吴筠没见过这个东西，忍不住在那站着瞪大眼睛猛瞧。最终，这个表情被定格到照片中。当然，那时候的李功是一脸温柔地微微侧头看着他。
    等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李母已经下班了。吴筠看着大厅桌子上头摆着的几盘菜色，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来了就顾着出去玩，人家伯母下班了还得回家做饭。
    熟悉他的李功只得拆穿自家母亲的把戏：“妈，这菜又是从国营饭店买回来的？”
    然后，吴筠就见到本来一脸骄傲样的李母霎时间就变了样子。
    “你个臭小子，还不许你妈显摆一下吗？”说完儿子，转头对着吴筠解释：“筠子，真是让你见笑了。我就没正经做过饭，这手艺不行。怕让你吃坏肚子，干脆就在国营饭店买了些回来。我跟你说，这菜做的真是不错，都是他三叔教出来的徒弟做的。你待会儿可得多吃点。”
    吴筠看着热情的李妈妈，有点不知所措。到今天，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李功的父母会知道他们俩的事情。问了李功几次，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天他回家里一趟，就发现他爸妈都知道了。
    “别发呆，你李伯父快到家了。小功，去把碗都拿出来。”
    吴筠本想起身跟着过去，因为留着他跟李妈妈单独相处，他真的别扭啊！可惜，李妈妈拉住他：“坐下吧，这臭小子不能惯着，平时就要多让他干活才成。”吴筠只能尬尴地笑着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