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被一层寒冰实实的裹着,男人的质问一时之间让森予有些哑然。
林葳抬手粗暴的撕开森予的领口,衬衫的纽扣蹦到隔板上,发出脆响,那声音就像是某个东西粉碎的声音。
他用指尖细细抚过古蛇刺青下、那条宛如游龙般的疤痕。
林葳继续质问,带着一点咄咄逼人的架势。“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将这条伤疤的由来告诉我?”他指着森予心口位置,冰冷冷地说到:“你跟我一样,这里面藏着的是地狱,所以你比我更清楚,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活下去。”
四目相对,彼此将对方的心看的彻底。森予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原来,他一直将他看的那么彻底,或者说,将他们之间看的那么彻底。
“我本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就这样的在我身边就好。”
可现在我不再确定,就算被子弹射穿脑袋也没关系,可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要逼我?我妈是这样,唐天是这样,我大哥是这样…现在,就连你也是这样。”
——他也是这样…逼他?
这句话犹如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利刃瞬间就刺穿了森予的身体,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这种疼痛野蛮的侵入他的身体,重心不稳,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从未有过的狼狈感。回顾种种,一直以来他自诩从未为林葳做过什么,他一向不懂人和人之间的情爱,不知道要如何维系他和林葳之间,那份来之不易感情。他甚至到现在都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同样身为男人的林葳产生这样的感情。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牢牢地将人拳握在掌心之间,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不让他有一丝逃走的机会。
对于自己想要的,哪怕是捏碎也绝不放手。他一向如此,殊不知这样的保护会让对方窒息。
因为他从未过问,也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林葳真的需要吗?
森予垂着眼帘,面色阴沉至极,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他指着胸口的刺青,低沉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这里有地狱,也有容你一人的岛屿。”
林葳吁了口气,郁结束缚的沉重让他有些窒息,先前一股脑的发泄似乎让他冷静了下来,看到森予一脸痛色,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正因为他们是一类人,所以他能明白此刻森予的心情——这个男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不懂得感情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痛。
他的小予也是会痛的。
彻底清醒过来的林葳,终于看清了遍体鳞伤的两个人,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这时,森予突然扼住他亟欲抽回的手。
“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活下去吗?”
森予沉吟道,攥着林葳那只手的力道不容抗拒,他的眼神太过赤裸,甚至可能下一秒就将面前的人吞下去,他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森予矮下身,直到他们鼻尖相抵,彼此的心脏贴合着心脏,直到将林葳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他才又开口,“即便不能有普通人那样的活法,我也要和你活下去,失败了也不要紧。倘若老天不让我们一起生,那就一起死。”
“轰隆”一声巨响,外头的天仿佛被什么劈开了一个口子。
停顿了一下,森予接着说道:“林葳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们只会有两种结局,好不好?”
男人的眼睛里盛了一片流火盛焰般的星河,一把小心就将人吸了进去。林葳知道他所说的那两种结局是什么,他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深切而炙热的吻去回应他。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会认识森予,注定会看到着一双眼睛,注定会被这双眼睛吸进去。
最后,林葳选择永远的住下来。
***
正如森予说的那样,这场雨很快便停了。然而再次让他说中,唐季凌从死神手中再次逃脱。手术很顺利,好在射中他腹部的那颗子弹在射中唐季凌之前就已经击中了某物,有了一个缓冲过程最终才击中了唐季凌。
另外林葳的左耳由于耳膜损伤严重造成听觉神经受损,医生诊断后建议修复受损耳膜,只不过即使手术成功修复了耳膜,林葳也无法完全恢复听力。
从医生那里出来,森予不置一言,只是紧拧着眉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林葳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说:“怎么?就一只耳朵聋了就嫌弃了?”
森予听他云淡风轻的表述,心里更不是滋味。拧眉道:“不嫌弃,”说着,他把男人一把搂进怀里,低声说:“…很心疼林葳先生。”
“心疼我?“林葳莞尔一笑,“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在我左耳边说一句情话,时间长了,说不定就能唤醒它。”
森予放开他,对上林葳的视线,“情话?”
“不错,而且每天都要说不同的。”
森予点了点头,重新把人顺入怀里,郑重其事道:“好。”
林葳不知道,本是他的一句玩笑话,森予却将它刻在了心里。在二人往后的日子里,森予每天都兑现着他的承诺。只不过森予会将情话在林葳的右耳再重复一次,即使林葳的左耳的听力再也没恢复过。
病房内,森予从口袋里摸出吊坠,他将那一小瓶药剂攥在手里端详了片刻。突然,他眉头一皱,隐隐发觉出了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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