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生产队记工分的模式,担心侄女贪小便宜吃大亏,坐班肯定要比在家拿的工资高。
简青桐也不瞒他,坦然告知:
“我现在的工资标准定的是23级,一月五十块,还有粮油补贴;另外我投稿赚的稿费都是我自己的,再有给工厂出点子得的奖金,杂七杂八的一月也不少,尽够花的,小叔你们别担心。”
简新祝这才点头:
“那你可得多写稿,写得多挣得多。”
简青松也睨着外头院子,刻意提高声音说:
“小叔说的对,不能因为不用去坐班就放松。你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办公,该写稿该学习的时间不能少,别叫其他鸡毛蒜皮的杂事分了你的心。
你是新社会的工作女性,做的又是教育宣传工作,要给全社会的妇女同志树立榜样,那些封建愚昧的落后陋习一定要摈弃,不能搞老辈子以夫为天三从四德那一套,不然就是犯错误知道么?”
简青桐受教点头,笑眯眯答:
“知道了,我肯定不给咱家丢脸,不给单位抹黑,哥你放心吧。”
简新祝觉得大侄子这番话说得挺到点子上,就是二侄女这嬉皮笑脸的态度不够认真,拉下脸来提点:
“你哥说的对,你得严格要求自己,争先进争上游,不单单要做我们简家的好女儿,还要做新社会的好媳妇好母亲,更要做全体妇女同志的好姐妹,国家的好儿女!
要从现在做起,一言一行严格要求自己,做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坚决与封建落后思想作斗争!旧社会以夫为天、每天到婆婆跟前立规矩的陋习要不得!
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地位都是平等的,尊老爱幼是美德,但坚决不能过线,否则就要变成剥削压迫,要被举报批评的!
你可不能犯这个错误,还得监督身边人不能犯错误,记下没?”
简青桐被训得没脾气,立正肃容点头,响亮回话:
“记住了!”
简新祝赞许点头,往外头丢个眼色。
“光记住还不够,得落实到行动上才行。去帮助下你婆婆,她的思想言行很危险,放任下去要出大事的。
就她刚才的表现,放到咱们大队,都得被抓典型重点教育,分配去做最脏最累的活进行改造,还得每星期写检讨上全体社员大会上去念。
这就是运动的漏网之鱼啊!也不知道咋混到现在的,隐藏得有点深。
不行咱先举报她?部队这头肯定抓得更严,不能叫她连累你跟远征,还是把她远远地送去农场改造的好。”
简青松跟着点头:
“我看行!送去东北或者大西北,那边条件艰苦,改造效果好,过上几年就又是一枚合格的社会主义同志,还有的救。”
张伟默默跟着点头,他也不希望表姐一家出事,表姐对他这么好!
简青桐顶着三人灼灼的视线,有些回不过神。
不是,咱上纲上线地吓唬吓唬人就得了,咋说越说越严重,搞到要送人去劳改这一步?
好歹这也是唐远征亲妈,不看僧面看佛面,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不至于,真不至于。
要说小叔不愧是当生产队干部的,觉悟就是高,想的主意真的是又洪又专完全站住理儿了,叫人想反驳都难。
可这样真的容易结仇啊。
简青桐明白家人是想给自己撑腰,不想垮自家的台,可这事儿真不能这么干。
再说唐远征对他妈好像也有了安排。
正当她斟酌着怎么开口时,突然听见外头院子里王翠枝心急火燎地高声哎哟:
“我头咋这么晕呢?不会是坐一路火车累到了,又被大日头晒得中暑了吧?哎哟我这脑子都糊涂了,刚才说的啥话咋都不记得了呢?
好媳妇儿喂,快来扶妈一把,妈得赶紧回屋躺躺,这眼前都冒金星了!妈的孝顺儿媳妇快来,妈离不开你,妈见着你比见着亲儿子还亲呢,比吃药都好使!
你来给妈念一念你写的那个文章,妈也跟着学习学习,咱们娘俩一起进步,你可别嫌弃妈学得慢。
妈一天进步一点,过上一年两年肯定也成优秀同志了,坚决不给我儿子儿媳拖后腿!”
听着她这一番唱大戏似的表白,简青桐面色古怪地跟小叔几个对个眼神。
她婆婆这是认怂了?真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的了。
张伟年纪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赶忙抬手捂住嘴。
简新祝跟简青松叔侄俩对个眼神,神情都放松下来,眼底除了戏谑,或多或少带着点不屑。
简青桐从俩人眼中读出明晃晃的俩大字:就这?
简新祝冲侄女使个眼色,叫她赶紧出去看看,可别再让老太太叫魂了,不够丢人的。
简青桐抿嘴笑笑,随即整理好表情,一脸担忧地推门出去,终于给了装病的婆婆一个正眼:
“您难受得厉害吗?快回屋歇着,我给您找点药吃。”
王胜男冷眼旁观,心里门儿清,舀了一大瓢凉水过来,皮笑肉不笑地一把拽住哼哼唧唧想往侄女身上倒的王翠枝:
“中暑的话,先拿凉水冲冲,再给喝点黄连水下火,躺床上休息一天,吃点清淡的别碰荤腥,最好能空空胃,明天就没事了。
这水是才从机井里压出来的,凉冰冰的洗脸正好醒神儿,亲家母来冲一把?
哦对了,看你这难受得都开始说胡话了,情况有点严重。刚巧我家桐桐会扎针,这个见效快。”
说着转头笑眯眯招呼简青桐:
“桐桐快来给你婆婆扎上两针,你这孩子最孝顺,肯定不忍心叫你婆婆一直这么难受着。
亲家母放心,我家桐桐连病猪都能治好,给你治个中暑不在话下。”
说着一把拽过慌神儿闪躲的王翠枝,一瓢凉水照着脸皮就浇下来。
“桐桐别傻站着,赶紧取你的针去,我先帮你婆婆洗把脸消消毒。对了,中暑是要扎脑袋吧,要不要洗头?”
王翠枝被她硬来这么一下子,透心凉!
本想发发暴脾气跟人干一仗,又听见她后头说要扎针的话,当即头皮一麻,拔脚往离得最近的厢房跑,砰地关上房门上插销,隔着门喘着气嚷嚷:
“我没事!不用扎针!我自己个儿躺躺就行,你们别管我!”
王胜男捡起被推掉地上的水瓢,瞥着紧闭的厢房门轻笑一声,故意又问:
“真没事儿?亲家母千万别不好意思,桐桐是你儿媳妇,一家人,你有啥难受的就说出来,桐桐心善又孝顺,肯定要给你治好。
咱家教孩子都这样,百善孝为先,婆婆也是妈,不能两样对待。你可千万别跟咱们客气,小心小病拖成大病!”
厢房里传来一声闷闷的捶床声,随即是王翠枝咬牙切齿的话:
“真的不用,我没事,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行了吧?”
王胜男得意地冲侄女飞个眼神,嘴上继续气人:
“亲家母说着了,我们家可是年年的五好家庭,还真能当得起你这句夸,要不你儿子也不能上赶着跟我们家结亲不是?
我们也是看着远征这孩子好,觉得能教出这样好孩子的人家肯定差不了,这才放心把我家桐桐嫁过来的。
现在看看,应该是没嫁错人。亲家母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肯承认错误努力学习改进,那就还是好同志,你说是吧?
亲家母快休息吧,等你好了咱再聊!”
厢房里又传来一声闷闷的捶床声音,再没别的动静了。
王胜男冲侄女一挑眉,得胜公鸡似的昂着头,迈着四方步过去放好水瓢,拉起旁边交头接耳看热闹的一双儿女,进屋去了。
简青桐看着小婶并不如何魁梧的背影,默默比出大拇指:
小婶气场两米八!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vip]
王翠枝服了软, 躲在厢房里一下午没出来,像是生怕她儿媳妇那个彪悍的娘家小婶,又要逼着来给她扎针。
听那意思, 她儿媳妇是给猪扎针治过病的, 哪能给人看病?她咋不知道儿媳妇还是个乡下兽医?真够埋汰的!
只要一想儿媳妇在乡下见天骟猪看畜生牙口粪便的, 她就恶心得没胃口,晚饭都吃不下。
不吃就不吃吧, 刚好对应上之前说的中暑难受的借口,圆了她的谎, 省得又叫儿媳妇抓到把柄挤兑她。
王翠枝躲屋里偷偷吃包袱里带来的桃酥鸡蛋糕,吃完扒拉着存折, 琢磨着得赶紧买房子搬出去住。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搁儿媳妇这捞不着好。
在方家这些年,她除了把儿子每月寄回去的生活费攒起来,自己还偷摸攒了不少私房钱。
这回离婚出来,更是把方建亭那老东西的存折顺手给牵了羊。
老东西一直防着她,棺材本儿握得死紧, 不告诉她地方。
那能瞒过她?她这么勤快干净一个人, 家里哪块儿地方她没打扫过?多个耗子洞她都能知道,何况找区区一存折!
王翠枝举着存折, 对着西厢房里半下晌不使劲的日头,眯起眼费劲数着存折上的钱,数几遍还是两千多块,不再清澈的眼底布满得意的笑。
有了这一笔钱, 她想过成啥样不行?爱吃啥吃啥, 爱穿啥穿啥, 谁的气都不用受!
唯一怕的就是方家人空出手来, 回头找她的麻烦。
方家人都贪,卖了方明华不就为了图张中华的好处?那丢了这么一大笔钱能甘心?
虽说走前她儿子把方张两家的浑水搅乱,连方中华背后的靠山都给弄倒台了,方家也来人借着方明华的引子,调查方家人对张中华行贿受贿的事情,乱糟糟的丢点东西也能往他们身上推,这也是她原本的打算。
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方中华他舅他姥爷干了这么些年,手里头都有实权的,背地里贪污赚油水的事情肯定多了去了,树大根深的,一时半会儿也别想查清楚。
面上这俩人就是个线头,后头不定连着多少人呢。那些人为了自保,说不得就要推出个替罪羊出来,方家多合适!
王翠枝倒不是担心前头夫家会受到牵连,她巴不得呢,以后断得更干净,也没人找她查这笔钱。
她怕的是打蛇不死反被咬,那些人互相一对口供说清楚这存折的事,那她不就漏了么。
那贪心手黑的方家人能放过她?就算进去坐上几年大狱,等放出来还是会找上她讨债。
为着这个,王翠枝想都没想,火烧屁股地跟着儿子回部队,这里安全!
儿子在部队上混得不差,手底下还管着大好几百人,那还不是想灭谁就灭谁?
王翠枝存着来儿子这边躲风声的心,但也没想搁儿子家长住。
她大半辈子当家做主惯了的,哪愿意寄人篱下服别人的管?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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