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院长的什么人?”中岛敦在角落里蜷缩身体,警惕地说,他还记得上一次院长叫来了人,结果自己昏迷整整一天,只知道疼到了极致,剩下的全忘了。
五条悟注意到中岛敦怯弱的表情下,身体一直紧紧绷着,手攥被褥,这是随时弹射而起攻击的状态,虎的力量天生就同化他变得富有反抗的勇气,哪怕他本人并不知道。
五条悟顿时对人更满意了,随之升起的就是不甘心,侧头,对同伴悄悄说着中岛敦听不懂的话:“杰,你说我偷渡一下没事吧,反正已经有五个小鬼了。”
夏油杰笑眯眯道:“几年而已,你难道不想看看太宰教出来的学生吗?”
五条悟暂时还没遇到芥川龙之介,不可避免地对这句话生出好奇心,以前在高专时,太宰就若有若无引导两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太宰真正的学生会有多聪慧擅察。
他嘟嘟囔囔着:“我当然好奇啦!但是,这好歹是我五条家的人,总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欺负了。”
一想到留在这里,就好亏!
夏油杰一针见血地反问:“难道回五条家就轻松了?”
五条悟:“……”
五条悟若无其事:“那还是留在这儿吧。”
两人交谈时的声音并不避讳,不仅仅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听到了,就连中岛敦的表情都惊疑不定起来。
他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去看五条悟的白色头发,却发现学生的墨镜下是湛蓝色的漂亮瞳孔,和自己完全不一样,顿时一阵失落,原本以为找到家人而升起的激动,此时瞬间冷却下来。
中岛敦说不出的难受,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自己,果然和院长说的一样,自己这种被遗弃的孤儿,家人只是妄想。
夏油杰发现了他的表情不对劲,蹲了下来,正好和床上丧气的中岛敦对视,黑发狐狸眼的少年脸上露出温柔而怜惜的表情,在对方微微怔然的视线中,放轻声音说道:“阿敦,可以这么叫你吗?我们是来收养你的人,但需要你自己毁了这个笼子。”
这话听上去就像强人所难。
为了困住失控的老虎,院长抽出孤儿院大量资金打造了这个地方,铁栏杆比小臂都粗。
中岛敦有些生气地拒绝道:“我不可能——”
“不,你可以。”夏油杰打断了他,笑容温和却不容置喙,这种像极了家长老师一样鼓励的视线,让中岛敦眼神闪避,直到那人又重复了一句,“你可以做到的,阿敦。”
中岛敦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这让他极度不自信,不,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傻到去尝试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表情纠结。
用人类的力量去破坏铁栏,这就是天方夜谭。
但中岛敦已经被关禁闭被无视许多次了,只要有人能陪自己聊聊天,就算装傻一下又怎样,更何况夏油杰叫他名字时又轻又柔,除了小时候还不懂事时,他很少感受到这种温暖,于是孱弱的少年乖乖听话地走到栏杆旁边。
他刚准备动手,却被夏油杰制止了。
准确说,是在中岛敦的手放在栏杆上时,夏油杰突然说了一句话:“院长在保护你,但也限制了你的勇气,把你困在这个牢笼之地,想一想在孤儿院中流传的虎的传闻吧,你就是它。”
中岛敦知道那只老虎,几年前偶尔听职工和孩子们提起它,但他小时候一次都没见过,只有在充斥着月光的梦中,隐隐约约窥见了一次漂亮的白色毛发,这让他心生羡慕,然而这只是梦境,比起见识过真正老虎的孩子们,中岛敦依旧孤身一人,找不到和其他人交谈的话题。
后来某一天,中岛敦似乎真的见到了虎,还有一个白发红眸的男人。
但正是那天开始,中岛敦三天两日就被关进地下牢笼里,院长的脸色越来越冰冷难看,有时候会盯着他许久,接着重重地扭头叹气,中岛敦不知道原因,惴惴不安,变得更加沉默自闭。
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自己就是那只虎——
中岛敦无法相信,他有许多的理由反驳这个观点,院长非常讨厌他,假如这是真的,为什么不把自己扔出去,可直觉隐隐告诉他,这人说的是实话,曾经无法理解的疑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白发少年心神不宁,下意识抓动手里的东西,却发现距离有点不对。
低头,中岛敦这才恍惚发现,栏杆已经被他扯开了。
他拥有了曾经不敢想象的力量,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心脏涩涩的难受,眼睛和鼻尖也发酸。
“我想去见见院长。”中岛敦哑着嗓子说,他知道这几人是带走自己的收养者,从扯开栏杆开始,自己就和这家孤儿院分道扬镳了,于是期期艾艾地问,“可以吗?”
“你要自己做决定,而不是问我们。”
五条悟揽住孤儿的肩膀,他们两个都是耀眼的白色头发,身形却并不相似,至少出生既定为神子的那种肆意嚣张的态度,中岛敦永远无法做到,于是他只能抬起敬仰羡慕的视线,去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白发学生。
“如果不出意外,我就是你未来的哥哥,”五条悟张狂地说,“哪怕你回去后把高层全杀了,我也会帮你毁尸灭迹,反正我想弄死他们很久了,不过是见个人而已,大声说出来。”
“我想……不,我要去见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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