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洗菜叶用不了多少工夫,不过片刻的事儿,又不忍穆絮辛苦,想着再做些什么,便频频请示穆絮,跟小乐子请示杨灏时的语气相比,那是有过之而不及,穆絮皆道不用,且歌可不由她,不是递个勺,就是加个柴,要么就是趁穆絮加柴之际翻炒锅里,每回都遭到了制止,但每回就是不歇着。
穆絮加柴去了,且歌只觉得机会来了,又想帮忙,可这手还没碰到锅铲,一道眼神就落在了她身上。
“我只是想帮你忙嘛。”
连且歌自己都没发觉,此时她的语气略带委屈,甚至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便越低,无任何底气。
见穆絮不说话,还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脸上及其眼中都有些不悦,她讪讪收回手,像极了被杨灏连累,惹父皇责备她时的样子。
穆絮添了把柴,又瞥了且歌一眼,见其耸拉着脑袋,模样别提多委屈了,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你就站在那儿,不许动!”
且歌应道:“好。”
且歌规规矩矩站到一旁后,穆絮做饭也做得认真起来。
且歌看着穆絮认真的模样,怎么瞧都怎么欢喜,因穆絮没有分给且歌半点注意力,故即使且歌走到她身后了,她都还没发觉。
锅内的菜与猪油混合,随着柴火的升温,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
也在这时,且歌向穆絮再走近了一步,她的双手环住穆絮的腰,又将头轻抵在穆絮的肩上,因这一系列的举动,她的身子也与穆絮的后背紧紧相贴。
即便隔着衣裳,穆絮也感受到了且歌的体温,她心下一惊,心跳也当即漏了半拍,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低眼瞧了瞧腰间的那双抱住她的手,双颊染上了红晕。
且歌的脸突然贴近穆絮的脖子,又嗅了嗅,在她耳旁轻声道:“好香啊。”
暧昧的语气,以及且歌呼出的气息皆喷洒在她耳畔,使得她的身子软了一分,她还能听到且歌的呼吸声,可又不想在且歌面前失态,只能故作镇定地用铲子翻了翻锅。
小女儿家的娇羞也让穆絮不敢开口问且歌,到底说的是菜香,还是她,只能道:“我...我怎么没闻到?”
且歌轻笑,又将穆絮抱得更紧了,她闭着眼,贪婪地嗅着穆絮身上的味道,却做得不如那会儿那么明显,“我闻到了。”
穆絮低眉浅笑,这话也让她的心中不断泛着甜意。
煮面食倒也快,只是炒菜耽搁了些工夫,待煮好后,二人皆盛上了一碗。
在穆絮期待的目光下,且歌拿起箸子浅尝了一口,见且歌品尝时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她的心也被提起,还仔细回想,是不是自己放错了调料或是煮坏了。
谁料,且歌却突然笑道:“好吃!”
穆絮松了口气的同时,没好气地白了且歌一眼。
接下来,随着且歌抛去以往的形象,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明明只是一个煎蛋与炒的青菜,又混着面食,却惹得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且歌频频夸赞,竟也让穆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待用过晚膳后,二人一起刷了碗,随后则牵着手在府中散步消消食。
走到池塘处,穆絮抬首,望着漫天星辰,嘴角难免浮现笑意,可就在下一刻,她只觉得像是被人拎起,身子腾空,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屋檐之上了。
穆絮满脸惊吓,她看向且歌,想让她给她一份解答,她怎么就上来了?
且歌道:“这样看,会看得更远些。”
那只紧牵的手,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穆絮,她顺着且歌望着的方向看去,果真站在屋檐上,能看见平常看不到的,在街道巷子里,有小贩收着摊子;也有小贩坚持叫卖;有行人匆匆路过;也有三五个妇人在交谈;还有孩童在嬉戏....
待穆絮抬首,望着夜空,仿佛她离星辰更近了些。
且歌松开了穆絮的手,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穆絮微怔,一个疑问涌上心头。
且歌是怎么把她带上来的?
寻常人怎么可能会不借助工具就上来了,除非...
像是猜到了穆絮在想什么,且歌道:“如你所想。”
怪不得且歌能带她上来,原来她会武!
穆絮从未怀疑过且歌,但也因且歌的隐瞒而有些不悦,既是会武,那她还时刻装作不会武的样,每回都是她傻傻地上去想为且歌挡刀,实际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
虽有些恼,可当她想到且歌身处皇家,便也释然了。
可释然归释然,那份觉得且歌并不信任她的情绪,却在心里作祟,让穆絮为之闷闷不乐。
看着穆絮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坐下,且歌轻笑,她往她身旁挪了挪,穆絮本想赌气离且歌远些,还未行动,且歌就已将头靠在穆絮的肩上,并道:“别动!”
且歌说不动就不动了?
平日里命令她也就罢了,今日还这样,况且且歌也说过,今日她不是长公主,也不是陛下,她是寻常女子杨柳,既与她一样,她又何须听她的?
察觉到穆絮要挪动时,且歌却挽住她的胳膊,“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声音很轻,语气中又像是带着些恳求。
恳求?
一向高傲的且歌,何时这样过?
莫名的,穆絮不再动了,而且歌也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寂静,晚风吹来,也甚是舒畅,最重要的是,穆絮还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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