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家躬身应是后,公爵千金也同样放弃了去做祷告的意图。她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脚步一转,便向着她那间专属的会客厅走去。
提前吩咐了女仆们沏好红茶后,格罗莉亚便挥挥手让她们都离开此处,自己则坐在一张宽敞柔软的扶手椅上,静静地望着门口。
直到金发少女走进时,她这才理理裙子,守礼地站起身来,施施然迎接道:“早安,殿下。”
但她行礼过后,斯妲朗桂却没有任何动作。
后者的神态看上去分外憔悴,既像是一夜无眠那样带着股惫意,却又无端有几分动人心弦的楚楚可怜。
眼下,这名尊贵的公主正有些凄惶地向前迈了半步,嗓音略颤、勉力镇定道:“大人……您要和那个柯露斯塔·布瑞薇乌订婚了,是不是?”
格罗莉亚轻轻叹了口气,尝试道:“殿下,请先坐吧。”
“请您回答我,”斯妲朗桂就像是充耳不闻般,紧逼道,“是不是?!”
见她语气已经有了些歇斯底里的意味,格罗莉亚也终于忍不住地蹙起了眉头,冷淡地说:“是。”
听到这个言简意赅的回答,金发少女那双淡紫色的眼眸瞬间便灰败下来,她有些颓然地垂下眼睛,纤长的金色睫毛微微湿润,语气听上去十分茫然道:“为什么……我不甘心——为什么她比我晚了这么多,却仍然能得到您的青睐?”
“……”
格罗莉亚抿了抿唇,克制着自己保持沉默。
斯妲朗桂低声自语了几句后,忽的又抬起头,再次追诉道:“请您告诉我,大人——我贵为王国公主,甚至有望成为下一任女王,无论是身份还是权势都甘愿随您使用,如果您需要,我也同样乐意为您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这样的我……”她死死咬着牙,神情执拗,一双眼睛里满是深不见底的阴霾与嫉恶,恨声道,“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
“……殿下,还请慎言,”见对方已经情绪不稳,格罗莉亚这才抬起眼睛,淡淡开口警告道,“我记得,从一开始我就告诫过您——除了利益合作之外,我们之间永远不会产生任何掺杂情感的其他关系,甚至包括成为朋友……这些话,可是由我当时一个词一个词地交代给您的,难道如今您——已经全部忘记了么?”
“不……大人,我只是……”
“希望您能一直将我所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殿下。”
还不等斯妲朗桂惶然地解释出什么来,格罗莉亚便漠然地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话语,平声道,“我未来的伴侣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只能由我自己本人做出决定。而柯露斯塔恰好就是我最为满意的那一个姑娘,我会在往后的余生中深爱她、尊重她、永远陪伴她,并不会因为任何的变故而动摇。”
“如果您侮辱或伤害我的妻子,就相当于在对我宣战。”
银发少女抬起眼,深蓝色的瞳眸如同一块在雪水中浸透着的冰冷宝石那般,望向斯妲朗桂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惟余彻骨的寒意。
“那么,我将不会有半分手软,”她唇角微勾,不带任何情绪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您施加在我妻子身上的手段……我便将会以百倍之效,一一如数奉还。”
在格罗莉亚话音落地后,站在她对面的皇室公主也变得沉默下来,原本略显疯狂的神情重新恢复镇定,长长的发丝垂落,刚好遮盖了这名金发少女面上的所有神色。
——就在空气都仿佛要彻底凝固的那一刻,还是公爵之女最先开口,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默。
她淡淡地扫了斯妲朗桂一眼,调整一下语气,尽量平和道:“殿下既然来了,也就不要白跑一趟。我这里还有一些关于查尔斯家族违法倾销烟草的证据,需要请您帮忙呈递给陛下。”
说完,她转身便朝着这间会客厅中的某个暗室走去,独留斯妲朗桂一人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
良久之后,一身华美裙装的公主殿下才伸出手来,慢慢拨开自己微显凌乱的头发。
她缓缓地抬起脸,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格罗莉亚离开的方向,却在目光收回时,很不小心地瞥到了一样落在扶手椅上的东西。
斯妲朗桂皱了皱眉,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只觉得那样东西像是有什么魔力般,正吸引着自己将其打开……
于是,她没有太多犹豫便选择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座椅上拿了起来。
“尊敬的神明啊,请您聆听您虔诚信徒的祷告:赞美您的慈悲宽厚,感谢您使我们的灵魂彻底苏醒……我愿交付信仰,您愿赐我以恩泽……奉您的名字——‘珀瑟多罗’——而祈求,愿我们的荣光长存。”
那是一张看上去材质很是奇特的纸。
它的左上角有一串生长有玫瑰的藤蔓般的标记,虽然看上去很像是羊皮纸,但捏起来却有一种枯叶般的脆薄感——虽然斯妲朗桂敢断定自己没有在诺比利王国中看到任何与之相似的材料,但眼下这点奇怪之处,却并没有成功吸引她的目光。
因为她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个更大的疑点之上——
玫瑰藤的标记。
白黑天鹅是分别是光暗女神的象征,而玫瑰藤,则是神系时代那位倒数第二个死亡的神明……欺诈女神的专属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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