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陶锦尧细致周到的安排,温惟却无法冷静了,下一刻便拍案而起,言辞激烈直接拒绝道:“不行!叔父绝不可插手此事,包括陶行云,若是被人发现,叔父您也会深受牵连引火上身!”
陶锦尧摆了摆手,又接着苦口婆心出言相劝:“都什么时候了还算计这些,咱们本就是一家人,我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眼睁睁得置你于不顾,你是东平的希望,是温家的主心骨,你人在京都,我上得对得起你父母亲,下得对得起你已故兄长,听叔父的话,莫要一根筋再犹豫了!”
看着陶锦尧一把年纪为了自己的事劳心劳力夜不能寐,不顾安危精心谋划,温惟内心极不好受,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愧疚。
知他主意已定,温惟也就没说什么,她知道说再多他也不会听自己的。
临走之时,温惟只是嘱咐了句:“明日巳时如果我还没去与商队会面,就不要等我了……”
陶锦尧不放心又连连劝慰了几句,温惟为了让他放心,只好当面一一应下。
待陶锦尧走后,温惟和衣躺在床榻之上,双手端抱于胸前,左腿搭于右腿之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悬于头顶上的红色绣球,夜风入窗,吹得绣球在空中飞快旋转,底下的花穗左右轻晃,屋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音,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睡了过去……
很累、但很清醒!
天刚蒙蒙亮,玉灵就提早过来唤温惟起床,按规矩新婚当日晨间就要焚香沐浴,更衣梳妆,虽然距离迎亲的吉时还尚早,但需要准备的事宜太多,按规矩一套繁缛礼节做下来,时间也不算充裕。
一进门就见温惟坐于梳妆镜前,长发披散于腰间未有任何修饰,见玉灵进来她笑靥盈盈从桌上拿了个用红包给了玉灵,玉灵上前接过,道了句谢。
这时,阮媪与呼兰也跟着进来,阮媪告诉温惟,宫里来了好些人,正在院外候着等候差遣,还有几个嬷嬷说要伺候更衣打扮,没有温惟的同意,阮媪也就没让进来。
见温惟没说话,阮媪让玉灵与呼兰先出去,小心关上门窗,小声道:“少主,您这又何苦呢,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昨日陶大人的话我也听见了,婢子求您了,快走吧,荣侯那边知道后,定不会怪罪于您!”
温惟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良久未发声,阮媪知她心里苦,大喜之日本该高兴,可谁也笑不出来,见她坐在那不动,刚要继续念叨……
就听温惟轻柔地说道:“阿姆,让她们进来伺候沐浴梳洗吧!”
“少主!万万不可啊,严大人与陶少爷还在城门等着您!”阮媪万分心焦,就差急得哭出来。
“去吧,把她们叫进来。”
看她态度坚决,阮媪愁眉苦脸一步三挪开门唤宫人们进来。
一群人鱼贯进屋,按大婚礼节一顿忙活捯饬,时间如水逝,不知不觉间眼看着巳时就要过去,阮媪心急如焚,玲珑府外被前来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人越聚越多,阮媪心烦意乱忙喊着玉灵赶快出去照看一下,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这丫头,关键时候竟找不到她人。
宫里各部各司来来往往进出玲珑府的人络绎不绝,忙着热火朝天准备出嫁前的琐事,阮媪此时早已六神无主,就连跟温惟搭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待穿戴装扮完毕,看着温惟一身华服锦衣,精致妆容俊美无双,旁边的几个嬷嬷喜笑颜开一个劲地盛赞新娘子如何如何漂亮,说得唾沫横飞天花乱坠,温惟笑着让呼兰为她们分发赏钱,又言自己累了,想吃些东西休息一会。
几人拿着赏钱乐呵呵退出屋外,温惟抬眸望向沙漏,巳时已过,她若无其事地立身站起,让呼兰一会儿把阮媪带走,呼兰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她,今日一定有事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正说着,阮媪就带着一个打扮成小厮的人偷偷进屋,那人是严铮的手下,带话给温惟说严铮正在城门等着她,不见不散。
温惟点头,应承了一句,那人前脚刚走,玉灵又推门而入,面色慌张,阮媪看她急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了句:“你这丫头,这是去了那里?”
玉灵忙道:“刚才我入了宫向昔太后回了话,说一切都无异样,如有情况定会报与她,我出宫之时,留意到昔后与庞相的人马正在西街聚集,昔后故意在大婚之日动手,就是趁侯爷无暇他顾才有了可趁之机,少主,快走吧,昔后这边我留下来拖着,走的时候记住绕过西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
温惟道:“你留下岂不送死!”
玉灵笑了笑:“这里必须要有人留在作掩护,否则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少主放心,我会见机行事,若是我能走,定会去找您,以后好好生活,到时侯玉灵也想穿上这喜庆的嫁衣像呼兰姐姐一样风光嫁人。”
阮媪与呼兰在一旁抹起了眼泪,阮媪哽咽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招人心疼,一个人就不声不响干起了大事。”
玉灵双目泛红,故作镇定,催促道:“少主你们快从小门离开吧,莫要再浪费时间……”
“玉灵……”
“快走吧!”
待温惟她们走后,玉灵换上温惟的一身备用喜服,门窗关闭,盖上红喜帕,端坐于床榻上,外面敲锣打鼓,人声喧嚣,一个人静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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