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的视线重新回到温静茹身上，这个时候，公诉律师已经在跟她做最后的对接了。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温妤也能看到温静茹隐约露出的笑意。
    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似的。
    温妤拧着眉头，今天会顺利吗？
    “现在，请各位安静，马上开始正式审理……”
    随着一个个证人被询问，温妤清楚的看到温静茹还是那么平静，没有人任何多余的情绪流露。
    哪怕当律师问她，在得知温秀兰的死讯时，她作何感想的时候。
    温静茹只淡淡一句，“我很难过。”
    但除了这四个字之外，根本感受不到她的难过，她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没有任何情感夹在在里面。
    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下一位证人，李心颖。”
    后面的门打开，李心颖被带了进来，她眼神飘忽不定，整个人看起来也恍恍惚惚的。
    温妤皱眉，不对劲。
    律师接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李心颖都答非所问。
    而且整个人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李心颖女士，你能告诉我，这是几吗？”温静茹的辩护律师站起来，比了一个四的手势。
    李心颖忽然笑着说，“那是，八！不对，是九！”
    话音落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李心颖状态不对啊，好像磕了药似的。”
    “安静！”
    有工作人员上前查看李心颖的状态，很快得出结论，她的确服用了致幻类药物。
    所以，她的所有证词证言都不具有法律效益！
    “天啊，这不是她妈妈的案子吗？她居然在这个时候……真是太没心没肺了。”
    “怪不得她这么多年在演艺圈都不温不火的，前段时间，她还炒作孝顺女儿的人设，真可怕。”
    温妤听着这些声音，又一次看向温静茹。
    这次，温静茹也转过头来，跟她对视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是她搞的鬼！
    虽然不知道温静茹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帮她，而且，今天这场官司，只怕会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温晋华站起来，按照计划，他要去跟检方的人沟通一下。
    同时，全场休庭十五分钟。
    厉霆深侧过身子，给温妤递上温水，还顺势牵起她的手，帮她揉着手腕。
    “累吗？”
    “不累。”温妤摇了下头，努力回想着刚刚温静茹在庭上的表现，她的底牌究竟是什么！能让她这么泰然自若的坐在那儿。
    李心颖这个环节出了问题，虽然令人意外，但不至于让温静茹翻盘。
    直到……
    温晋华快步走回来，满目怒意，“小妤，今天告不赢了。”
    “怎么回事？”
    温晋华咬牙道，“温静茹的律师帮她拿到了精神鉴定证书，她被鉴定为精神方面有问题，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也会被减刑，甚至无罪释放。”
    好一招金蝉脱壳。
    “即便法庭再派人重新做精神鉴定，也需要两周时间，到时候，很可能又会有什么变故。”
    现在作为起诉人和证人的李心颖，当众被鉴定为曾经吃过致幻类药物，她的话的可信度会大打折扣。
    法庭方面也可能会压下这个案子。
    到时候，拖得越久，温静茹就越有可能脱身。
    温妤拧着眉心，直到工作人员过来。
    “温妤女士，被告人想见你一面，你有权拒绝。”
    温妤抬起头来，“我见。”
    她当然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跟厉霆深一起进去的。
    她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单独出现在温静茹面前，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厉霆深肯定会保护好她和孩子。
    温静茹弯眉一笑。
    “你比心颖那个蠢孩子，聪明多了。”
    “别拿她跟我比。”温妤冷冷看着她，“姑母，认罪吧。”
    “呵……”
    她噗嗤一声笑了，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盯着温妤的脸，“你明明那么恨温秀兰，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不应该是最高兴的人吗？你装什么好人！这个案子，跟你有关系吗？”
    温静茹大力捶着桌面。
    她像个疯子似的表演，反而让温妤更加冷静。
    在这个时候，越说越错。
    她必须要保持冷静。
    温静茹再怎么闹，温妤都接茬，只是静静反问，“你怎么做到的？”
    温静茹冷笑着，“你说谁？我那个愚蠢的外甥女吗？”
    她带着手铐的手往头顶挪了挪，歪着头，笑的格外阴狠，“她跟她那个妈一样，没有脑子。”
    说完这句，温静茹就当场狂笑起来。
    她那副样子，跟一个疯子没有两样。
    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拉着她，但根本控制不住，无奈之下，只好给她打了镇定剂。
    这么一来，庭审必须延后。
    回去的路上，天空阴雨连连，温妤靠在车子里，脑海间环绕着，她爸去世那天……
    温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所有人都那么悲伤，只有温静茹还能冷静处事，甚至抽出时间安慰温妤和温翎。
    那个时候，温妤还很天真的感激这个大姑母。
    现在想想，温静茹肯定趁机得到了某些东西，要不然，她才不会对她们姐弟俩那么好。
    温妤缓缓阖上眸子。
    一阵困倦袭来，身边是男人轻柔的安慰，“睡吧，到家我会叫你。”
    温妤嗯了声，头偏侧过去，靠在了他肩膀上。
    车轮缓缓向前，温妤做了一个很久以前就做过的梦，她跟温翎在温家老宅后面的杂物房里面玩，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搬了出来。
    散落了一地的玩具，还有……
    温妤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张画。
    那是她跟温翎一起画的，右下角还有她的爷爷，也就是温氏集团的创始人，温渭圣的印章。
    那个角落里是什么？
    字画，古董！
    温妤猛地睁开眼来，她很小的时候，经常跟温翎去玩的那个杂房，并不是温家的杂物房，里面也不是废弃的东西。
    那个地方被她们姐弟当做玩耍的秘密基地，是她们的爷爷温渭圣的收藏古董的密室。
    温妤依稀记得，她爸接手公司之后，那个密室就从温家消失了。
    她和温翎长大之后，也没听任何温家人提起过那个地方，现在回忆起来……
    也许，她知道温秀兰为什么守着温家老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