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几分钟,一转眼,秦覃就能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像从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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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度过了梦幻的一天。
从清晨起床开始,身边的人就把他当个傻子似的对待,唠唠叨叨,无微不至到连出门都不忘交代一句记得绑鞋带。
但那好像是文颂。
山上的龙眼树开花了,他记得有人说过很想来看,应该要拿手机出来拍下的。他想起自己出门没有带,只好先用眼睛记住。他要多看一会儿才能记住,被身边的人催着往前走时不太乐意。
但那好像是文颂。
喂乌龟的饲料很难闻,不懂那些小孩为什么抓在手里一把把的抛,更恐怖的是他手上居然也出现了一盒,还被倒满整个掌心捧着,一点点地喂。
但那好像是文颂。
他好像陷在一个空前晴朗的梦里,舍不得醒来,只好一路跟随着。
身边的小孩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给绊倒了。他为了腾出手去扶,不得不倾倒掌心里剩下的所有饲料,趁机把手上难闻的气味蹭在这小孩儿的衣服上,“慢点跑。”
“谢谢哥哥。”他扬起脸,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无心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跟你一起喂乌龟的哥哥已经走了喔。”
秦覃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空位。一直形影不离的人此刻不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影不离的?
他皱着眉头回忆。
身边的一切都随之静止下来,变成模糊的黑白色背景不再流动。只有脚下的路在不断延伸,他循着来时的方向,独自走过满树金灿灿的繁花。是他想带给文颂看到的花,怕很快就忘了,回想了一路,努力地印在脑海里记住。
他经过那条系满绸带的许愿长廊。看到他亲手为文颂系上的带子,虽然不相信这些,但只要是好东西,都该给文颂。
他在某一节台阶上停下脚步。
——要是能快点去见他就好了。
——要是现在能去见他就好了。
当午夜的山风把蜡烛熄灭,是他自己在坐在这里,这样想过。
不能再有一次了。
背景开始流动,是充满噪点的五彩斑斓,脑海中闪过尖锐的鸣叫声,嗡嗡作响。秦覃忽然呼吸加重,踉跄着下了台阶往山下跑。彩色的噪点背景被飞快地抛在身后,每一帧细看都是印在脑海中的画。
每一幅画面都是两个人。学校,家里,酒吧,海边或便利店,那个昏暗又狭小的酒店房间。
都是两个人。
寺院里人来人往。他随手抓住一个像自己一样乱跑的小孩,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地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粉头发的哥哥?”
“看到了啊……什么啊,你看不到吗?”小孩被他吓了一跳,奇怪地瞪了他一眼,随手指向前方,“不就在那呢吗。”
秦覃望着他指的方向,双眼盛满不远处单薄的背影。
肺里的空气不太够用,声音像是直接从心里蹦出来的,“文颂!”
那人应声回头,被风吹乱的发丝纷飞着扬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在他眼中格外鲜明动人。
心跳声震耳欲聋。
“干嘛乱跑啊!”
文颂看到他,一瞬间绷不住眼泪,气恼地骂,“明明说了让你待着别动的!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稍微绕了点路。”他笑着喘气。
“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菩萨显灵了!
(……)
来唠
二合一
写到了!
这怎么说也有甜了
吧
大家晚安
Mua!
第107章
文颂焦急得正想要不要报警, 见他没事回来松了口气还想再骂两句解恨,忽然反应过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秦覃走近他跟前, 伸手捻了捻他的头发,细软的发丝在手心里窜动,颜色洗褪得很浅, 比花瓣更粉嫩,“漂了多少遍?”
“三遍。”觉得好看还去给头顶新长出来的发根补色来着。
“疼不疼?”
“疼……刚开始有点疼。”文颂下意识地回答问题, 愣在他面前。那双浅灰色的瞳仁里透着亮,倒影是自己呆愣的表情。
他被旷日已久的笑容晃得花了眼,直到轻柔的吻落在头顶,试探着回抱了一下,“……秦覃?”
秦覃在他耳边低低叹气,“傻子。”
“你再骂我一句试试。”文颂狠狠把眼泪擦在他肩膀上,咬牙威胁,“把你扔进池子里喂乌龟!”
“……”
秦覃说, “再也不敢了。”
心里紧绷的弦骤然松懈,连腿都有点发软,文颂叫了个代驾从寺里直接去医院,和他一起坐在后排, 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
秦覃没有定时复诊的自觉,甚至有意识地排斥医院。只有近段时间被硬拖着来, 频率比起以前多上许多。两人一起坐在医生面前,被仔细询问了情绪症状的变化,生活起居和饮食睡眠情况,以及对服药的态度如何,是否按时按量, 有无药物副作用反应。
最后得到了积极的诊断,医生重新开了药,甚至说如果病情稳定,今后本人可单独就诊。
最难得的状态就是稳定。无法痊愈的间歇性发作疾病终生都存在复发的可能,但如果积极治疗,控制得好就有可能很多年都不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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