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到琉璃榻边,握住林菲的手同她问道:“贵人你这是怎么了?如何面色这般惨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林菲双手本能地护住小腹:“我好疼……肚子好疼……”
她说着,目光下落的同时看到从裙底流出来的鲜红血液,惊得猛然睁大了眼。
“孩子……我的孩子!”林菲喊道,双手也同时紧紧护住了小腹。
月娘也吓了一跳,立刻跑出去喊:“御医!快传御医过来!”
……
东宫一片萧瑟冷肃。
殿外禁军把手,殿内噤若寒蝉。
闻讯赶来的杨则善穿着上朝的四爪蟒袍,头上的金冠也因为回来路上跑的太快而有了歪斜,他倒也无暇顾及,正双手负在身后,在殿内来回踱步。
“殿下。”御医从明黄色垂幔里走出。
杨则善立刻转过身来,问道:“如何了?”
御医无奈的摇头:“怕是保不住了。”
杨则善面色一沉,立刻问道:“大人没事罢?”
“大人倒是没事。”御医说:“孩子本就月份小,经不得一点动荡,更何况还是那般烈性的堕胎药。”
杨则善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后,黑眸里卷起风暴。
他压着情绪哑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御医见杨则善面露厉色,便有些迟疑,于是斟酌着用词说道:“经微臣刚才号脉和观察,贵人该是服用了烈性的堕胎药,才会致使胎儿滑落。”
“堕胎药?”杨则善阴鸷地眯起眸子:“可否查到堕胎药的源头?”
“这就要逐一查验贵人今日的饮食了。”御医回道。
杨则善点头,命梁生领着御医去查验今日林菲所有吃过的食物喝过的茶水。
梁生立刻应下,这便领着御医离开。
杨则善的目光从御医离去的背影上收回,他抬手准备掀开垂帘进去,可又生生止住了。
他此刻满腔惊怒,既有失去孩子的悲痛,又有对林菲的猜测和质疑。
但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杨则善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此刻不该进去,更不该见她。
他怕自己想错了,误会了她。
更何况,林菲才小产,这会儿身子还难受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许多,他不能因为一时的猜疑,而再次伤害了她。
杨则善这般想着,便收回了欲掀开垂帘的手,转身出了大殿。
……
一柱香之后。
承乾殿的书斋内。
黄案前摆着一盘尚未用完的糖醋里脊,杨则善睨了一眼,方才问身前的御医:“这盘菜有问题?”
“是。”御医道:“里面掺了蛇蝎草磨成的药粉,这药粉无色无味,银筷头也未必试的出来,但却是最烈性的堕胎药,一旦食用,便会滑胎!”
杨则善听完,先是沉住一腔怒意,闭上眸子。
他缓了缓,才睁开眼,看向一旁候着的梁生问道:“可有审过御厨和传膳的宫婢们?”
“都已羁押刑部,由刑部在审理。”梁生回道。
杨则善听罢从黄案后站起身来:“孤去刑部一趟,亲自审理。”
说罢,他人已经跨着皂靴大步走出了书斋。
刑部牢房的门打开来,里头的人见到进来的是穿蟒袍的太子殿下,立刻一窝蜂的涌上前来,双手抓着牢房的铁栏杆,又是磕头求饶,又是痛哭流涕。
“殿下饶命!奴才就是个厨子而已,只负责烧菜的,从未在贵人饮食里下过什么毒物,就是给奴才一百个一千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去害皇嗣啊殿下!求殿下明察!”
梁生走至杨则善身畔,对他道:“这是东宫新来的那个御厨,那道致使贵人滑胎的糖醋里脊,既是出自他的手。”
杨则善自己曾吃过这御厨做的糖醋里脊,当时就是想到林菲如今嗜酸,该是会喜欢这菜,才把这御厨同父皇讨要到东宫,专门给林菲做菜的。
“这道菜,在厨房做好后,是谁端上的桌?”杨则善又问。
一个长相稚嫩的小宫婢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是……是奴婢端上桌面的,但奴婢只是传膳而已,并未做过其他,求殿下饶命,求殿下明察啊!”
杨则善烦躁的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这时,刚才负责审讯的官员走上前几步,说道:“启禀殿下,据下官刚才审讯的情况来看,有几个宫婢同时目睹,说这盘致使贵人滑胎的菜,是贵人身边的一个唤作月娘的婢女,特意端到贵人眼前的。”
“月娘何在?”杨则善问。
梁生立刻去唤侍卫,把月娘给押了过来。
侍卫放开了月娘,只见月娘被这满屋子的刑具吓得已是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跪到在地朝杨则善磕头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菲儿滑胎的事情。”杨则善眯起眸子,厉声问道:“你实话招来!”
“是……”月娘泪流满面,哆嗦着肩膀指认:“是贵人她……”
话到嘴边,可却说不出口。
月娘不想妹妹被害,更不想背叛了林菲。
但她转念一想,林菲说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没有选择,她是默认了不想要这个胎儿的,所以这不算背叛,她只是成全了主子。
“是贵人指使我这么做的!”月娘满脸是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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