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夜里八点多,他才看到贺璞宁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对方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胳膊上搭着一件毛呢外套。他神色匆匆,手上还拿着厚厚一沓白色的打印纸,一边往外面走,一边不时地朝身后的几个人叮嘱着什么。
陈安定定地望着,直到目视着对方坐上了车。
还是那辆熟悉的汽车,不过车门上的划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日回到家他便病倒了,高烧连发了好几天,直到实在扛不下了才到医院挂了水,体温才终于慢慢退了下来。
幸好回到店里,老板还没打算辞退他。
杨文磊有更忙的事情要做。他家小孩的转学申请终于通过,夫妻俩喜出望外,拿到通知的当天便迫不及待地买了回乡的车票。
“小陈,店里这两天辛苦你先顾着,我跟冯姐接了孩子就回来。”
刚请了那么久的假,陈安此时也说不出一个 “不” 字。不过几日都是阴雨连绵,店里的客人并不算太多,他面前也还能顾得住。
又是一杯热茶喝完,茶叶已经泡不出什么颜色了,陈安默不作声地将它们倒进了洗菜池。
他望了眼店外,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他正考虑洗完杯子后要不要关门回家,收银台的电话铃却蓦地响了起来。
陈安平常地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略带急促的男声:“喂?是津津有味吗?现在还能点餐吗?”
第55章
陈安平常地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略带急促的男声。
“喂?是津津有味吗?现在还能点餐吗?”
虽然炉子还没有关火,但剩的菜也不多了,陈安想了想便回道:“可以,但是配菜不太够了,有的菜可能做不出来。”
对方急忙说:“没关系,简单煮碗面就行,不要太油,清淡一些。可以的话再加一碗热汤,醒酒用的。”
陈安一一应允下来,又找了纸笔记下要派送的地址。
“稍微有点儿远啊…… 得多等一会儿,估计一个多小时。”
“没事没事,能送到就行。”
对方总算应允下来。终于把晚饭订好,岳哲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路上兵荒马乱,贺璞宁死活不肯说自己要去哪儿,岳哲没办法,绕着小区附近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决定先把人送回了住处,幸好密码锁还没改,客厅的陈列一成未变,贺璞宁也没有真的搬家。
只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功夫,贺璞宁突然捂着嘴,满脸痛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就要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岳哲暗道不妙,紧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可还是晚了一步。贺璞宁不小心撞到了浴缸的边缘,一时间没有站稳,整个人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副总!您没事吧?!”
贺璞宁看上去并不像没有事的样子。额头磕到柜门的一角,立即划出了一条骇人的伤口。
岳哲被他吓得险些心脏骤停,可还没顾得上去找医药箱,下一秒,贺璞宁便抱着马桶剧烈地呕吐起来。
贺璞宁晚上本就没怎么吃东西,又被团队的同事洋酒啤酒各种掺在一起灌,此刻胃里翻江倒海,险些把胆汁都吐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艰难地挪着身子瘫倒在了墙角,一张脸早已变得惨白如纸,只有额头上擦破皮的伤口带着刺目的红。
贺璞宁紧闭着一双眼,双手虚虚地在半空中摸索,声音如同被砂砾纸摩擦过一般沙哑。
“咳,咳…… 水……”
岳哲急忙把早就倒好的温水递了过去。
贺璞宁摸索着接过来水杯,挣扎地扶着浴缸边缘坐起来漱口。他手指发颤,根本握不稳杯子,一杯水洒了不少在身上。
岳哲给贺璞宁当了这么久的助理,见惯了他平时运筹帷幄的干练模样,还是头一次看他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一时间感到五味杂陈,胸口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他这时才恍然意识到,贺璞宁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
伤口还在往外不停渗着血,岳哲看着心惊,贺璞宁却怎么也不肯让他包扎,甚至拒绝他的任何触碰。只嘴里不停喃喃着不舒服,要吃面。
这个时间,哪里还有面店开着门?何况贺璞宁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离开沙发半步。岳哲没有办法,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包还没过期的速食拉面。
他忙不迭地煮好端到贺璞宁面前,对方却看都没看,只闻了一口就一脸嫌弃地推开了:“难吃。”
没想到贺璞宁喝醉后居然是这般心性,简直像叛逆期和家长闹脾气的高中生。岳哲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贺璞宁却还不依不饶地,一副不吃到一碗心满意足的面条就不放过他的架势。
电光火石间,岳哲突然想起了上周那个下了瓢泼大雨的夜晚。
贺璞宁吃了一口外卖后便一反常态地冲出了办公楼,全身淋了个透湿才回来。他神情恍惚,却不许他把那碗早已凉透的面条倒掉,而是毫不嫌弃地吃了个精光。虽然他没点同样的饭菜,但也不难看出,那碗面似乎很合贺璞宁的口味。
那天,那天叫的外卖是哪家来着……
岳哲飞速掏出手机看了看当天的订单,打开店铺却显示已经歇业。他心里一凉,却不肯死心,抱着试试的心态拨通了上面留的店家电话,却意外地被人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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