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队长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没有。”我低下头回答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只是...我在这待下去也没什么...”
“没什么意思?还是没什么意义?楮月,好不容易罗宇的事情没有牵扯到你,你还想要退学去考狱警?”队长站起来背着手,“你让我怎么跟钱队交代!”
“...钱队只是有点关照我而已,也不是我亲戚,没什么可交代的。”我都要走了,突然就不想再仔细斟酌语言了。
“...你!”队长转过头瞪我一眼,“你父母...”
我低着头。
笑不想有了,沉默和深思熟虑的话也不想有了。
连等待都不想有了。
“我父母同意了。”我说着,在退学申请书最下面的个人签字上写上我的名字,然后把它转过来推给队长,“麻烦队长了,帮我跑跑手续。”
上次休学也需要找领导签字很多流程,我已经有经验了。
队长紧闭着嘴唇,大概是生气地用鼻子呼了口气。
...
我报考了狱警的国考,成功地分配到罗宇的监狱,这都要感谢我对学习还算擅长。
其实在这之间还有很多事情的,比如回家之后和父母的无数次争吵...
我不太会说话,尤其面对父母的时候,要么忍耐着委屈地沉默不语,要么爆发出激烈的愤怒情绪...
程迪一直在问候我,说她有很多话想要跟我讲,又怕我很忙,她说让我好好生活...
医生有时候会跟我聊天,我的情绪会在这时候变得平和,甚至对他能主导我的心理的能力产生了兴趣...
还有去看罗宇,他的状态看起来还可以,对了,罗宇被判了三年,开庭的时候说了很多原因,他的精神问题,还有杨锦宏对他的长期压迫,杨锦宏有错在先,以及由于与我有关的义愤趋使...
也去看过了杨锦宏,——在队长等人的陪同下,——他已经从icu转出来了,开口还是非常强势的语气,“哟,还...咳咳咳....”
我猜他要说的是还有脸来看我,不过被咳嗽阻止了。
“咳...坐吧。”
他竟然没再说下去,无论是因为有其他人,还是真的不想说下去了。
后来没什么人开口,领导都说惯了官腔也说不出娴熟的关切的话。
队长可能是看我和杨锦宏的气氛没那么对立,让我给他削个苹果。
我看了杨锦宏一眼,他都想拒绝了,但又没开口。
于是我把苹果拿起来,似乎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应该给他道个歉,——哪怕是代替罗宇呢?
...可是他还没给罗宇道歉,也没给我道歉,被捅了两刀能说明什么呢?两次的顺从又能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把苹果递给他,我觉得他理应先开口。
杨锦宏接过苹果。
但我觉得他不会开口。
那就算了吧。我想搁置这件事情。
“这就是全部了吗?”罗宇问我。
“是吧,我感觉差不多就是这么多了...”我冲他笑了笑,“...要走的时候,杨锦宏可能想开口吧,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说你的生活呢?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说呢?”
“和别人没关系的?”我问。
“是啊。”
“我很想你。”我舔了舔唇,突然想牵罗宇的手。
但这显然不可能。我穿着警服,他穿着囚服。
说话在大空间的劳动监工管教里面不算显眼,但肢体接触就不一样了。
我忍住了,“真的很想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们好像都已经长了五六岁,像是经历了非常艰难的事情才重新见面的情侣一样。
“我们算是...情侣了吗?”我侧了侧脸。目光也是。
“我也是。”他停下手上的活,“我也非常想你。”
“那...”可能是周围都是人的缘故,莫名给了我继续追问的勇气,“那我们算...”
“...”
“我再回来的时候,你要回答我。”像句狠话,其实不是,——我知道罗宇在犹豫什么。
我抬起脚走到别的犯人身边,走到头又转回来。
“想好了吗?”我问他。
“...没有。”
“如果是我的话呢?”
“...什么?”
“如果坐监狱的是我呢,你会...怎么做?”我都想好了,罗宇会回答继续上学,或是不好意思这样回答于是保持沉默,那时候我就说我爱他更多,所以非常乐意,即使是用这种方式和他在一起。
“不会是你的。”答非所问。
“我捅了杨锦宏呢?”
“那也不会让你进来的。”罗宇扭过头看我,黑眼睛被真实充满。
“...那”我想了半天没想到该说什么,大概是被强烈的感情拥挤了大脑,理不出一句顺着逻辑的话,“我说啊...”
“嗯。”罗宇看着我,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说,至少要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啊,我说啊...就是....”我在说我不害怕和罗宇就这样绑定在一起。
“我不是说了吗?”罗宇现在似乎已经比我年长了,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刚刚说了啊,
——我说,嗯,
——在回答你的那个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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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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