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疯一般冲到床边，想要托起霍北丞的手。
    上官晨风实在于心不忍，一把掰住她的肩膀：“小莞，他真的没有反应，有可能是你的错觉！”
    “不是错觉！不是的！他碰我的感觉很清晰，他真的动了！你现在在家里可能检查不清楚，把他送去医院再仔细看看好不好，说不定他快醒了——”苏莞说着便想去拿衣服。
    上官晨风不想她再经历一次失望，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就算真的刚才动了，也可能只是纯粹性的神经条件反射！并不意味着什么！更不是快醒了的征兆！植物人肢体动弹是很正常的事！”
    苏莞动作一止，久久没动。
    半晌，手才垂下来。
    老爷子恢复了情绪，看一眼上官晨风，低声：“麻烦你了，上官医生，你先回去吧。”然后才朝苏莞感伤地说：
    “小莞，下楼吧。”
    苏莞失魂落魄地跟着老爷子离开了房间，怎么下楼的，都不知道。
    直到与老爷子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才稍微拉回了一点神志。
    “小莞。”老爷子一开口，声音夹杂些许颤抖，眼眶也红了，“我知道，你天天都盼着老三能醒，我又何尝不是。可是，都快一年了，现在看这个样子，只怕……是很难了。我知道，你外公和你妈妈一直很心疼你，舍不得你就这么在老三身上耗费青春，受尽折磨，若老三知道，也不会允许。所以……”
    苏莞猛的抬起脸，惊讶地看向老爷子，意识到他想说什么。
    “所以，我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你就搬回青湖湾或者干脆回c城你外公那儿去吧……小团子，就看他了，他要是愿意跟着你，我也不会强行留他下来，毕竟小孩子还是跟着妈妈比较好。只要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周你让他回霍家，看看我和他爸爸，就行了。”
    苏莞一惊：“老爷子，你这是赶我走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如果老三知道，他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他已经决定好了，是自己的决定，也知道是老三的心愿。
    霍家不能浪费了人家女儿的青春。
    若老三有意识，看见苏莞就这么枯守一生，肯定也会伤心欲绝。
    所以这个坏人，就由他这个当父亲的来做吧！
    苏莞死死捏住拳：“我不走，我要陪他。老爷子，才不过一年，您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不能醒了？您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为什么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总之，再不用说了！”
    说罢，站起身，匆匆朝楼上走去。
    关上房门，靠在门扇上，眼泪滑下来。
    好半天，她才一头倒在了床上，喃喃：“霍北丞，现在谁都在劝我离开你，你快醒吧……不然我可能真快要坚持不住了……好累，我真的好累啊……”
    就这么，不知不觉，在喃喃中意识溃散，又因为生日宴会忙了一天太辛苦，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耳边响起来浅深交织的呼吸声。
    呼吸的起伏，热气，拂在她耳垂边，痒痒的，热热的。
    又是那样熟悉。
    她揉揉眼睛，睫毛一拍，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俯身正站在床边，眼神深邃而宠溺地端详着自己，顿时呆住。
    看见她醒了，他唇角沁出一丝柔情：“醒了，小懒猪。”抬起手，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干涸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一下子坐起来。
    是霍北丞！
    他好端端的站在眼前，穿着白色衬衣和灰色长裤，虽然脸色有些疲倦和憔悴，但确实是醒着的，如健康时一样。
    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吗？是我做梦吗？”
    他坐下来，将她拥入怀里：“傻瓜，怎么会是梦。要不然我捏你一下。”
    大手滑向她腰肢，握住。
    她被他博弄得痒痒的，悲喜交加，眼泪更是汹涌。
    她就说他刚才动了嘛，肯定是快醒了！却没人信！
    想着，带着满腹委屈埋进他怀里啜泣：“你这个混蛋！你知道害我等了你多久嘛！你居然才醒！你——呜呜呜呜……”
    他不言语，只垂下头用薄唇欺上她脸颊，一点点吻去她的悲伤。
    动作包含着浓浓的心疼与爱抚。又有尽在不言中的思念。
    “对不起，我发誓，再不会让你等了。”
    她沉醉在他热烈的亲吻中，这一年的难捱与痛楚，全都消散。慢慢的，意识模糊……
    忽的，眼皮一睁，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看看空荡荡的床边，顿时被一股寂寞与失落迅速包围。
    是一场梦。
    不是真的。
    他没醒。
    从没有过的巨大失望潮水般淹没了苏莞。
    这种滋味太难受。
    却还是不肯相信那仅仅只是一场梦，跳下床跑到了隔壁房间，砰的推开门。
    护工正在为病床上的霍北丞按摩腿部防止肌肉萎缩，看见苏莞突然跑进来，吓了一跳：“苏小姐，怎么了？”
    她看着依旧昏睡着的霍北丞，毫无醒过的迹象，终于只能告诉自己，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霍北丞，你到底还在不在？
    若你真的已经走远了，一辈子再不会醒了，为什么又会在梦里来找我？
    良久，苏莞才转过身，缓缓朝外面走去。
    带着落寞寂寥的背影。
    **
    当天晚上，苏莞夜不能寐，闭上眼睛便想起之前小憩时的那个美梦。
    他醒了的梦。
    很想快点睡着，重新回味一次。
    就算是在梦里能看见他醒了也好啊。
    可是越急着睡着，偏偏越睡不着。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直到下半夜，才慢慢失去意识。
    很可惜，这一次，再没梦见他了。
    或许是太累太累了，这一睡便直接到了天亮。
    起来后，苏莞洗漱换衣，照例先去隔壁房间看霍北丞，刚走出自己房间，却见唐管家表情严肃地站在面前：
    “苏小姐，老爷子请你下楼。”
    她心头一动，想起昨天老爷子劝服自己离开霍北丞的事，有些不好的预感。
    跟着唐管家下楼，更是一讶。
    地板上，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