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许愿老爹还愿,这事杨茂德放在了心里,跑了县城大大小小许多饭店,终于让他找到了银鱼这种东西,又通过人家介绍找到进货的店铺才买到,除了干货的小银鱼,他还买到了一只一尺多长的干鱿鱼。
果然屋外头响起了阿祖的惊叹:“哇!好大的鱿鱼!”
“哎呀,还有虾米、鱼皮、蛏干、蛤蜊、紫菜,这是倒马巷那家干货铺子里买的吧,上回逛的时候没注意到有干银鱼。”
“你咋晓得?”那家铺子开得有点偏,用的是自家住家的后院,主要做的是饭店批发的生意,整个县城只有他家海鲜干货最全,在特定的圈子里还是挺有名气的。
阿祖嘿嘿的傻笑,她能说上回跟茂兰她们,把县城所有开铺子的街道都钻遍了么?招呼茂兰翻找出大大小小的盆儿钵钵,将这些干货泡的泡发的发,作为这屋头唯一一个有实际操作经验的人,阿祖一边弄一边给妹妹们传授经验。
“这鱿鱼啊,分生发和熟发两种,皮老肉厚的一般用熟发,小薄鲜嫩的用分生。把这鱿鱼先剪了须子,放进温碱水中泡透等它回软,这碱水根据鱿鱼调配浓度,大的肉多的就多放一点碱。”
“嗯,今晚上是肯定赶不上吃了,光用碱水泡可不行,等变软了就刮去这外头的黑皮,顺着这厚边长切成两片,然后连碱水带鱼一起倒入锅内,用大火上烧开,然后放凉再烧开连续两顿火。”
“还没完哩,等那个时候鱿鱼就发到透亮了,捞出来放进开水盆内,不等水凉就再换开水。每次换开水时,都要少加一些碱,连续换三次水,这鱿鱼就能涨到现在的四五倍大,才算发胀完全了。”
“吃的时候用温水洗掉碱味,发好的鱿鱼平滑柔软,白黄颜色,鲜润透亮,用来炖菜、红烧、清炒,味儿比那鲜鱿鱼浓厚。”
“真是够折腾的,能赶上明天用么?”茂菊有些嫌弃的撇嘴。
“不折腾,夜里我管火。”对于吃,茂梅总是有着不畏艰辛,执着勇敢的热情。
“剩下的这些不会也这么麻烦吧?”茂兰把鱼皮和蛤蜊拿出来瞧瞧。
“要想吃到好东西自然要下些功夫,比如这鱼皮是上好的鲨鱼皮,如果直接用水发,那夹杂在皮皱缝隙里的沙子会融进皮脂里影响口感,所以一般需要先放到火上烤一烤,让沙子掉落下来,或是放到盆里下锅隔水蒸,等沙子弄干净了再用水发。”
杨茂德见茂兰吐吐舌头,便取笑说道:“她不想学就别教她,反正回头就是顿顿烧红苕稀饭,伍哥也不嫌弃。”
茂兰被自家哥哥笑话,脸红红的跳脚:“是不用学,反正以后想吃让嫂子做就成了。”
小厨房里兄妹们其乐融融,门口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子探头进来:“少爷,老太爷喊你去前厅待客。”
杨茂德无奈的叹气,他就是不想陪那些人说闲话才躲出来的,不过想想那边就杨老爹带着两个儿子,老老小小的确实不像样,就打水洗了手走出去,看到还在门边徘徊的娃子,问道:“田长兴,你们放假了?”
来报信的可不就是田二婶家的长娃子么,他见杨茂德问便挠头嘿嘿笑道:“没,老师说还有一个多月才放假,我娘说二小姐定亲是大事,给我们请了几天假,等吃了喜酒回头还去哩。”
杨茂德点点头,又问起一些在学堂的情况,看来去读书是对的,原先走路一蹦一蹦,浑身像是长了尖刺,不蹭掉不舒坦的长娃子,现在说话很有条理,看着也沉稳了许多。
“少爷,我们回来前诚嫂子来找过我娘。”
诚嫂子?杨茂德想了想:“莫小年?”
“嗯,她给了我娘一包东西,让她帮忙找孙奶奶问问咋处理。”长娃子仰头看着杨茂德:“我娘看过之后说,这东西要拿给你看看,她找过你么?”
从她娘上次做错了事情,长娃子便自发自动的开始处处监督他老娘,小娃子自己都还搞不明白啥叫对错,但他坚信一点,那就是少爷总比自家老娘聪明,所以该让少爷拿主意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老娘瞒着。
“没。”杨茂德摇摇头,不过接着补充道:“我也才刚到家,估计你娘都还不晓得。”
“那我告诉她去,喊她把东西拿把你。”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了。
正堂屋的客厅很少开,平日里待客也大多在偏房的饭厅里,不过今天杨老爹开了正厅的门,接待林队长他们以显慎重,不过这正厅门大敞亮,夏天倒是非常通风阴凉,但现在是十二月里寒风飕飕的,坐了没有片刻便被吹了个透心儿凉。
杨县长双手捂着那还有些热气的茶杯,看看摆在离自己不太远的火盆,虽然点了旺旺的炭火,但是热气儿还没传过来便被冷风吹散了,数数屋头一连放了四个大火盆,显然杨老爹真不是要苛待他们,只是这可套礼惺真是受罪。
看到杨茂德一进来,杨县长赶紧开口说道:“我们还是去小饭厅坐吧,既然来吃喜酒就是自家亲近的亲友,不用开了正厅这么客气。”
林队长他们也被冻得够呛,赶紧附和着点头:“是啊,不用这么客气。”
看到小儿子这么会儿便已经拖出了两挂清鼻涕,他也觉得这可套是大可不必。
“那好,这边请。”杨茂德赶紧伸手引路,又小声对儿子说:“去扶着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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