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是李大将军的象征之物, 见剑如见人。
锃亮的锋芒, 吸引不少城上弓兵支起头看, 恨不得现在就下去, 跪拜这位无人不知的铁血将军。奈何城督有令, 不准任何人擅自行动。
围成已有半日,苏冰看情况差不多了,骑马靠近顾柒柒:“顾将军, 派个文采好的,写信给朝廷送封檄文,把朔城的情况写危急点, 着重指责城督的叛变。”
“皇上昏迷不醒,朝堂被大皇女和二皇女左右, 送去没用。”
顾柒柒擦着精铁铸造的长剑,早就等得不耐烦,对直接闯进朔城跃跃欲试。
“不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莫要留下话柄。”
“话柄么”顾柒柒轻哼,冷冰冰地看向她:“记住,你是我的属下,不是李参兰的走狗。苏天师有空,多帮我算算,李参兰究竟什么时候死。”
“驾——”马蹄声渐远,顾柒柒带领一队人马,将城门前的木橛子推倒,抬着两米粗的木头撞城门。
苏冰不太会骑马,右手轻拍了两下马屁股,马儿愣是不肯走。她无奈地看着顾柒柒远去,只好找那几个军师去。
临近傍晚,朔城天空突然洒了场太阳雨,晚霞下方出现一道彩虹,吉祥的气象,似乎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
朔城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说那场雨是叛变的城督,金乌是李大将军,晚霞是千兵万马,他们则是这道雨后彩虹,既承受了城内官吏的辖制,又接受到将军福照。
传言四起,无需成本,几万人自发来到城门前,堵得道路水泄不通。
爱国官兵受到民心感染,丢帽的丢帽,弃鱼符的不知凡几,有好些违抗命令,去到城门前,声称要给盖世无双的大将军引路。
见此,城督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同按察使、布政使以及指挥使商讨如何是好。二皇女和国师只说要拖累李大将军,并未想过,她们几个反倒被拖累了怎么办。
再则二皇女派人送来的信,以万分肯定的语气说李大将军活不了几天,方才她们的手下却道:“大将军面色红润,英姿焕发,骑马如坐椅,举重剑不费吹灰之力,不像是患了重病。”
在几个人坐立不安的时候,厅堂外忽然嘈杂起来。
城督负在背后的手松开,交握在胸前,仰着脖子问外面的仆从:“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禀大人,有几个想闯进来绑您。”丫鬟道。
城督破口大骂:“暴民!暴民!”她来来回回地蹀躞,朝外吩咐:“派人把这几个暴民抓住。”
外面的丫鬟没动静,犹犹豫豫地道:“大人奴婢错了,不止几个”
正当城督要问人数,吵闹声离雕鹤画花的敞庑越来越近。四人直觉不好,按着头上的官帽就要跑。
嗙地一声,大门纸糊般被人破门而入。一群拿刀拿枪的女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来人!来人!护卫!”
指挥使刚喊两声,就被城督掐醒,才发现她的护卫有不少在这群暴民中间,卸了兵服,和刁民同仇敌忾。
“把卖国贼人绑给大将军处置!”某个女人大喊道。
很快,厅堂中的四人被手脚缚住,扔到官吏堆里,眼睁睁地看着府上的东西被人砸抢。
与她们绑在一起的,还有长史、司马、判司和录事参军等,最倒霉的是荒县逃来的县令,刚从北玄国蛮人手里活下来,又被县里流民给捆到这里,遭受鸡蛋烂叶的热情款待。
一个时辰内,朔城兴起抓官吏之风,当官的不管好坏,都被麻绳缠住,拴在马道街的铁环那儿,等大将军惩办。
“城门开了!快去拜见大将军!”
倏尔,有人惊呼,嚎着嗓子四处奔走相告。
街上的人争先恐后地跑到官道上,从城南堵到城中,使李参兰他们蹇滞得寸步难行。
苏冰不熟练地拍打不听话的马,尾跟在队列最后,暗悔没带她的乖马儿小花来。
等她进了城,看到里面的景象,啧啧称奇,没料到李参兰名声这么大,派场都快赶上皇帝出巡。
街道两旁的百姓,无论老少男女,皆是跪拜着的姿势。有些衣衫褴褛,面色饥黄,北疆城逃亡过来的难民,看到威风凛凛的李参兰,欣喜若狂,激动地流出泪。
净水泼街,锣鼓开道。本该是皇帝巡游驻跸的礼遇,李参兰到了这边疆战乱之地,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拥戴者数以万计,气势和威望都比远在中原的皇上高。
苏冰骑着懒散不肯跑的马,回味顾柒柒说的话。看对方那架势,如果李参兰没被皇宫的毒给害死,也会被顾柒柒暗杀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的李参兰大不如从前,丹田损坏,动不得武力,稍一翻滚舞剑,腹部就疼痛难忍。坐在那个位置上,过两天敌军打过来,苏冰的王牌岂不是就此废掉?
不行!苏冰意兴阑珊地下马,找个安静地儿,对着地图左看右看。
深崖在交战地带靠东的位置,北有鹰城,南邻荒县,东边被一条崇峰峻岭的山脉阻挡。正常打仗,肯定是北玄国南攻,入北疆城,再打朔城。
八万兵,他们连北上的机会都没有。
用四万兵守住朔城,苏冰有对策,但要去摘千山雪莲,她想不出办法。
夜幕降临,外边的喧嚷还未停歇。城督的府邸被一扫而空,李参兰挨个审问官吏,当着百姓的面发落有罪之人,公正不阿,看得民众官兵具皆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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