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女人的滋味,不是每个男人都受得住的。赤依旧浮躁,不甘心这比赛的结果,而李坏则是想着别的事,没心思对付那把太阿剑,一个是为了名利钱财,一个却是为了救人。
而同样想要救人的淳于澈,此刻也在想着如何潜入华山派寻找白白芷的足迹。自从出了太阿剑以后,江湖风波不止,这华山派的守卫也甚严。
“王爷,华山派如今出了那么多纠纷,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把白白芷找到?”李凡看论剑大会都已经结束了,可还没有白白芷的消息,有些按耐不住了。
“先别着急,有些事还得从长计议。听说她如今代替了柳大小姐,来华山必然是有目的的。虽然不知道柳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但是他们终究会暴露动机。纸包不住火,在还不知对方深浅的时候,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淳于澈对柳家知之甚少,只是不仅仅是他一人罢了,江湖中又有几个能知晓柳家的底细?
“王爷,你看那里有个影子,好像有人在暗中偷窥你。”李凡忽而指着对面的屋檐,惊声道。
“嗯?”淳于澈朝对面望过去,那儿刚好有人开窗。他对上一张娇美的面容。
颜语行的目光朝他凝视了一番,随后曲肘搁在窗棂上,微微扬起下巴,态度傲慢。
“王爷,那个影子不见了。”李凡讪讪的笑道:“我刚才可能是眼花看错了。”
“没事,天不早了,早些睡。”淳于澈摸了下他脑袋,垂头避开了对面人的目光。过了很久,那道冷冽的视线从他身上转开。
颜语行收回眼,再次合上窗户,嘴里似乎嘀咕了句话。太远了,淳于澈只能些微听到一声娇哼。
“王爷,那个小姐姐,为什么老是看不起人?”李凡也是个矜贵人,从前也是把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还傲慢。
“这只是她的个性,并非是看不起人。”
“她以前一定是个娇娇女,深受宠爱。”李凡说道:“其实我从前也不是看不起人,只是相信自己罢了。”
淳于澈知道一个人的性情与他的成长经历甚为相关,他阅人无数,在他所见过的人中,真正的贵人平易近人,心胸豁达,只是有些狂傲罢了。
“我不恨她们。”他看过一人可以轻易的释怀仇恨,他那时候问她:“她们对你处处刁难,把你坑害至此,你为何就不恨?”
“这还不简单,她们都是穷鬼,我远比她们得到的多,这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了。”
“这如何说?”
“这是人的虚妄。人要是什么都有,就不会去嫉妒别人。她们想要置我于死地,不过是嫉妒我。要是我样样不如人,犹如一个小要饭的,也不会有谁来理睬我。”
“你这是在自我安慰。”
“那我还能怎么办?去把她们都给杀了?那我岂不是也跟她们一样了?成了什么了。”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想不到你会如此轻易的原谅自己的仇人。”
“我是豁达,但不是善良人。说明白点,我只是想把自己摆在高位,这叫格调。非一般的人格魅力。”
“你这是伪善。”
“是啊,想要走到高位,不虚伪不行。真心实意容易被人伤害……”
“那你如今对谁都是虚情假意么?”
“你猜?”
……
淳于澈自始至终都看不懂大小姐的心思,一直知道那个女孩会骗人,可他还是为之吸引。当然其中有绝大部分是被对方的古灵精怪而心动,可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让他即便看过无数娇俏多情的女子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可眼下他忽而觉得又找到了从前的那个人。淳于澈抬眸看向对面紧闭的窗户,暗叹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他不知道诗经里的那个姑娘是否等回了自己的心上人?还是想她能对过往的伤痛释然。
颜语行关上窗扇后,走到床帐前拿下若水剑,抬脚离开了房间。
灯火灭去后,她的身影融在了昏暗的过道中。
黑夜里有两道身影在追逐,轻细均匀的呼吸声,在寒风中显得旖旎温柔。颜语行盯着那个灵便的黑影,暗哼:三更半夜,做什么梁上君子?
她早已发觉自己屋檐上的动静,故而才会开窗,想不到对面的人会望过来,于是她不甘服弱与之对视了很久。
想来也是无聊透顶。等她察觉那个鬼祟的影子要逃之夭夭,便合上了窗,动身去追。
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哪个路子。
华山近来发生了很多怪事,无外乎一个名利二字。她想那个躲在人背后夺剑伤人的家伙必然怀有狼子野心,不早早除了这个祸患,日后难免要殃及江湖。
“你要是再跑,我就真的动手了。”颜语行清脆的声音带着嘲讽。她知道对方除了轻功可以与自己相提并论,内功不如自己。
对方应是可以听到她的威胁,可还是不断朝前跑。
“真是……”颜语行摸着剑鞘,暗自咬牙。暗夜里绽出一道银芒。她的人犹如青燕一般疾跃数尺,可她并未未停歇,再次朝前猛然冲刺三回,那速度远胜于高手的轻功,风驰电挚,快得宛如雷电。
她倏然便袭至目标跟前。剑鞘开锋,直插地面寸尺。颜语行目光从剑柄上转开,微曲的膝盖缓缓打直。
“你打不过我的。”她还未动手,却傲慢的说道:“你不了解我的剑法,怎么与我对招?”
她方才的轻功一气呵成,叫人意想不到。虽是在试剑台上看过她打斗情景,可不亲身经历一番,还真体会不到这种神乎其神的绝招。
“你……”颜语行转身去看这个偷窥别人的小贼,忽而偏头,身子猛然朝侧边翻了个身。原来在她即将识破小贼身份的时候,身后飞来一支冷箭,打断了她的动作。
只这一会儿的空隙,给了小贼喘息的机会,急忙掉头逃跑。
嗖!颜语行刚落地打算去追,另一边又射来冷箭。她暗恼:背后偷袭,好生卑鄙。她后翻避开暗器,看了眼插在树干上的两支冷箭,这分别是从两个方向射来,显然树林里埋伏了两人。
“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偷窥别人,两个背后伤人,真是一窝蛇鼠。颜语行纵然身法轻灵,内力深厚,可站在台面上还真难对付那些躲在台面下的暗袭者。
她收剑回鞘,踮脚飞离了这里。
树林深处有人庆幸的喘息道:“诶……终于走了。”
“她的轻功高超,即便是我也未必逃得出她的掌控。”
“方才多谢兄长搭救,否则我会献祭在她的那把宝剑下了。”
“符弟,你是如何惹了这个女子?”
“我本是要去探望一个故人,却不想打扰他如今清宁的日子,只想要远远的看上一眼,被这位姑娘当成了梁上君子,便被追了一路。”
“此事为何不当面说清楚?”
“我怕颜姑娘看到了我的面容。”
“她与你无冤无仇,看了又如何?符弟,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方兄,我不想提过去的事。”
“若是你不想与故人有牵扯,我可以站在你面前挡住那女子的目光。”
“这……”符月犀心中微动,目光带着一丝歉疚:“这本是我一人之事,何须劳累了方兄。”
“符弟对我有救命之恩,即便为你挡几刀也是在所不惜的事。”
“那多谢方兄的依仗了。”
“都是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些小节。就算符弟与我是萍水相逢,像遇到方才的事,我仍旧会出手搭救。”
“方兄,你是个侠客。”
“我也想像个侠客那样活着。”方世中说道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怅惘,仿佛在为什么事而伤怀。
他们都有不为人道的心事,哪怕是近在咫尺,仍旧隔着一堵墙。符月犀拢着眉头,若有所思,与方世中两两无言,良久,她才回了神:“方兄,我有事,要离开段时日。”
“符弟,要去何处?”
“我要去个地方找一个人。”符月犀忧虑道:“此事并无危险,方兄不必挂心,只是有些麻烦。”
“符弟,若是不方便说,我便不会多问。你去做你的事罢,我会在老地方等着你。”方世中并无怀疑,对符月犀甚为真挚:“倘若有不能解决的困难,符弟莫要自个抗下,愚兄虽非绝顶高手,可仍会替符弟挡下一切危难,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符月犀的心里出现了涟漪,平湖般的眸子有了波光。他笑了笑,背过身去,朝方世中挥别:“多谢方兄的厚爱,小弟铭记不忘。”
原以为这辈子再也碰不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想不到除了那个人以外,还有人能让自己感动。
符月犀欣慰的笑了,伸手拂过脸,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清秀的真容。化名为符月犀,本想找个安详之地以慰自己的一片痴心。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肯欣赏清月。
明夕想起之前那句为自己的批命: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如今她觉得可以换上来一句话:夜雨风雷电,人车马路灯,阑珊通明处,决意向前行!
这世上总有人会珍惜她,为何一定要等在原地巴望他人回头看自己,她也可以逍遥自在,勇往直前。
第六百四十四章 我本将心照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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