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玉臂环在他颈后,指腹无意间触到细密的汗,她纤柔的指微微蜷起。
温琴心听着落雪的声音,山屏上的水雾漫延在她眉眼。
闭上眼,她仿佛看到明月烫破黑夜,流星似霰。
良久,她缩在他怀中,脑中画面挥之不去。
想到方才他握着她腰肢,她发间珠钗斜斜跌在他脸侧的情形,身子仍像是浮在云端。
“大人不许再这般胡来。”温琴心咬唇轻嗔。
“委屈蓁蓁了。”裴砚在她耳边温声哄,“明日便要离京,一时情难自禁,夫人原谅我一回可好?”
“大人要出京?”温琴心睁开眼,顾不上羞赧,侧过脸来望他,“要去多久?”
是去舆图上的地方吗?
“多则十日,少则七日。”裴砚轻吻她眉心,凝着她眼尾尚未退散的艳红,生出一分不舍,“这些日子我会称病不出门,蓁蓁务必替我遮掩,别让旁人知晓我不在京城。”
啊?可是她不擅长说谎。
温琴心听他说着,心口忽而揪紧:“会有危险吗?”
要不要她也和裴璇一样,去般若寺求一枚平安符?
可他明日便要离京,也来不及。
“会吧。”裴砚弯唇应。
数日不在身边,总得叫小娘子时时惦着他才好。
不过有危险的不是他,而是旁人,若那人不识时务,便趁此机会亲手除掉。
“大人能不能等等我?”温琴心知道,天下有许多人想要他死,可她不想他有事,她软糯的嗓音微微发颤,“明日我早些起身,替大人求一枚平安符。”
“傻蓁蓁。”裴砚凝着她娇艳玉颜,心下一软,有种带她一起去的冲动。
可惜天寒地冻,怕她吃不消,遂打消念头。
“我答应你,不会有事。”裴砚说着,指指肩头嫣红的痕迹,轻笑,“带上这个,比什么平安符都好。”
那处痕迹,是她情浓之时留下的。
面颊热意升腾,温琴心羞然转过身去,嘟囔道:“没正行。”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被身后之人听见。
裴砚笑得胸腔震颤,温琴心攥着锦被,小脸埋得更低。
醒来时,身侧锦被余温已散,冷清清的。
温琴心起身吩咐几句,自己则取一根红绸,爬上木梯,将红绸系到青檀树上。
枝上积雪簌簌而落,温琴心立在树下,摊开掌心接住少许雪花,心下默默祈祷。
戚小将军出征,裴璇大抵便是她此刻的心境?
却又不一样,天下万民都在祈祷戚小将军凯旋,为裴砚祈祷的,只她一人而已。
淮兴府别庄,卫九皋往贺仪中添了许多珍宝,以温琴心的名义送给袁采玥。
“袁大小姐,小爷大老远把东西送来,你能不能给我个笑模样?”卫九皋抱臂倚门,望着门里的袁采玥。
见到他,竟连一丝欣喜也没有,卫九皋恨得牙痒痒。
“哦,多谢九爷。”袁采玥心内微微震动,面上却平静淡然,甚至称得上冷漠。
谢过之后,她捏着礼单,还没看清上边的字,便听卫九皋问:“一路行来,我鞋都磨破了,你拿什么谢?”
闻言,袁采玥下意识移开视线,落在他脚边。
绣金蟒的乌皮靴裂开一道小口,看起来有些狼狈。
刚才还说是顺路送来,怎么又对她胡搅蛮缠?
他这样的天潢贵胄,身边定然不缺女子,她既无美貌,也不温柔解语,他总来扰她做什么?
袁采玥有些懊恼,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理他。
“若九爷缺银子,民女替九爷买一双新靴好了。”袁采玥说着,转身便要进屋拿银子。
卫九皋咬咬牙,从愠怒中生出巨大的勇气。
忽而伸手攥住她手腕,使力往回一拉。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袁采玥身形失衡,重重撞在他身前。
脑子嗡嗡,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爷大过年的不回府,特意跑来江南,不是为了银子。”卫九皋紧紧攥住她手腕,豁出去道。
袁采玥眼皮一跳,恢复神智,狠狠挣脱他的手。
随即,退开一步,望着眼前灿如骄阳的人:“民女能给的,只有银子。”
回到内室,袁采玥才重新打开礼单,上面确实是蓁蓁的笔迹,可卫九皋送来的许多东西,并不在礼单之列。
那些东西,是蓁蓁送的吗?
袁采玥捏着礼单,走到门口,朝院门处望去,那人却已经走了。
要不要去问问他?
若他说,东西是他想送的,自然当还他,可若他说不是呢?
迟疑片刻,袁采玥又折身回到内室,望着眼前价值连城的珍宝,微微失神。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袁采玥起身点亮灯烛。
丫鬟红绫匆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袁采玥:“小姐,这是寒山大人交给我的。”
是王祺的信。
“红绫,你说我要不要见他?”袁采玥将信递给红绫看,自顾自斟一盏热茶。
一年未见,又刻意不去想,此刻接到信,她心里竟生不起一丝波澜。
所以,别说王祺,连她自己的情爱,也是说散便散了,连一分耿耿于怀也没留下。
卫九皋的热情,又能消磨几时?
“小姐,如若不见,他总四处找您,也不是办法,万一往后小姐嫁给旁的郎君,他还来呢?”红绫小心提议,“要不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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