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管是他们袁家,还是温家,都没办法与之抗衡。
袁采玥心内生出深深的挫败感,她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护妹妹,现在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甚至蓁蓁根本不需要她保护,倒反过来照顾她的情绪。
“好,你当心些,若有事,就来叫姐姐。”袁采玥忍着心疼,走下石阶,回到厢房。
坐在火盆旁,袁采玥盯着红炭,微微失神。
或许卫九皋说的对,她只是蓁蓁的姐姐,不可能去掌控蓁蓁想走怎样的路,连爹爹和阿娘也做不到。
她认为好的,蓁蓁未必喜欢,她难以接受的,蓁蓁却甘之如饴。
虽只一日,她却能感受到,蓁蓁比从前开朗许多,各种小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显然平日里习惯了自己做决定。
她再傻也能看出,蓁蓁在侯府过得不差。
清早醒来,身侧已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汤婆子。
温琴心抱着汤婆子,望望枕畔被他扶起来放好的枕屏,微微弯唇,他怀中温暖,昨夜她睡得极好。
珍珠去了灶房,琉璃替她梳发,温琴心正挑选发钗,却从镜中看到姐姐。
“姐姐,今日我不去医馆,带你在京城玩玩好不好?”温琴心侧过身,望向袁采玥,眉眼含笑。
“不必了,姐姐有话跟你说。”袁采玥走到近前,将手炉放在妆台上,从琉璃手中接过沉香木梳,“琉璃,你先出去。”
“是。”琉璃福身,“奴婢去帮珍珠姐姐。”
琉璃出去后,把门扇带上。
门扇磕在门槛上的轻响,似敲在人心尖上,温琴心卷睫微颤,莫名心慌。
袁采玥捏起木梳,一下一下替温琴心梳发,又替她挽起来,拿钗簪梳篦固定装饰。
“蓁蓁的头发还像从前一样好,这一年,你是不是长高了些?”袁采玥放下梳篦,笑凝着镜中的妹妹,“站起来我们比比。”
闺中之时,她们也时常比个头,温琴心总想长得同姐姐一样高,却一直未能追上。
温琴心虽有些心慌,可忆起旧事,她仍欢喜地站起身,立在袁采玥面前,娇俏地抬手比划:“咦,我竟然比姐姐还略高些?”
她美目微瞠,有些不敢相信。
裴砚身量高,在他身边时,她只能到他肩膀处,温琴心总以为自己没长,原来是他太高。
“是啊,蓁蓁已经比姐姐高了。”袁采玥有些感慨。
唇角微动,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为何总把自己当蓁蓁的长辈呢?
素来自诩聪慧,袁采玥第一次觉得,蓁蓁比她更会生活,所以蓁蓁总是欢喜含笑。
“蓁蓁,裴大人待你好不好?”袁采玥凝着温琴心,还是想听妹妹亲口说。
闻言,温琴心面色白了一阵,嗫嚅道:“姐姐,我……”
她有些说不出口,姐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么?是来之前便知,还是昨夜察觉的?
“昨夜,你房中之人,是裴大人是不是?”袁采玥又问。
温琴心雪颊腾地一下烫起来,嫣红醺然,她嗓音低柔,有些不知所措:“姐姐,大人待我极好,他不曾欺负我。”
说着,她怕袁采玥误会,顾不上羞赧,又道:“昨夜……昨夜也是我留他的。”
袁采玥眉心微拧:“他既是你夫君,你为何要这般敬着他,唤他大人?”
“不是。”温琴心急急否认。
初时,她确实对大人敬多过爱,可方才以大人相称,她是被姐姐影响的。
“姐姐,裴子墨是我喜欢的人。”温琴心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不去解释,她指着心口位置,“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郎君。”
“是吗?”袁采玥凝着她,问出心中纠结许久的话,“你愿意嫁他,是不是为了求他出手救袁家,拿自己做交换?”
蓁蓁该是被照顾的那一个,一想到她和爹娘的安宁,是蓁蓁用自己换来的,袁采玥便忍不住暗恨自己无用。
若爹娘知晓,也会难过。
“姐姐,你怎么会这般想?”温琴心诧然,轻轻摇头道,“我嫁给裴子墨之前,他就已经出手救爹爹,连我自己,也是被他救下的。姐姐,初时我想还他恩情,可如今我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二字缱绻在舌尖,温琴心面颊微热,品尝到一丝说不出的甜。
她想听裴子墨说好听的情话,可她自己似乎也总是羞于启齿,从未对他说过。
“傻蓁蓁。”袁采玥捏捏她粉颊,忽而释然,感慨轻叹,“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看来,卫九皋同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若不是遇到裴大人,蓁蓁在京城的日子,不知会如何艰难。
她如今好好的,比从前在淮兴府时,甚至更好些,这样还不够吗?
袁采玥突然什么也不再多想,拉着温琴心的手,一道去用早膳。
用罢早膳,身子暖和起来。
温琴心坐在火盆边,拨动了一下银炭,望向袁采玥,笑问:“姐姐是何时知晓的?”
“除夕前就知道了,王祺告诉我的。”袁采玥没瞒她,顺口告诉她,已同王祺彻底了断,“所以我请九爷带我入京见你,爹娘还不知道,你可想好了如何同他们说?”
自然是没想好,可姐姐已然接受,她一定能哄好爹娘。
温琴心吐吐舌尖,很是俏皮:“到时我撒娇哄哄阿娘,姐姐定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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