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实质的目光上下扫视方轻鸿,犹如打量一件新奇的宝物。
她说道:眼下你们落在本王手里,岂有翻覆之机?本王又何须舍近求远,与你做无聊的游戏?
那也许,在下能给的,比殿下所想更多呢?方轻鸿沉稳一笑。
鬼王:哦?
为展示诚意,不如就让在下先来猜猜,殿下所求为何。方轻鸿顾自往下道:此事先要从殿下说起,这一路行来,在下心底的疑惑不攻自破为何千年前,五域这支队伍能进入鬼城,大乘老祖能传出信息
青年顿了顿,继道:只有来过的人,才会明白这当中的难度。殿下是有意放他们进来的,旨在将消息传到外界。由此可推断,您手里一件于您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其并非完整的。
所以殿下才需要将挂着耳食的鱼钩伸向外界,等有心人主动来找您。不过四千年没有动静,看来这件宝物很难出世。
而如今大张旗鼓的动作,也是殿下靠着手头的部分,研习的长生之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为求突破不得不为。
方轻鸿双手背负身后,昂首挺胸: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大殿内陷入片刻的沉寂。
鬼王抬手招了招,方轻鸿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她。后者心下大震,早已酝酿多时的真言秘术瞬息发动,企图对抗这股莫测的伟力。
到底为什么,她会这么强?
直面压迫的方轻鸿倍感吃力,这根本不是普通散仙能做到的。
即便靠着九字真言,他和鬼王的实力仍有一定差距,拉锯的过程中,身体仍在缓缓向神龛后的宝座靠拢。
而在愈渐剧烈的对抗里,他听到了隐藏在杂音下的,细微不可查的共鸣。真言图腾散发出雀跃的波动。
难道?!
方轻鸿蓦地看向鬼王,她身上也有九字真言!
果然是九字真言。
始作俑者先他一步道破真相,接着手腕翻转,五指内扣,施加在方轻鸿身上的力量顿时加重了好几倍!
青年一时不慎,落在了鬼王手里。女人抓着他的衣领,居高临下地命令: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本王,不得有丝毫隐瞒。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方轻鸿吃力地挤出一句话:只要在下不愿意,即便死亡相挟,您也得不到什么。
鬼王手势一顿,笑了:年轻人,你的胆不小。你想要什么,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在下,方轻鸿盯着她,道:要您手里的九字真言。
第145章 我心所向 我是真心的。
场面又是一静。
半晌, 女人笑出声来。
她笑得方式不似一般女子掩唇抿嘴的娇羞,而是十分直白的讽刺,像听到什么有趣的言论。
声音也偏低沉, 中性而气息悠长充足。
方轻鸿置若罔闻,继续往下说:还有一条,殿下要答应让我们全身而退。
话音刚落,女人又哈了声。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后,所引发的灵力潮汐涤荡开来,冲垮了方圆数里内的屋舍。
仙器复苏后传出愤怒的灵力波动, 与地龙的战意绞缠在一起,依旧没有止息的趋势,不用看都知道,柳梦涵那边的战况十分激烈。
鬼王抬起来, 望着爆炸的方向若有所思,临末,赞许了句:这次来的人, 倒比先前的中用不少。
方轻鸿的注意力, 却从刚开始的战斗, 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虽然战况激烈,但地龙游走的轨迹, 却并非全无规律。它似乎在遵照某种五行运转的定理,乱中有序的穿梭着,而那些恶鬼,也有意识地维护着它的行动。
且,地龙经过某些重要位置时, 会留下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有猩红的光亮起。勾连交错,逐渐罗织成一个大阵。
方轻鸿蓦然回首:殿下想做什么?
鬼王的表情看上去漫不经心,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
寒气陡然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在那个瞬间,方轻鸿想到了许多。
虽然不清楚鬼王所掌握的九字真言是哪种,但她研究了几千年,肯定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并且形成了一定的体系。
既然如此,她有些预先规划也理所应当。从自己这里得到九字真言后,外面那些闯进来的修士,很可能为实现她的目的,而被当做祭品,去和天地做一场置换。
想到这里,方轻鸿内心不由一紧。
城内的人都将在他交出真言秘术后,沦为鬼王的祭品。
不知道景洪他们有没有跟进来
危机重重,方轻鸿陡生急智,当即大喊:凑不齐九字真言,做什么都是枉然!
鬼王的注意顿时被吸引了回来,她目光有些耐人寻味的深邃,但还是问:何出此言?
方轻鸿快速道:有人告诉在下的。
鬼王神情玩味: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九字真言是通往长生的路。
方轻鸿瞳孔不可抑制地收缩了下,紧接着道:那人虽然没有这么说,但他告诉我,一切的秘密和答案,都在那里。
我想,那大概是比长生更重要的东西。他吃力地抬手,反握住鬼王手腕。
殿下深谋远虑的部署仅围绕凌云山展开,想必是不便远行,而您应该也发现了,这次进城的人里,只有我携秘术而来,这意味着剩余几个图腾还未出世。
秘术持有者接近真言所在的位置时,会有特殊感应这点您也清楚,不若我们联手如何?
方轻鸿道:您与我各取所需,今朝殿下放我归去,结一次善因,来日集齐九字真言后,我还您一次善果。此后您修您的长生法,我求我的道。
鬼王目不转睛地审视他,良久,松开了手。
方轻鸿跌坐在宝座前,扶着脖子喘息。就在刚刚,鬼王加诸在他身上的威压终于散去了,但若有似无的气机仍锁定着他。
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女人道。她单刀直入问:你身上的秘术,为何字真言?
方轻鸿老实答:四字,为临、斗、组、前。
鬼王:
鬼王似笑非笑:你这小子,倒是颇受天道眷顾。
后方顾珮鸢见鬼王终于有松动的迹象,连忙增添砝码,花言巧语的诱惑人家:他是天命之子,受天道庇佑,顺则昌、逆则亡,殿下与他合作,无论所求为何,都将事半功倍。
方轻鸿:听着怎么这么不像个好人。
鬼王一抬眉毛,低头看着他:难怪,难怪。若有天道庇佑你,寻找剩下的秘术,的确方便不少。
方轻鸿反问:殿下手里的呢,是何字?
鬼王言简意赅:皆、数。
竟然也有两个?!
想到外面乌泱泱的恶鬼、和此地取之不竭的阴气,方轻鸿心念电转,隐约猜到了什么。
而此时,鬼王抬起左手,翻转手掌,宽大的广袖便滑落些许,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
无形的灵力凝聚成两枚图腾,悬立在手掌上方,方轻鸿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是皆字真言和数字真言!
也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鬼王右手一甩袖袍,扇出道劲气,击中了猝不及防的顾珮鸢。对方甚至连拨动琴弦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顾珮鸢!!方轻鸿勃然色变。
眼见蔓延的黑色阴气要将她的身躯吞没,青年想也不想,起身便要回来。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
放心,本王不会现在就要她性命。只是,如果你在交易的过程中使诈就不一定了。鬼王俯下身,逼近手里的俘虏。
她锋锐又美丽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挑衅的哂然:天命之子,希望你真如表现得那般,怜香惜玉。
承受着肩膀上的千钧重担,方轻鸿要紧了牙关。
与此同时,意识无限下沉的顾珮鸢,在漆黑的浓雾中,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呼喊:阿鸢,阿鸢
声音熟悉又温柔,只是此时,还带上了焦急的情绪。顾珮鸢挣扎着睁开眼,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侍女,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见人张眼,对方笑起来,小巧精致的眉眼弯弯的,梳着双环髻,格外可爱。你可终于醒了,今日可是宗主考学的日子,再不做准备,可又有挨罚了!
合欢宗宗主门下首席大弟子,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从有记忆起,顾珮鸢的身边除了偶尔能见一面,丢给她心法修行,定期考核的师尊,就只有这个照顾她起居的侍女。
起初,尚且年幼天真的她以为,是师尊格外看重她的天赋,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所必经的苦修。但随着年龄和修为的日益增长,她心底隐隐有了感觉,师尊在有意隔离她和其余人的接触。
到底为什么?
她不知道,却也明白若直接找师尊询问,后者定会不悦。
既然不能问,那就暗暗查。
这么想的顾珮鸢满心以为,只要自己早日晋升元婴,完成师尊的要求,就能告别这段像禁足般的日子。
届时,带着朋友去到外界痛痛快快玩几场也好,调查的事也好,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现实给予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那日,她怀抱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山顶接受最后一次考核。就在几天前,她成功突破到了元婴,只要通过此次考核,就可以下山了!
令她意外的是,原本不被允许来山顶道台的侍女,竟然也在。她诧异地看向对方,刚要开口,便听半空传来一道声音:你来了。
顾珮鸢忙低头行礼,师尊。
今日之课,也是修道一途里最重要的修心。永远高高在上,永远神神秘秘、身周被白雾笼罩的合欢宗宗主,用冷酷的声音道:杀了她。
晴天一声霹雳,顾珮鸢呆立原地。
风祖:完成课业,你就能出山了。
顾珮鸢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风祖见状,对脸色苍白默不作声的侍女下命令:去。
可怜的少女抖如筛糠,召出本命法器,红着眼眶朝顾珮鸢走来。后者下意识脱口道:停下,小婉,你打不过我的!
与天纵英才的她不同,只是一个侍女的小婉修为平平,只得筑基。不过是有她的纵容,才得了私下里直呼其名的权利。
这样的人,又如何打得过她?
小婉泪水涟涟,朝她拼命摇着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做出种种攻击。
顾珮鸢一开始仗着修为高,只是躲避,鲜有进攻的时候。但师尊显然不想放过她,开始往少女体内强行灌注灵力,在短期内拔高她的修为,以来逼迫顾珮鸢出招。
不行!
就凭她筑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灵力,再这样下去她会四分五裂的!
顾珮鸢心内焦急,抬头想要求情,却听风祖一句冷然的喝问:顾珮鸢,你在干什么?
霎时间,她醍醐灌顶。在师尊心里,她唯一的朋友,不过是个注定要死的人。
既然注定要死,又何须顾念。
这时,少女张开嘴,声声哀求:
杀了我,阿鸢,拜托你。
好痛啊,杀了我。
毛孔不断溢出鲜血,往昔俏丽可爱的脸上,只剩下被疼痛扭曲的绝望。
最终,在即将被冲撞的灵力肢解前,顾珮鸢的剑刺进了昔日好友的胸口。
我她跪倒在少女渐渐冰凉的身体边上,不知所措:我不想杀你的。
嗯,我知道。小婉轻声道:谢谢你。
顾珮鸢像是突然被启动了哪个机关,泪水后知后觉的盈满眼眶,继而如泉般疯狂涌出。
我是真心的,真心与你做朋友。她抓着对方带血的手,嚎啕大哭。
少女的气息逐渐微弱,直到最后,都只是再说:太可怜了,以后阿鸢该怎么办。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小婉的气息消失了。
在她的怀抱里消失了。
风祖问:伤心?同时,恐怖的威压向顾珮鸢袭来。
后者擦干眼泪,低声道:弟子不伤心。
风祖:遗憾?
不遗憾。
如此便好,人行于世,弱则为牛马,强则登天道。而一个强者,不会有弱点。
撑在地上的手握紧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顾珮鸢垂落眼帘,淡淡道:师尊所言极是,弟子谨遵教诲。
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身上随时要她性命的压力源,也消失了。
往后多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人能识清合欢宗顾大师姐的真心,也无人能左右她的心智。
她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肆无忌惮地取用炉鼎,戏弄言不由衷的伪君子们。
人人称她为妖女,人人又在心里,暗生邪念。
他们在人前轻她、辱她,人后又跪在地上祈求她,恳请她发发善心,哪怕一夕贪欢也好,只愿成这短暂的入幕之宾。
多么丑恶的人啊,这样的人,也配追寻天道?
而天道竟然允许这样的追寻。
顾珮鸢一时间,不知该嘲笑哪个。
她不着寸缕的坐在床榻上,漠然的看着跪在床沿边,亲吻她脚背的人。这个男人用渴望的眼神,诉说着自己的魂牵梦萦,诉说着还想继续陪伴在她身边。
明明昨天还说,只要一晚就好,人类真是容易贪得无厌的动物。
她想:罢了,你们都只配当我变强的棋子。
再后来,她采补完回到宗门,被风祖传召。来至大殿的顾珮鸢,例行公事地向师尊见礼,后者道:召你前来,是有一人,要介绍你认识。
分卷(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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