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有我在,不怕
离越作为掌控南北航道的军火商,有无数人想要他的命,为了躲避暗杀,他所有的车辆都经过了后期改装,防弹防撞击,抗击能力堪比一台军用装甲车。
这也是从那么高的山崖翻下来,他和祈言还能从车里活着爬出来的原因。
但凡换做普通车辆,现在早就火光冲天了。
在发生变故前,祈言缩在后座浅眠,并没有系安全带,这也导致在车辆遭受货车的撞击时,他被甩飞到座椅下,瞬间昏了过去。
在坠崖时,他被离越死死的护在怀里,虽然不曾撞击到头部,但仍旧昏迷不醒。
离越将人抱到树下,三两下解开祈言的衣领,给他透气,又上下检查一番,直到确定祈言没什么事只是晕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额角血流如注,很快就把眼睛糊住,视线里一片漫天的血雾。男人却像是感知不到痛意,阴冷着脸将血浆抹去。
他眯起眼,抬头望向已经彻底报废的车辆,一脸阴翳。
“咳……”
躺在地上的祈言突然呛咳出声,离越回神,脱下外套罩在祈言身上,将他半抱起身,指尖轻轻抚过他苍白的小脸。
“怎么样,还有哪里痛?”
他咽下喉咙里的一股血气,垂眸看着幽幽转醒的人,语气轻缓,仿佛不是刚才那个一脸阴鸷狠厉的男人。
祈言咳得小脸通红,恍惚地看着一脸血污的男人,“离……越……”
“嗯,我在。”离越轻轻的应下,攥着他的手捏了捏,无声的安抚。
祈言缓了好久,那飘忽的眼神才逐渐对焦,他眨了眨眼,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支零破碎扭曲的车体,和那道刺眼的血痕。
随后,他缓缓瞪大了眼……
“血……”
脑中一片嗡鸣,祈言颤抖着回头,这才彻底看清男人的模样——
总是一丝不苟的发型如今遍布血污灰尘,额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正无声的往出淌,顺着锋利的下颌径直滴落在胸前。
他的身上远不止这些伤,在祈言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后背和大腿上,有数道破口,都是护着祈言坠崖时,被尖利硬物划伤的。
更别提受到撞击的内脏,在体内发出阵阵闷痛,连呼吸都带着丝丝血腥气。
离越以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耐力,冷酷的将痛感缩到极致,额头青筋直暴,面目看上去甚至都有些狰狞。
但是他看向祈言的目光却是平和而淡定的。
像是那些痛苦已经和他的身体分离,面对着祈言,他下意识隐藏起一身伤痕。
祈言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那道额头的伤口,嘴角还是苍白的,但眼睛却红了。
“你……你……”
他何时见过这样血腥激烈的画面,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后是破败不堪的车,眼前是血染满身的人。
巨大的惶恐瞬间攫取住他的心脏,眼泪唰的一下涌出来,几乎控制不住的流了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要去擦那些血,却被离越偏头躲过,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
滚烫的唇吻着他冰凉的指尖,离越笑的邪气,“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祈言慌了神,瞪着一双仓皇的眸子手足无措,“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报、报警,对,报警……”
明亮的火焰将他的小脸照耀出一股暖色,连那苍白的唇都像是有了温度,剔透的眸子闪动着水光,火光映在他眼里,像是有一丛火苗在安静燃烧。
山谷不大,走了半小时就出去了,祈言他们的运气很好,距离山谷不远处,有一座人烟稀少的
他跪在离越身侧,费劲的把毛巾撕扯成一条条,笨拙的给男人包扎起来。
自爆装置拿到手,离越咬牙从地上站起,扶着祈言离开了事发地。
离越微微歪头,看着垂着脑袋忙碌的人,轻轻地笑了。
“好,不说。”
“唔……”离越闷哼一声,他又害怕似地放开了手。
祈言抿了抿唇,手上动作没停,却在打结时,恨恨地收紧了手。
他垂着眼,闷闷的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鼻音,“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他轻拍着祈言不断颤抖的背脊,声音低沉,带着别样的安抚意味。
离越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乖乖地,不要哭……”
但是离越却没有说出口,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情绪与夜色融为一体。
“舍不得我死啊?”
祈言在车内寻找许久,才在车门隐蔽处,找到暗藏的自爆装置,取下来握在手心,心里紧张的怦怦直跳。
这辆车上装有自爆系统,开关装置藏在车内,只有这辆车爆炸,那群人才不会疯狗似得急切的寻过来确定伤亡,还能替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离越也垂下眼看他,眸子里翻滚着克制又火热的情潮。
“没事,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等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几条干净的毛巾。
离越伸手挡住他的视线,揽着他往前走。
“拿回来了。”祈言跑回离越身边,他看着离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咬了咬唇,下一秒又扭头跑了回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消失在天边时,山谷里也变得一片漆黑幽冷。
“有我在,不用怕……”
走出数十米,他抬手启动自爆装置,倒数五秒后,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在身后响起,“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响声惊天动地。
他贪婪的望着,心想,要是能把这一捧火永远捂住掌心,该有多好。
“走吧。”
在呼啸的风声中,他抬眼怔怔地望着远处的一片火海,心中一阵惧怕。
一阵冷风刮过,祈言禁不住抖了抖。
*
他担忧的望了望四周,又看向坠车的山崖,“离越……那些坏人会不会追过来?”
他一边安抚着慌了神的祈言,一边从按下袖口里藏着的定位装置。
当然会,他们要确定自己究竟死了没有。
“言言,你过去车里……”
他低声在祈言耳边道,细细嘱咐了一番,这才放开祈言,看他颤颤巍巍的走向那辆报废的车。
翻滚的气流夹杂着灰尘和热浪袭来,吹得祈言忍不住眯起了眼。
身后的冲天火光并没有夺走离越的半分视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这个看似荏弱实则坚韧的人身上。
小村庄。
祈言问了路,和热心的村民一起把离越送到村里唯一的卫生所。
昏黄的灯光下,离越脱下身上衣物,祈言这才看清他健硕宽厚的背脊上满是青紫淤痕和爆裂绽开的伤口。
有些甚至开了道寸长的血口子,和衣物粘在一起,稍微一动,就开始渗出蜿蜒的血流。
祈言怔了一下,心口一滞,视线颤巍巍的竟然不敢再往那里落。
他垂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只是在大夫上药的时候,默不作声的递上一块纱布
村里医疗设施简陋,只能简单的清理包扎,但也足够了,好心的大夫收留他们在留观室休息一晚,就打着呵欠离开了。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祈言已经累得无力思考,当他看到那张窄小单薄的病床时,满脑子都想着休息。
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
他真的太累了,他只想闭上眼安静的休息,虽然现在的环境不太适合,他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半夜突然闯进来杀了他们,但是身体对于休息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
离越看着祈言困顿到睁不开的眼睛,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抚了抚他的脸。
“睡吧,我守着。”
其实也睡不了多久了,下属接到他的定位消息后就会马上寻来,想来现在已经在村口了。
祈言躺在留观室仅有的小床上,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他看着靠墙而坐的离越,嘴唇开开合合,欲言又止。
“你……你要不要也躺一会儿?”
他缩在泛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外套下,眨巴着眼望着那人。
离越微微一怔,瞥了他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心疼我?”
祈言在外套下抿紧了唇,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怒意,“那你就坐着吧。”
果然,这个混蛋还是不值得同情。
离越压着嗓子低沉的笑了,翻身躺在祈言身边,不顾祈言生气的挣扎,在他耳边吹气,“一起睡?”
祈言还在生气,离越却闷闷哼了一声,“别动……”
顿时祈言就不敢乱动了,生怕再碰到离越身上的伤口,虽然他巴不得这男人疼死。
沉重紧实的胳膊搭在纤细的腰身上,一点点收紧,两人间的距离也逐渐缩小。
滚烫的气息从后方轻轻拂过,吹得祈言的耳畔没一会儿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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