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忽地发出一阵“哗啦哗啦”地响。
魔洛柯明白了对方的暗喻。
他双手轻轻搭在自己膝盖上,气声道:“多谢……主人。”
太涂滩安慰似的摸了摸他垂下的脑袋。
气氛于是又热了起来。
一片昏沉中,魔洛柯被锁在笼中的脑袋反而依旧清醒。
如果太涂滩多问几句,魔洛柯当然愿意告诉他,自己可能找到了方法,可以摆脱人魔混血在失去元阳后,会永久转化为魔体的命运。
但太涂滩不问,他便也不会提,只是独自努力渴盼着。
他们之间的相处,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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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灵璧中没人搭话,只余上一条信息留在界面上。
“我好像也听过,这个名字。”舞红嫣这么说道。
天星子一针见血:“鸿武宫。”
“千年前,太涂滩是鸿武宫的一代天骄,比当今鸿武宫宫主大三个辈分。”
天星子想起来这人是谁,事情就好办多了。
当年陨落的大能在修真界本也多有传颂记载,如果不是当年薛羽修真界大事史那门课没有好好听,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太涂滩是谁。
歌功颂德的部分都大同小异,比如资质超凡,修为不俗,又比如灵气匮乏时天灾纵横,太涂滩离开宗门奔走济世,不少地方流传的仙人传说其中就有太涂滩的影子。
舞红嫣:“听你这么说,他当年好像是真的一心为民,是个好人,怎么现在……”
天星子:“他现在也是一心为民,不,是一心为人族。”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太涂滩到底是当年的谁已经不重要了。
只不过如果是鸿武宫的话,好像确实也很合理。
唯武独尊,崇尚武力到几乎抛却三观的地步,自然也可以为了提升自我而不择手段。
现在最重要的是,鸿武宫宫主,也就是舞红嫣的爹,对于此事到底知不知情?
地底主宰是鸿武宫的长辈,而地底宫群正建在碑林下方,宫主当真一无所知吗?
“我爹他……是坏人?”舞红嫣不敢置信。
“呃,话也不是这么说。”薛羽说道,“对于魔族来说太涂滩的行为无疑是坏,可若没有他,修真界也不会有这灵气浓郁的千年。”
一时间没人说话,大家的心情估计都很复杂。
那句话怎么说的,所谓“我偷电瓶车养你”。
电瓶车主人何其无辜,可被养就是被养了,既得利益者横加指责就是白眼狼,但不谴责就是共犯。
现在界定“好”与“坏”同样没什么意义,唯一能做的只有赔人家的电瓶车。
因此现在是整个修真界一起赔人家魔族的电瓶车。
当事情涉及这样庞大的集体时,薛羽也不由得有些忧心。就连他们地下行动小组的百十个人都能明里暗里分成三派,那么整个修真界又会有多少种不同的声音?
其中一定会有一部分人持着与太涂滩相同的想法,利己主义古往今来都不会缺。
而他们这次大张旗鼓地营救魔族,所仰仗的也不过是“道义”二字,对那些人类强者进行约束的也是道德的枷锁。
这道屏障最是坚固也最是脆弱,可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了。
魔族之中强者甚少,就连数量也无法与满地乱跑的人族相比。
在这强烈不平等的对抗中,魔族能做出的威胁十分有限,最能让人族忌惮的只有阖族自杀,大家一起完蛋。
因此他们这些小队现在所做的,到底是帮助魔族逃出生天,还是领他们先出龙潭、又入虎穴?
薛羽也不知道,只且只能把这道选择题交给人性。
就如同他现在也没决定好,自己到底是要坚持时间闭环的猜测,去破坏新旧容器的交替;还是顺应本心,去赌一个或许光明的未来。
他不知道,只是跳进时间河里,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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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钟声每日只敲一次,钟响后半个时辰内地宫中所有事务暂停,除了巡逻魔卫以外所有魔族就寝,四个时辰后起床上工。
薛羽对着饭点估算了几日,觉得这睡觉铃应该是十点敲,魔族十一点睡觉,睡足八个小时,早上七点起床。
生活就特别健康规律。
薛羽本想修炼一整夜,以确保经脉充盈,但也许是因为在地底呆得久了,如有实质的黑暗便同浊气一起浸入他,带来的是无法抵抗的疲惫。
后半夜时,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就算人类没有叶绿体,也无需进行光合作用,可光对于地上生物的影响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他已经算不清到底有多少日子没见过阳光,只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快要把人逼疯了。
第二天被魔心狱叫醒时,薛羽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他娘身着祭司盛装,衬得那双轻佻的凤目都肃穆了几分。
托着祭袍的侍女鱼贯而入,七手八脚地将不知哪儿跟哪儿扣的衣衫绶带往薛羽身上缠。
魔心狱支颐目无焦距地看着他,冷不丁道:“要结束了。”
薛羽愣了一下,长呼了一口气:“是啊。”
“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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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次典礼时一样,祭司队需要从内城区出发,先绕着内城街行半圈,再绕着中城街行半圈,最后带着后面长长的信徒尾巴拐入神往柱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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