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莞接过。
    周大娘给韩莞倒上茶，自己就坐去琴凳子弹琴。
    经过白苏的调教，以及韩莞前段时间的用功，她不仅能听懂琴，还能分辩弹琴的技巧。周大娘今天弹琴的手法，跟以往有异。这应该是她一直藏着的，之前当琼音时的弹法吧。
    一曲接一曲，周大娘一直弹到天色渐暗，韩莞起身把几支蜡烛点亮。
    有人敲门送饭，周大娘才停下。
    她笑道，“二十几年了，第一次弹得如此痛快。”
    韩莞笑道，“再喝个痛快。”
    周大娘笑着点点头。自从出事后，她还从来没喝过酒。怕酒后吐真言，不敢喝。
    韩莞知道青楼里的人都有几分酒量，她喝的很少，大半都让周大娘喝了。
    周家小姐妹回来后，韩莞才带着蜜香走了。
    回到家，韩莞拒绝了两只虎想进空间的要求，早早让他们睡下，她自己进空间去了章家。谢家的剧情谢明承已经告诉过她，却不知章家下一步将怎么走。可惜没有网络，她的摄影头只能录像，不能录音。
    空间停下，外面有几个男人在说话。
    章二老爷的声音，“去三羊村的人回来说，谢家两只虎的确生病了。”
    章大老爷的声音，“即使今天没如愿，华氏还有六天的时间，她怎么会突发心疾死了呢？”
    章老头冷哼道，“那个蠢货，离开谢府之前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她说出那些不知廉耻的话，哪怕回去，也会被谢卫想办法弄死。可惜了，让我们失去一个参谢家的绝佳机会。再等等，看暗香会不会递消息出来。”
    “父亲，谢家会不会知道血月的事？”
    “应该不会。若我们没有提前打探到消息，华氏连我们都不会说老实话……”
    外面有说话声，“老太爷，七某求见。”
    “让他进来。”
    一阵脚步声，一个男人把一团纸呈上，老地方扔出来的。
    章老头接过，打开纸团念出声，“怒极攻心，突发心疾，卒于未时一刻。弯月被卫收走。”
    几人都长呼一口气。
    章大老爷笑道，“华氏突亡，暗香无事，这样再好不过。”
    第四百二十八章 摄像头
    章老头道，“给暗香家五百两银子，等她回家后就做了吧。”
    章二老爷道，“父亲，把她做了，以后在谢家就没有眼线了。”
    章老头道，“她知道我们的事情太多，不能留。以后，和王府的消息会源源不断送过来，也用不上她了。”
    韩莞知道，暗香就是白苏的大丫头香露，白苏都不知道她是章府的人。还是审讯贾嬷嬷后，谢家父子有所猜测。再通过密切监视，发现暗香真的是章家的钉子。
    知道章老头相信白苏真的是“怒极攻心，突发心疾”而死，韩莞也就放了心。
    暗道，和王爷和谢家这次能够掌握主动权，得益于青山元君和自己的提醒。若没有她们相助，可不会这么顺利……
    突然，韩莞脑子里蹿出一个疑问，自己因为是穿越人，又因为意外遇到琼音，才窥探出一些秘密。而青山元君，会不会也是所谓的穿越人或是重生人？她不一定真的能掐会算，而是知道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
    她又想到青山元君对赵家小姐妹的偏爱。之前，赵畅和小姐妹跟她没有任何交集，她若喜欢，也更应该喜欢跟她有交集的和王的几个子女。可是她独独对小姐妹宠爱有加，生怕她们出事……
    这样看来，青山元君更有可能是重生人，前一世跟小姐妹有交集。哦，老天，会不会是因为血月和小姐妹让她重生？
    十有八九是这样。
    青山元君绝对是良善的，有一颗悲悯之心。在得到血月之后，并没有想过通过它重生到另一个健康之躯，而是让明弘大师把血月带去番外。如此良善的人不可能用祭童让自己重生，那么她的重生就是意外或是被迫。因为是意外，没有提前跟别人融血，也就重生了在自己身上。她知道血月是做什么的，重生后提前让人把血月找到……
    她站队和王，反对章贤妃和章家，说明前一世的和王是正义一方，而章贤妃很可能是加害者。她怕小姐妹在今年二月出事，是因为她前一世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出事的。章贤妃能把皇家长公主弄死，有可能和王是失败的一方……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韩莞想通关节后，对青山元君更多了几分尊重和敬佩，也更加坚定要帮助和王斗跨章贤妃，他们比白苏还可怕。白苏想祸害的是谢家，而五皇子上位章贤妃和章家祸害的是天下。
    以后，自己每天都要过来一趟窃听情报。先回家，等到半夜再来换个摄像头。
    韩莞正准备回家，又听到章老头的声音，“这么久了，多吉布神僧怎么还没到京？”
    “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那两个女娃呢？若她们不能按时来京，想办法让暗香把华氏那一对女娃弄出谢府。让她们当祭童，总比让郡主当祭童省事。贤妃娘娘说，那天她还是会想办法让那一对姐妹回宫，以防万一……”
    韩莞暗骂一句，妖妃。
    章家手里的血月也是假的。章八姑娘把血月插进胸膛也不会重生成吴侧妃，却不能让孩子被他们杀死。
    回到家，韩莞把手机闹铃调到一点半，就睡下了。
    到了一点半，她进空间换好夜行服，戴上头套，去了章家。
    没听到动静，她悄悄出了空间。屋里悄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玻璃窗外的星星眨着眼睛，把清辉撒向大地，也透进屋里。星光照在书案上的水璃球上，发着弱弱的紫光。
    韩莞把水璃球拿进空间，把支架上的摄像头换下，又装了一个新的进去，再把水璃球拿出去放好。
    在这里从事间谍活动，比在白苏那里容易多了。
    录像里没有什么意外惊喜，让韩莞颇为失望。
    两日后的上午，庭院里撒满了阳光，嫩绿的柳丝在风中摇曳着。
    韩莞坐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的四个小姑娘同翠翠、豹子玩着，驴叔和雪团半趴在地上晒着太阳。雪团的肚子和**已经很大了，不愿意大动，喜欢跟稳重的驴叔呆在一起。
    白苏会在死后第七天下葬，谢明承昨天晚上就派人把两只虎接去京城祭奠，直至下葬。韩莞知道真正的白苏尸首已经被丢去野外，棺材里的人是香露，也就让他们去了。
    突然，戚管事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他慌慌张张进屋，带着哭音说道，“韩娘子，我家王爷让人送信回来，说辽州突降暴雪，造成不小灾情。他被皇上派他去监督赈灾，人已经走了。王爷说，他回来前，请韩娘子务必把小郡主留在乡下。”他的声音小下来，“韩娘子实在留不住，就以她们病重为由，送去青山元君那里。”
    赵畅还是怕何淑妃犯糊涂，被人诱惑把小姑娘接去京城。想着韩莞不好忤逆何淑妃，但青山元君不怕她。
    若是之前，韩莞肯定愿意把小姑娘送去青山元君那里。但猜到青山元君前一世被害时正同小姐妹在一起，也正是这段时间，不说韩莞不愿意，青山元君肯定更不愿意。
    可这话韩莞不好明说出来。点头道，“好，我下晌就去仙姑殿跟青山元君商议这件事。”
    晌饭时，韩莞跟赵佳儿和赵好儿说了去仙姑殿的事。
    “你们好好歇息，晌歇后就去拜狐仙娘娘，请她保佑你们平安健康。”
    两个小姐妹除了自己家和星月山庄，哪里都去不了。听说又能够上山拜仙姑，还会去看老神仙，十分高兴。
    周家小姐妹也想去。
    韩莞也同意了。
    周西又道，“姑奶奶，我奶奶也想去拜狐仙娘娘。她说，我们住在这里过好日子，都是因为有狐仙娘娘的护佑。”
    韩莞早就听小姐妹说过，周大娘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向骡子坡方向磕头祭拜，祈求狐仙娘娘继续护她们平安。只是她不愿意出门，一直没有亲自去仙姑殿祭拜烧香。
    韩莞让她们回去问问周大娘。
    未时末，韩莞和四个小姑娘、春嬷嬷、带着面纱的周大娘，以及一群下人护卫出了星月山庄的后门，向仙姑殿走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番僧
    众人一刻钟后便来到山下。
    此时正值初春，虽然春寒料峭，山中比山外凉得多，但积雪已经融化，万物复苏，一片新绿，鸟鸣声和淙淙的泉水声不绝于耳。
    山路不好走，韩莞、两对小姐妹和行动不便的周大娘、地位不同的春嬷嬷坐滑竿，其余人都自己爬山。
    刚进殿大门，韩莞一行人的目光就被一个人吸引住了。不光他们被吸引住，其他人也都害怕地看着。还不敢盯着看，看两眼，又赶紧移开。
    胆子小的赵家小姐妹直接被吓得身子发抖，扑进了各自乳娘怀里。
    那人一看就是番人，长得肥头大耳，脸色红得发紫。没有头发，络腮胡子挡住了半边脸，五官五体，眼窝深陷。脖子上带着一长串比乒乓球还大的黑圆珠子，外面穿着紫红色麻布长袍，露了半边肩膀和一只胳膊，里面穿的是已经发黄的白色麻布衣裳。
    他面露凶光，也不再乎别人异样的目光。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像兵器的禅杖，禅杖顶部有两颗大大的绿宝石，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莹莹绿光，像狼的眼睛。
    他已经在殿里看了一圈，还双手合什给狐仙娘娘和仙狐作了揖。
    韩莞觉得，他应该就是所谓的番僧，跟前世影视剧里的番僧非常像。他会不会是章家人嘴里的多吉布神僧？
    那个人不仅长的吓人，还太有压迫感，仙姑殿里的人都禁了声。他走了以后，人们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个番人，长得太吓人了。”
    “一看就是喝生血吃生肉的，两头牛也没他的劲大。”
    “禅杖上的绿珠子老大了。”
    ……
    韩莞也松了一口气，想着晚上一定要去章府看看。
    她领着赵家小姐妹拜完狐仙，就去了后殿。周大娘带着周家小姐妹继续拜着，她们拜得很慢，每一个神仙星君都拜到，每一个功德箱里都捐钱。周大娘怕对仙姑不敬，还把面纱取了，又吓得一些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青山元君的病突然加重起来。
    服侍她的知会道姑说，“之前每年开春时，老神仙的身子骨都开始大好。唯有今年，冬天时还好的多，可这些天不知何故，连床都起不来，还越来越严重。睡眠也不好，爱做恶梦，有时还要说梦话，才刚睡着。贫道正想让人去找韩施主，你给的药丸只够吃到明天。”
    韩莞觉得，青山元君更有可能是吓的。她本来就有心疾，那个时刻快来了，她害怕，病也就更严重。
    自从知道青山元君是重生人，韩莞也就更加敬重他，希望她能活得久一些，同时也能帮助和王对付章贤妃和章家。
    她不好进屋打扰青山元君，拿出装了十丸药丸的锦盒交给知会师父，又拿出一个更小的锦盒，悄声说道，“这是我们药堂花高价收购的好药，就这么一点，万莫弄丢。等老神仙醒了，一定要交到她的手上。”
    小锦盒里装着两片佛手灵芝的食指，不仅能延缓人的死亡时间，也治某些心疾。
    知会道姑道了谢，韩莞就领着小姑娘去了前殿。
    周大娘还没有拜完，韩莞等人去殿外，那里有几家卖小东西的乡民。韩莞给小姑娘买了些草编花篮、小鱼小鹿等小东西。
    今天没见到青山元君，又看到貌似多吉布的所谓神僧，韩莞心情不太好。等到周大娘出来，众人下了山。
    晚饭后，韩莞借口不舒服，早早打发小姐妹去厢房歇息，她则进空间去了章家。
    外面无声无息，不知道他们是在别处商量事情，还是正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