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亓哲五指并拢，唇瓣动了动，神情落寞，“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苏然泪水不断往下流，身体都在颤抖，“不是疼在你身上，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难受！”
    她女儿才出生一个月啊，就受了这么大的苦，而这些都是拜南亓哲所赐！
    她真想让他也躺在病床上，尝尝生病难受的滋味！
    护士不知道两人会突然吵起来，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低下头，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南亓哲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疼在他身上，但他也会难受，只是这些他不想跟苏然说，怕她觉得他在狡辩。
    苏然咬着唇内侧肉，死死盯着他，泪水无声地往外流。
    “别哭了。”南亓哲皱眉拿出手帕，轻轻地给她擦眼泪。每次看到她哭，都像是有人在他心头上剜肉。
    苏然猛地推开他，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出去！”
    南亓哲看着手里染了泪的手帕，手就这样悬空着，没动。
    “你出去！！！”苏然压着声音怒吼，他不配来看她女儿！
    南亓哲心头好似压了巨石，沉甸甸的，他看着泪水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想要跟她擦干眼泪。
    但手帕快到她脸上的时候，他在她厌恶的目光中又收了回来，“你别生气，我出去。”
    他把手帕递到了她手边。
    她没接。
    南亓哲皱了皱眉，“你接住，我就出去。”
    他记得她没带手帕，今天出来的急，她也没提包，身上肯定没有纸巾。
    护士低着头，想抬头看，又没有勇气，只是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冷暴力？
    苏然嗤了一声，接住手帕，“现在可以出去了？”
    南亓哲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往病床上扫了一下，然后出了门。
    他刚出去，门还没有关上，她便毫不犹豫地把手帕扔到了垃圾桶里。
    手帕和垃圾桶碰撞没有声音，但它们碰触的瞬间，那点细微的声音还是激得小护士心里咯噔了一声。
    不知南亓哲是不是看到了这一幕，他顿了一下，可最后只是转身关上门，什么都没说。
    几乎在门关上的同时，病床上的小人儿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然。
    “宝宝，我是妈妈，你认识我吗？”苏然蹲在床边，声音很轻。
    护士在一旁小声提醒，“南少奶奶，孩子这么小是不认人的……”
    苏然苦笑，她也知道，而且她只见过孩子不到一个小时，孩子怎么可能记得她？
    然而，孩子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挥舞着四肢哼哼。
    小护士都惊呆了，“小姐这一个月来都没笑过，见了您以后就笑了，不愧是母女啊！”
    苏然也没想到女儿会对着她笑，她激动地站起来，想要去抱孩子。
    见此，孩子笑得更欢了，露出了一颗牙都没有的粉嫩牙床，看起来格外可爱。
    可苏然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小护士，颤抖着问道：“我可以抱抱她吗？”
    “可以的，只要您控制好力度和姿势就可以。”小护士说道。
    苏然小心翼翼地把小团子抱在怀里，低头在小团子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这一刻，她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抱着孩子，问了护士很多关于孩子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南少奶奶，您和南少吃医院的饭，还是出去吃？”小护士问道。
    苏然这才记起南亓哲还在外面，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麻烦你跟南亓哲说一声，让他自己去吃饭吧，我不饿。”
    说完，便接着低头看孩子。
    小护士为难地点了点头，出去了。
    嘟——
    嘟——
    手机震动声突兀地响起，苏然第一反应就是去捂小团子的耳朵，怕吓到小团子。
    但小团子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咯咯咯笑得很开心。
    苏然松开她的耳朵，宠溺地亲了亲她，把她轻轻放到病床上，然后拿起手机，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电话是林娜己打来的。
    苏然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娜己便问道：“南大少不让你出来，让人去看你不？我给你带了一堆特产，还有小混蛋的！”
    “你回来了？”苏然笑了笑，挺想念她的，“怎么不早点说，我还可以去接你。”
    “南大少让你出门了？”林娜己满是惊讶。
    苏然嗯了一声，眼底的笑意消散了些，自嘲道：“不过我走到哪儿，他或者保镖会跟着我而已。”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干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她住哪个病房，我想过去看看！”
    “那你过来吧，刚好我也在这儿，还能见个面。”不然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毕竟她能不能出来还是南亓哲说了算。
    苏然把地址告诉了林娜己，便挂断了电话。
    小护士带话后便没回来，应该是午休了，而南亓哲也没回来，可能去吃饭了。他不在，苏然也自在些，神经不用跟平时一样绷得紧紧的。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病房门被推开了。
    “娜……”苏然以为林娜己来了，笑着迎了上去的，但门开了以后，她才发现来人南亓哲。
    南亓哲手里拎着一堆东西，上面印着一家很出名烤鱼店的logo。他亲眼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从高兴变成了厌恶，俊脸上多了几分落寞。
    “不饿也吃点。”他拎着东西走了进去，假装没看到苏然的排斥。
    小团子人小眼挺尖，转着脑袋看南亓哲的方向，咯咯咯地笑，四肢比刚刚扑腾得还厉害，比对苏然热情。
    苏然看着这一幕，心里挺不是滋味，女儿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等孩子断奶了，你再吃麻辣的，这次点了鱼香。”南亓哲把东西在桌子上摆好，将筷子递到苏然手里，然后走到床边，轻门熟路地抱起了小团子。
    苏然以前经常抱小家伙，才练得这么熟，可南亓哲这么熟，显然不止第一次抱女儿了。
    她攥着筷子坐在椅子上，心里像是一锅乱炖的粥，绿豆虾仁糯米皮蛋一堆东西，已经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