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晋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人向着她重重的扇了两巴掌,又捏住了她的脖子。
五福晋几个笑着转过了身各自去说各自的事情,大家似乎又说说笑笑的热闹了起来,独独留下三福晋面上青红交错,仿佛今日就是为了放在人前为新四福晋扬名立万见证四福晋的仪态气度的。
尴尬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氏领着琪琪格站在角落里,笑向着琪琪格道:“瞧见了吗?就福晋这股子淡然自若处变不惊的气度,咱们这些人一辈子也学不会。从始至终根本不屑于向三福晋交代自家的事情,一言不发的就明白告诉了三福晋一句话,与卿何干?往后这些福晋太太们谁敢因为福晋年纪轻,小瞧了福晋?”
琪琪格站在角落里,只能瞧见明嫣的背影。
在穿金戴银的女眷们的一片光辉中,永远是最耀眼显眼的那一个。
一颦一笑皆可入画,连她自己瞧的也有些痴了。
好半响她才回过了神道:“年格格和耿格格呢?”
张氏笑道:“走,乘着这会子没事,我带你过去瞧瞧。”
冬日的园子萧索却并不清冷。
后面的无患院中武氏一众人早搬了出来,散在了园子各处,刚刚回来的年氏和耿清秋被送到了这里。
管事林青家的笑的不卑不亢,不徐不疾的向着耿清秋和年氏道:“因两位刚刚回来,需得在无患院中暂住七日,消病去灾后方可入后宅。”
毕竟是从蒙古回来的还是小心些好。
琪琪格和张氏站在院子的外头向里看。
刚回来的这两位站在院子里看上去消瘦又无力,唯独耿清秋的一双眼还是格外明亮,和煦道:“林姐姐说的是,很该如此。”
顿了顿又道:“听说明侧福晋已经册封为正室福晋呢?”
林青家的笑起来:“正是呢,今儿是福晋的好日子,半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来贺喜了,正是热闹,可巧两位今日就回来了。”
所以钮钴禄婉柔最终还是走上了命定的道路吗?
即便是换了一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笑起来:“那蒙古来的那一位呢?”
琪琪格微微一顿,知道说的是自己。
可她却不知,这个巨大的变数对于耿清秋来,在精神上又何等的毁灭性的摧残。
她笑着也一并站在了大门口,遥遥向耿清秋行礼:“琪琪格,见过耿姐姐。”
耿清秋微微一顿,却仿佛没有看见琪琪格一般转过了头向着林青家的道:“既如此,我们就此歇下了。”
林青家的道:“格格看看若是有什么缺的东西,只管叫人来找奴婢要。”
琪琪格站在外头只瞧见了年氏单薄的背影。
她在蒙古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位年格格,听说也是个娇弱的美人儿,不知道到底有多美?
现在后宅的人越来越多了,她的竞争压力也越来越大。
宴席结束,送走了宾客,明嫣和胤禛一起回了灵犀院。
过了腊八就要新年了,很多事情也要提早安排起来。
天色阴沉了下来,胤禛舒展着四肢躺在温热的炕头,跟在梳妆台前卸妆的明嫣说话:“钦天监的说了明后日可能要下雪,你叫后厨上备好羊肉。”
明嫣摘下了头上的钿子,转身道:“年氏和耿氏回来了。”
胤禛颔首道:“爷知道了,你安排的不错。”
明嫣顿了顿:“听说年妹妹人虽回来却不太好。”
胤禛一顿道:“爷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能留着一条命已然说明耿氏尽心了。”
明嫣早就说过耿清秋不会叫她失望的。
只要把活着的年氏带回来,就是有功劳的。
年氏毁容了。
瘟疫的后面少部分人脸上会发疹子,年氏就是那个少部分的人。
疹子下去了疤却留在了脸上,明嫣没见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些事情。
胤禛跟明嫣商议:“你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正院等过了年修一修,你搬进去吧。”
明嫣笑了笑道:“不必了,正院留下来也算给大格格一个念想,那孩子如今也不容易。”
胤禛看着明嫣满目温柔。
她鲜少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叫明嫣吃亏。
却不知道明嫣的目标从来不在后宅里。
说起大格格却确实比从前长进了,她果断的搬出了莫洛的家中住进了自己的郡主府,并且强势的抱走了莫洛小妾生下的儿子养在了自己的身边,而莫洛被胤禛一言不发的发配去了边疆。
大格格自己带着孩子过活,只是面子上说的过去而已。
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
西北风刮过,天上已经开始飘雪。
胤禛搂着明嫣坐在炕头看着邸报,偶尔商议几句过年的各项事宜。
下人们垂手侍候,恭敬又周到。
这个腊月的傍晚,闲适又宁静。
无患院里刚刚烧起的炭火,屋子里尚且冰凉,耿清秋猛然转头瞧见了站在身后的年氏。
小巧的脸蛋上大大的杏眸,原本白净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红点,脂粉也盖不住,像是一朵烂掉的花。
目光阴沉又幽深的盯着耿清秋。
耿清秋却笑起来,像是欣赏作品一样的得意:“姐姐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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