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他对云秋浩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在韦梁的挑唆下,仿照云秋浩的字迹伪造了一封通敌叛国的书信,然后借着云家人对自己的不设防偷偷地塞进云秋浩的书房柜子里。在这之后,又匿名写了一封揭发的书信,投放到钦差大臣的府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钦差原来跟韦梁也是有些交情的,且还跟云大人有过节,在云家搜出证据后,二话不说就将人打入了死囚牢。”云秋浩在狱中受尽了酷刑,最后之所以会认罪,还是因为他给云秋浩灌了药。那药也是韦梁交给他的,没有别的效用,就是人在服用以后会产生幻觉,会按照特定指示行事。云秋浩画押认罪,那钦差就雷厉风行地将云家一百零六口统统缉拿了,不到十日就下令处斩了所有人。
当柳昀问起为何韦梁要针对云秋浩时,曹炳微微犹豫了下,却还是坦白道:“是云大人碍着了别人的路。”
原来云秋浩在任上的时候,十分注重对泗水县周边山林的改造与维护,当时有人反映说,平仓山上有人毁林开荒,云秋浩就亲自带人去劝。而就是这一去,教云秋浩踏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
毁林开荒的事情并不难解决,安抚好那开荒的贫农以后,云秋浩一边安排人恢复那块山地,一边带着人在山中巡查,不期然察觉山中有一处蹊跷之地,似有人设置了什么阵法一般。云秋浩本就博文广知,那阵法竟也没有难住他,他在那阵法之中发现了一些山石,石头上全是刀剑砍击留下的痕迹。可是泗水县方圆千里都未曾有过战事,也不曾有流匪,这就引起了云秋浩的警觉。
云秋浩怀疑有人在平仓山中以奇门遁甲为掩护,暗地里豢养培训私兵,便立即写了一封奏章上报州府,却没料到正撞到韦梁的刀尖上去。
其实后面几任县令多少也是殊途同归,无一例外都是察觉了豢兵养卒一事,才被韦梁暗地下令给弄死了,然后伪装成各种意外,最后再将几桩事情串在一块儿,弄出一个“泗水县令命不长”的诅咒来,让旁人有所顾虑,不肯轻易来此,最好能让曹炳被提拔上来,这样一来,豢兵养卒的事儿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然而,出乎韦梁意料的是,乾元帝竟然又派人来了,而且来的还是曾经的御史台大人。
那贬谪的名头或许旁人能信,但韦梁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位柳大人的风姿的,料定柳昀来者不善,韦梁就决定先下手为强,派了死士去林州刺杀柳昀。
但没有想到柳昀竟然福大命大地活了下来。
有了曹炳的证词,柳昀当机立断就安排人去捉拿韦梁,可惜派去的人却是无功而返。
那湖州城的韦府和知州府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最后也还是曹炳提醒道:“韦大人如果不见了,不是上京去寻他的靠山了,可能就是进山了。”
柳昀跟陆湛一处合计,陆湛也将韦梁那日寻自己见面的事情和盘托出,两人一致认为,韦梁想来是躲进了豢兵养卒的基地,想要负隅顽抗一番。
柳昀问曹炳:“你可知地方在哪儿?”
曹炳连连点头,“我曾去过一次,记得路,是在山中最高的一棵古树后头,那里有一处机关,打开了直通地下兵城,但是那地方诡异的很,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界,大人如果要强攻,只怕是行不通的。”
陆湛问:“地下兵城,有多少人手?”
曹炳伸出一只手,“将近五千人,都是从附近抓的壮丁,层层筛选后留下年轻力壮的,日以继夜的训练,别看人数不多,但却是个个精悍,都不好对付的。”
陆湛又问:“城中日常补给从何处来?”
那么多人聚集在地下兵城中,吃饭饮水必然不可能自给自足,要从外头找补给就一定会有破绽留下。
曹炳想了想,道:“兵城每日会放出十个人来,除了偷盗客商的货物外,也会在城中找人采买。”说着,不用问就吐出了负责采买之人的身份,“城北做药材生意的陈老板。”
“陈雁儿的父亲?”陆湛拧了拧眉头。
曹炳连连点头,连忙奉承道,“就是他,世子好记性。”
据曹炳所言,陈家的药材生意做得极大,城北的铺子规模也远大于其他药铺。铺子大了,上上下下忙活的人手就多,而人一多想要掩人耳目就容易许多。那些从地下兵城出来的人,会伪装成药材贩子,隔三差五地就到铺子里去,外人看到的是他们采办了一堆药材,实际上药材下面藏着的都是蔬菜鱼肉和大米。
柳昀闻言,立即命令堂中差役去将陈老板带了过来。
那陈老板尽管一直为地下兵城提供吃食补给,但其实是身不由己。因此,一进公堂,看到跪在那儿十分狼狈的曹炳,他心里一个咯噔,柳昀才开口问,他便声音颤抖着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原来早几年间,陈老板的家业还没有做到这么大的时候,经常在外行走,有一次途径平仓山时就遇上了地下兵城的人出来打劫客商。当日出来打劫有个地下兵城的领头人,陈老板说,旁人都称呼他为魏老大,自己因为看起来老实,魏老大就逼着他签字画押,逼他每隔两三日就要备下丰盛的吃食,然后交给兵城的人。
“既如此,那批人最近可有来过城中?”柳昀问。
陈老板身子一抖,“现在就在店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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