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滚珠宝刀四个字,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常霄心里不是滋味,初恋的情人实在难以忘怀,可是陈霞的绝情一样刻骨铭心。想到这里也就不问高震是如何得到宝刀了,换个话题问道:“高兄初入江湖,师长与各大名门有无来往?”高震一笑:“我的刀法传自家父,我们父子一直在深山隐居,与中原武林没有任何来往。”常霄点头:“看高兄的眼神,刀法一定不一般,倒要领教一番。”高震忙道:“庄主太客气了,应该是高某向庄主请教才是。”常霄摇头:“我只是一个空头庄主,不过是早入江湖几年,高兄不必客气。”高震暗暗点头:如此盛名却没有丝毫架子,刀法必定深不可测,倒要多加小心。酒过三巡,高震开言:“庄主,出山之时家父叮嘱我,一定要到聚龙山庄拜访,言语之中对庄主极为看重。今日一见,庄主果然是人中龙凤,高某不才,讨教一二。”常霄点头:“高兄吃的苦不比我少,又得到名师指点,常某恐怕不是对手,真要不敌,还请高兄手下留情。”高震笑道:“庄主过谦了。”窗外明月高升,四下寂寂,常霄道:“我们不妨到楼顶切磋一下。”高震自然没得说,钟元,钟海看不出高震有何出奇之处,但是常霄做事一向沉稳,不可能看走眼,于是两人也到楼顶观战。高震苦练刀法几十年,初次遇到高手,心里有些忐忑,常霄笑道:“高兄不要多虑,尽管放手一搏,不经历风雨,难成大器。”高震定了定神,郑重打开包裹取出滚珠宝刀。看到这柄刀常霄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学艺的十年见到过无数次,可是从来没看过此刀出鞘,清风观复仇的时候倒是见到宝刀的真面目,只是宝刀是奔自己来的。那时侯一心复仇,根本没功夫考虑宝刀的事。高震小心翼翼拔刀,对手威名赫赫,不能有丝毫大意。宝刀在月光下好似一泓秋水,高震一咬牙,宝刀当头击出,一招六式,刀光展开,一团银光向常霄罩下。
高震刚一出手,钟元,钟海就看出此人刀法精湛,功力深厚,至少不在南海龙王之下,暗赞常霄慧眼识人。常霄自然不能怠慢,龙鳞宝刀如同游龙击出,一声龙吟般的脆响,两人在月下展开刀法,战到一处。高震初次与高手交锋,心里发虚,常霄有意引导,不急于进攻,让高震逐渐适应。百招过后,高震逐渐找到了自信,刀法愈加严谨,周身都被刀光罩住。常霄发觉高震的刀法绵密,攻守之间几乎没有明显界限,自己初入江湖之时也没有这样的修为。高震的刀法逐渐圆熟,常霄断喝一声,开始进击,高震毫不示弱,与常霄展开对攻,两人身形展开,刀光如同水银泄地。钟元,钟海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身形,只见到一团银光。两人吃惊不已,这个高震果然了得,竟然能与常霄对攻数百招。交手的两人出刀快极,招法变化极为自然,常霄感觉到高震刀法造诣极深,高震也觉出常霄的刀法扑天盖地,无孔不入,心里暗暗佩服。常霄斗得兴起,仰天长啸,龙鳞宝刀好似万斤巨锤一般,威力陡增数倍。高震立刻不支,接架之下从楼顶落下,收刀抱拳:“庄主刀法绝伦,佩服。”常霄摇头:“高兄刀法不比我差,只是心里有顾虑,没有放开手脚。”
重新回到楼中喝酒,高震赞叹:“庄主刀法几乎无懈可击,今日受益匪浅。”常霄笑道:“高兄不必过谦,常某报仇之时还不及高兄修为,如果高兄早些入江湖,名头肯定在我之上。”钟元叹口气:“看来我们兄弟还要努力,这位高兄初入江湖都比我们强不少。”常霄点头:“知耻而后勇,只要肯努力,早晚会有收获。”高震有些灰心,轻叹一声:“庄主根本未尽全力,我已经支持不住,一旦放手施为,我根本坚持不到两百招。”常霄劝解道:“高兄不必灰心,你能测出我刀法深浅已经很了不起,其实高兄的刀法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好像少了刀魂,如果高兄悟出本身刀法精髓,胜负还在未定之数。”高震知道自己的二叔赤灵神纵横江湖,威名赫赫,与当时的顶尖高手段青霄齐名。自己当然还有一定差距,能得到常霄的赞许已经很难得了。想到这里,展颜道:“庄主所言极是,高某用功不到,还要努力。”常霄得到百济大师指点,已经远非昔日可比,摇头道:“高兄已经得到刀法之形,再练也没有多大意义,要想得到刀之魂必须要在心性上下工夫,就好比书法,草圣张旭苦练多年没有进展,直到看过公孙大娘舞剑才领悟到书法神髓,卓然成家,高兄如今就差这点睛之笔。”高震起身拜倒:“庄主指点之情,高某铭感肺腑。”常霄连忙扶起:“高兄不必客气,若非百济大师指点,常某也不明白其中道理。”钟元,钟海对视一眼,大半武林人生怕别人超过自己,秘技自珍,对亲传弟子都要留一手,常霄却对初次相见的生人推心置腹,点破其中关节,实在难以理解。高震也知道这一层,心里庆幸,多亏听了父亲的话,到这里见常霄,如果遇到别的高手,不知会有什么结局,谁肯把宝贵的经验轻易告诉外人?
常霄虽然有了一些成就,骨子里还是有农人的淳朴,不像名门高手一般高高在上。正因如此,才能得到伍青阳与百济大师的赏识,明里暗里协助。高震深为感激,常霄问道:“高兄有什么打算?”高震答道:“家父只命我历练一番,没有旁的事。”常霄点头:“如果高兄没有事,可以留在聚龙山庄,你我互相促进。”高震知道,自己和常霄还是有一定差距,这样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马上应承:“只要庄主不嫌弃,高某求之不得。”常霄马上安排高震住下,两人有空就切磋刀法,高震虚心求教,对常霄极为尊重。其实常霄留住高震还有一层意思,岳父日观王临行时把月影公主的婚事交到自己手上,月影公主要的条件太高,难以满足,刚好高震出现,这个人刀法精湛,又未曾娶亲,虽然年纪大了些,筋骨却极为结实。如果月影公主首肯,就可以了却一桩心事。先把这一层意思告诉花影公主,花影公主让妹妹偷偷相看一下,月影公主回来后连连摇头:“不行,那个人的眼睛好像老鹰,看着就害怕,还是姐夫看着顺眼。”花影公主告知常霄,常霄摇头道:“我能娶到贤妻已经心满意足,再娶一个难免耽误练功。”花影公主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总把美人往外推,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常霄微笑不答,花影公主道:“我妹妹老早就看上你了,我已经有了身孕,一旦有了孩子就不能陪着你,让妹妹照顾你我也放心。”常霄还是不肯:“等孩子出世后再说。”花影公主不好勉强,只能让妹妹耐心等待。
几日后陆文俊登门拜访,常霄在大厅摆下酒宴,陆文俊说明来意,常霄纳闷道:“凭墨麒麟的刀法,追魂针的谋略,怎会处理不了?”陆文俊叹口气:“绿林中也讲道义,十六寨之人过河拆桥,为各路同道不齿,都不肯协助,问齐掌柜买消息也行不通,只好来求庄主。”常霄本来不想管,转念一想,墨麒麟等人落到今日的地步自己也有责任,于是爽快答应:“我马上请齐掌柜来一趟。”陆文俊大喜,抱拳道:“如果庄主允可,我把墨麒麟和追魂针叫来,把前面的过节揭过去。”常霄点头:“也好,这件事早晚要说开,总算兄弟一场。”陆文俊急忙派人传信,常霄也派人请齐士真。墨麒麟接信之后连忙找军师追魂针商议,追魂针见信大喜:“这是天大的好事,应该备下重礼前去请罪。”墨麒麟犹豫道:“凭我如今的身份怎能低声下气求人?”追魂针笑道:“少堂主不要忘了,老堂主尚且与此人结交,一口一个老弟,以平辈相待,我们登门请罪不丢人。再说当初做的事确实不光彩,这个结解不开,我们就难以在江南立足。这一回常霄有意与我们捐弃前嫌,如果少堂主不抓住这个机会,老堂主怕是要召我们回许昌去了。”墨麒麟熬了数年才在江南站住脚,当然不愿意回许昌,那里全是父亲做主,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于是马上预备了重礼,与追魂针到聚龙山庄请罪。
齐士真消息灵通,老早就到了,常霄请到密室,齐士真问道:“庄主有何事吩咐?”常霄笑道:“齐掌柜不要见外,这一次专为讲和。”齐士真纳闷:“跟什么人讲和?”常霄答道:“听说齐掌柜跟墨麒麟不睦,常某有意说和。”齐士真大为奇怪:“他们处心积虑对付你,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你怎么要为他们说好话?”常霄微笑道:“往事如烟,我一向知足的很,能有今日的成就已经心满意足,何必抓住过去的事不放?”齐士真叹口气:“说实话,庄主一点不像江湖人,既然你不计较,我还有什么说的,只要墨麒麟真心认错,我愿意和解。”常霄大喜:“难得齐掌柜通情达理,如果只是我个人的恩怨,不可能原谅墨麒麟。从大局来看,江南各路人马自行其道,互相拼杀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和为贵,我的私人恩怨可以抛开。”齐士真肃然起敬:“原来庄主目光长远,心系大局,齐某佩服。”密谈之后,常霄告诉陆文俊,秘密通知墨麒麟,齐士真已经有和解的意思,千万不要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墨麒麟得到消息很是欢喜,追魂针叮嘱道:“此行一定要谦恭,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像模像样。”墨麒麟笑道:“难道要我负荆请罪?这样一来岂不让兄弟们轻看?”追魂针摇头:“刘备最擅长演戏,动不动就流泪,把五虎上将牢牢拢在身边,还得到孔明这样大才,天下有谁轻看他?廉颇负荆请罪,千古传为佳话,没听说有人耻笑。”墨麒麟点头:“军师的意思我明白了,常霄武功远在我上,向他请罪没什么丢人的。”追魂针赞同:“这就对了,常霄这个人表面平庸,其实颇有心计,大智若愚,把我们都瞒过了。此人智勇兼备,绝非池中之物,这个过节解开对今后的发展极为有利。”墨麒麟笑道:“总之是低头认错,说实话,我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尤其是创造机会,让玉面狼勾引丁香,这件事确实不光彩,如果常霄没成亲,我可没脸见他。”追魂针点头:“我也有同感,如今的江湖还有这样忠厚的人实在让人想不到。”
常霄在聚龙山庄大摆酒宴招待宾客,齐士真首先与陆文俊会谈,有常霄做主,一切进行得极为顺利。墨麒麟一行人来到,常霄不便出迎,陆文俊把墨麒麟和追魂针接入。大厅上美酒佳肴摆满,钟元,钟海坐陪,常霄特意把高震请出来见一见几位客人,这都是对江湖极有影响的一方豪强。墨麒麟见到常霄,倒身下拜,追魂针也拜倒参见,常霄笑道:“总算是兄弟一场,不必多礼。”追魂针道:“庄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这等胸襟古今少有。”常霄摇头:“这样的高帽我可不敢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谈笑泯恩仇。”墨麒麟向齐士真行礼,齐士真还礼道:“有常庄主出面,一切都好说。”墨麒麟心里欢喜,告罪入座。陆文俊自然要为墨麒麟说好话,事先已经安排妥当,气氛十分融洽。钟元,钟海两兄弟墨麒麟认得,看到高震心里有些奇怪,常霄一口一个高兄,此人必定不凡,却从没听说过。正纳闷时常霄介绍道:“各位,今日来了一位新朋友,名唤高震,初入江湖,还望各位多多关照。”高震抱拳施礼,陆文俊笑道:“有庄主出面,万无一失。”追魂针点头:“这位仁兄本身修为了得,用不着我等关照。”墨麒麟自然要表态:“庄主放心,既然见了面,一切都好说。”常霄为高震出头,高震心里感激,不过用不着讲出来,心里记着就行了。
酒过三巡,齐士真表态,答应给墨麒麟提供情报,常霄发出绿林贴,表示与墨麒麟和解,这样一来,江南的形势就会稳定,墨麒麟极为欢喜。追魂针问道:“庄主,听说火龙驹回到大漠,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常霄点头:“不错,火龙驹思念大漠,我把它送回去了。”墨麒麟吃惊道:“庄主真的舍弃火龙驹?”常霄一笑:“火龙驹不是我的,万马之王自然要统领大漠的野马,中原不是它驰骋的地方。对了,既然火龙驹的消息已经传开,就烦劳你们发出武林贴,谁敢打火龙驹的主意就是我的敌人。”陆文俊满口答应:“庄主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钟元绘声绘色讲述大漠之行,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高震对常霄又多了几分了解,原来这个人如此重情重义。墨麒麟听完长叹:“火龙驹竟然如此神奇,比较之下,实在让我自惭形秽。”陆文俊也是颇有感触,常霄跟火龙驹之间的真挚感情实在让人感动,打定主意,早晚到大漠一游,见识一下万马之王的威风。追魂针道:“既然火龙驹把后代交给庄主,能不能让我等开开眼界?”常霄点头答应:“这有何难。”
二十三章 红颜薄命
火龙驹声名远播,江湖人几乎都知道,不要说得到,就是看上几眼也不容易。常霄呼哨一声,烈焰眨眼就来到厅外,三个伙伴跟随,常霄笑道:“今日来的客人想见见你,没有别的事。”烈焰扫视一下厅里的人,长嘶一声,继续到山上玩耍。陆文俊赞叹:“皇宫大内也找不出这样的好马。”追魂针点头:“此马与火龙驹有八分神似,那三匹也是万里挑一的良种,庄主有此机缘,真让人羡杀。”常霄摇头:“要说结识火龙驹纯属意外,万马之王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谁也无法将其收服。”因为和解的事情落实,宾主尽欢,众人开怀畅饮。陆文俊盛赞常霄刀法,常霄摇头:“要讲刀法,常某要走的路还很长,从前的苦功当然必不可少,今后的发展却是一个崭新的境界,能到何等地步我也说不准。”墨麒麟叹道:“庄主步入新境界,我辈是望尘莫及了。”常霄笑道:“江湖代有能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这位高兄刀法精湛,不在我之下,说不准哪一天就超过我了。”高震抱拳道:“庄主不必过谦,盘桓数日,在下好比童子初进学堂,受益匪浅,决不敢妄想超过庄主。”常霄连连摇头:“高兄太保守了,学武之人胸中一定要有万丈豪情,不能缩手缩脚。我还想挑战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以及威震天下的神刀门主段青霄,你把我作为目标已经是低了。”齐士真脸色略变,随即释然道:“庄主志向远大,如果心愿得偿,可不要忘了在下。”常霄笑道:“齐掌柜哪里话来,何时何地常某也不会忘记朋友,挑战醉霞道人能不能生还很难说,如果落败身死,一切都成为泡影。”陆文俊道:“还未交手,庄主何必出此不吉之言?”常霄微笑答道:“生死在我眼里没什么分别,经历那么多事,一切都看开了。”陆文俊当然不知道常霄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过,这是常霄最大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在座的人都知道,虽然常霄解散聚龙帮,但已经在江湖中取得了一席之地,谁也不能轻视。追魂针知道伍青阳与常霄有些来往,问道:“庄主跟青阳剑客是什么关系?结拜弟兄抑或普通朋友?”这一问就体现出追魂针深谋远虑,弄清这一层关系可以决定针对聚龙山庄的态度。常霄答道:“青阳剑客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曾多方提携,尊为师长也不为过,只是年龄相当,我方呼为兄长。至于他的一切,我从不曾问过,想来他也不会说。”齐士真道:“青阳剑客来自雾灵山庄,乃是庄主次子,剑法造诣精深,雾灵山庄庄主与武当掌教玉虚真人有深交,另外就是丐帮的金蟾长老,别人根本进不了雾灵山庄。”常霄问道:“这个庄主是哪方高人?”齐士真笑道:“除了上面提到的两人,江湖中无人见过此老真容,据说此老也曾叱咤一时,不知何故退隐。”追魂针一挑大指:“还是齐掌柜消息灵通,如果不是你讲出来,我们根本不知道青阳剑客的底细。”常霄点头:“如果只是独行江湖的剑客,没有势力支持,不可能在那种情形下救我性命。”墨麒麟在江湖打滚数年,一直听说雾灵山庄乃是武林禁地,没有人知晓详情,难得齐士真开了口,刚好问一问究竟。于是趁热打铁:“齐掌柜可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人,能不能透露一下雾灵山庄的情形?”齐士真摇头:“这可犯了大忌。”
常霄从没听说过雾灵山庄,但齐士真不能随便泄露同道的秘密,更何况是雾灵山庄这样的武林禁地。于是笑道:“齐掌柜不要为难,我只想知道雾灵山庄与醉霞道人相比哪一方更厉害。”齐士真摇头:“醉霞道人剑术登峰造极,当世无双,如果公平对决,一定会占上风。可是雾灵山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股神秘的势力,如果两者选其一,我宁愿得罪第一剑客也不愿与雾灵山庄为敌。”陆文俊点头:“家师提到过雾灵山庄,从侧面了解,醉霞道人与雾灵山庄似乎不大和睦,没有任何往来。”齐士真显然知道一些内幕,但是不能讲出来,常霄于是岔开话题:“齐掌柜,解散聚龙帮之时我把血洗清风观的事公之于众,上清宫理应兴师问罪,为何许久没有动静?”齐士真笑道:“庄主经过一番磨练,已经不是初入江湖,没有任何倚靠的独行客。青阳剑客保得你一时,百济大师却保你一世,赈灾之举赢得了江湖人的称道,加上百济大师的声望,上清宫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再说时过境迁,庄主的刀法已经得到各方的推崇,江湖人有仇必报,于上清宫没什么损失。”常霄点头:“原来如此,话虽如此,四大名门对我的看法不会好转,我也不会跟他们来往,各行其道罢了。”陆文俊表示赞同:“庄主此言甚是,人生得意需尽欢,没必要顾忌旁人,凭庄主的本事,足可逍遥四海。”墨麒麟道:“不错,庄主虽然不曾统领人马,只消一句话,众家兄弟还是会效力,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常霄点头,表面上虽然和解,但心里的结还没解开。追魂针极为精明,看出常霄不是真心跟墨麒麟和解,也难怪,当初的举动太过阴损,谁也不会抛在脑后。不过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只要多方努力,肯定会有转机。
酒宴过后,墨麒麟告辞,与陆文俊,追魂针一道离开,齐士真也回去处理生意。常霄心里有事,墨麒麟此番拜访明显不是诚心,自己不计较当初的事,墨麒麟还要端架子,如果不是看在万俟嵩的面上,自己恐怕要下杀手剿灭十六寨的人马以雪前耻。如今看来,还是和为贵,百济大师肯定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杀星。再说一味杀戮肯定会影响到刀法和心性,一旦走岔了路就难以回头了。左思右想,还是继续研习刀法,有高震这样的高手,正可以印证一下。高震自然求之不得,抓住这个机会向常霄讨教。这时四匹宝马都已经长成,每日都要奔驰几百里锻炼脚力,于是常霄经常带着高震和钟元,钟海遛马。高震心里明白,自己有自己的事,不能总在聚龙山庄打搅,反正已经收获不少,准备告辞。言语中想要常霄从大漠带回来的黑马,常霄不曾把宝马当成自己的私产,特意来问,黑马正跟烈焰玩耍,见到常霄来到就停下来。常霄问道:“你愿意不愿意跟那个人一道闯荡江湖?”黑马抖抖鬃毛,表示不乐意,常霄又问:“你是不是不想跟烈焰分开?”黑马摇头,前蹄刨地,还吐口水,常霄诧异道:“你是说那个人的人品有问题?”黑马短嘶一声,表示认可。常霄知道,动物的感觉往往比人灵敏得多,黑马肯定不是空穴来风。高震的眼神里虽然有野心,可是哪个江湖人不想扬名天下,唯我独尊?既然黑马不乐意,常霄也就不提此事,高震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带着遗憾离开聚龙山庄。送走高震,钟元问道:“庄主,为何不留住此人做个帮手?”常霄摇头:“此人来历不明,我对他推心置腹,他却遮遮掩掩,显然在隐藏一些事,连黑马都看出此人心术不正,留在身边早晚会惹出事。”钟海点头:“我一直看那小子的眼睛不对劲,就是不好意思说,要讲武功我不如他,可是我肯定不会跟他来往。”
高震离开聚龙山庄,心里对常霄极为佩服,但也极为嫉妒,天下的好事被他占尽了,声望,地位,异国妻子,庞大的山庄,得力的帮手,日行千里的宝马,金银珠宝享用不尽。自己苦练刀法数十年,自问不比常霄逊色多少,可是过的日子根本没法比,虽然守着宝藏却不能动。尤其是埋怨常霄连一匹黑马都舍不得,心里暗下决心,早晚要压过常霄。原来高震颇有心计,与常霄交手,并未使出真实的本领,赤灵神手创的烈阳七式乃是极为深奥的刀法,与段青霄的碎月斩不相上下,段青霄取胜乃是借了月光之助,如果是午时,恐怕就是赤灵神获胜了。高震不曾施展烈阳七式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手上不是火神刀,发挥不出刀法的精妙之处。第二就是初入江湖,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本领过早暴露。虽然常霄诚心相待,还是为将来埋下了隐患。高震可不想在火神宫过下半生,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何必死守着祖宗的遗训?南宋已经灭亡了,又没人知道这笔宝藏,何不尽情享乐一番,流传下去,不知会落到什么人手里。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高震明白,自己的父亲太过古板,不可能让自己动用宝藏,不过父亲年事已高,早晚火神宫的宝藏会落到自己手里。想到这里,胸怀开朗不少,常霄的本领跟自己应该在伯仲之间,如果自己努力,一样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墨麒麟与追魂针回到八角寨,自然要商议一下,墨麒麟问道:“军师,你看常霄的态度如何?”追魂针叹口气:“他还在记恨当初的事,这一次是看在老堂主面上。”墨麒麟颇为不然:“早知如此,何必低声下气求他?”追魂针摇头道:“少堂主错了,此行能跟常霄表面上和解已经收获不小,又得到齐士真的承诺,今后就可以在江南打开局面。另外,少堂主一定要记住,常霄这个人得罪不得,此番会面,此人的武功迈进了一大步,将来不可限量。老堂主才是深谋远虑,有这样一个高人作为帮手,万仙堂的势力更加稳固。”墨麒麟点头:“我也觉得常霄与从前大不一样,言语中似乎充满自信,不过那个高震不简单,既然能得到常霄赏识,武功一定不差。此人野心勃勃,不能不防。”追魂针点头:“少堂主在江南历练数年,果然长进不少,高震不会居人之下,目前此人的目标是常霄,将来就不敢说。依我看,此人刀法不在常霄之下,眼神里有一种自信,我们要详查此人底细。”墨麒麟点头:“正好让齐掌柜协助一下。”商议过后,马上派人给齐士真送信。齐士真没太注意高震,接信后秘密调查高震的来历,竟然找不到一点线索。齐士真颇为奇怪,亲自去查,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头绪。于是给墨麒麟回信,暂时没有消息。墨麒麟更是奇怪,追魂针出主意:“不如让玉蝴蝶出马,探一探此人的底细。”墨麒麟点头:“此人初入江湖,玉蝴蝶一定可以查出眉目。”于是派人召玉蝴蝶。此时玉蝴蝶还在江南,虽然极度厌烦乐平侯也没什么办法。得信后跟随来人悄悄前往八角寨,墨麒麟把高震的事讲述一遍,玉蝴蝶身不由己,只能答应。总比陪乐平侯那个老色鬼强得多。追魂针精心安排,准备让玉蝴蝶跟高震会面。
此时高震正在游山玩水,目前没什么紧要的事,结识常霄自然获益不少,高震心里明白,如果自己施展烈阳七式,常霄未必能抵挡,如果手上是火神刀,那就稳操胜券了。不过火神刀已经毁了,要想重新铸造没那么容易,就算有合适的材料也难找高手匠人。话虽如此,还是要想办法寻找材料,打听铸造刀剑的高人,没有火神刀,自己就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因此虽然在游山玩水,却也在寻访匠人准备锻造火神刀。高震久居深山,不喜欢人多,白日里多半留在客栈,晚间才出门玩赏夜景。这一晚来到临江的小亭独酌,月光清朗,别有一番趣味。正在自得其乐,江面上传来琴声,节奏舒缓,与江水融为一体,显见得操琴之人功力深厚。伴随着琴声,影影绰绰出现一个白色人影,高震心里纳闷,半夜不应该有人行船。人影逐渐清晰,高震一下痴了,月光下一名白衣女子卓立船头,风华绝代,难画难描,就算是广寒仙子也难以比拟。高震一直认为美女是祸水,这一瞬间登时转了念头,只要能得到美人,一切都不重要。船上美女自然是玉蝴蝶,追魂针特意安排这次会面,船舱里操琴之人乃是当今抚琴名家水晶夫人,琴是价值万金的碧瑶琴,所以才能打动高震。玉蝴蝶看到高震的表情心里极为厌烦,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轻启朱唇:“夜静更深,对月独酌,阁下定为风雅之士。”高震受宠若惊,连忙施礼:“小姐不是人间佳丽,定为天上仙子。在下一介武夫,打扰小姐雅兴,失礼之至。”听高震措词文雅,玉蝴蝶勉强舒口气:“侠士谬赞,愧不敢当,相逢即是有缘,何妨共饮几杯。”高震大喜:“在下乃是凡夫俗子,不敢与小姐对饮,能一睹芳容已经三生有幸。”玉蝴蝶含笑不语,两名侍女进亭换过酒菜,铺好锦垫,玉蝴蝶进亭落座,高震退在一侧,不敢正眼观看。玉蝴蝶阅人不少,看出高震不是风月场中人,于是笑道:“侠士太过拘谨,月白风清,佳人在前,谁能辜负这大好机缘?”高震不是不想,只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这样绝代佳人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只是玉蝴蝶艳光四射,不看实在舍不得。于是告坐,只是双眼不敢正视。玉蝴蝶微笑道:“侠士筋骨不凡,武功必定了得,小女子一直仰慕天下英雄,正想请教一二,侠士如此拘谨,不像是江湖人。”
二十四章 意乱情迷
临江亭巧遇玉蝴蝶,一般的江湖人都会怀疑,高震自然也明白,只是已经被玉蝴蝶的美色迷惑住,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别的。听玉蝴蝶问起武功,登时来了精神:“既然小姐下问,在下知无不言,当今武林高手,能胜过在下的没有几个。”玉蝴蝶点头:“我听说第一刀客乃是万仙堂主万俟嵩,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乃是当今泰斗。”高震摇头:“万俟嵩已经不是第一刀客,醉霞道人的本领没有几个人见过,当今高手,首推聚龙庄主常霄。”玉蝴蝶想起往事,心里满是无奈,问道:“侠士比常霄如何?”如果是别人问,高震一定自承不如,在玉蝴蝶面前可不一样,没有哪个男人在美女面前承认不如别人,何况本来就有些仗恃。于是挺起胸脯道:“虽然常霄武功修为高深莫测,在下自问并不逊色,如果得到趁手宝刀,完全可以胜他一筹。”玉蝴蝶登时来了兴趣,本来要继续追问,转念一想,微笑道:“铁臂神刀纵横江湖,连四大名门都让他三分,侠士竟然说出此语,恐怕没有人会相信。”高震满怀自信道:“小姐不信无妨,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过他。”玉蝴蝶本来对高震不感兴趣,听到这样的话才来了精神,如果高震真有本领,说不准能让自己脱离万仙堂的控制。高震已经被玉蝴蝶迷住,把心里话都讲出来,生怕美人看不上自己。两人各怀心腹事,谈笑甚欢,眼看天色将明,玉蝴蝶起身道:“打扰侠士,小女子告辞了。”高震问道:“不知小姐家住哪里,能否容在下登门拜访?”玉蝴蝶嫣然一笑:“小女子没有居址,暂时借住北面三十里处芭蕉园,随时恭候侠士登门。”飘然上船,悄然离去。高震望着玉蝴蝶的背影神魂颠倒,竟然怀疑自己在做梦,狠掐大腿一下,感觉出疼痛才知道不是梦境,不由慨叹:“天下竟然有如此美人,如果能得到这个美人,让我做皇帝也不换。”
以前高震一直痛恨宋徽宗贪图美色,不理朝政,如今轮到自己,竟然为皇帝开解起来,这样的美女实在难以抵挡。天光大亮,逐渐有了行人,高震匆匆赶回客栈,脑子里全是玉蝴蝶的影子。找伙计打听芭蕉园,问明路径就准备动身,转念一想,初次登门,应当预备礼品才是,于是倾囊选购,连吃喝的银两也没留下。预备了一份重礼,等到天黑动身,来到芭蕉园,这里灯火通明,高震登门,一名家人问道:“壮士何事登门?”高震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不曾问过美人的名姓,家人一问,没办法应答。正为难时,另一名家人过来笑道:“一定是玉小姐的客人,壮士随我来。”高震含糊答应,只好跟着家人进门。转过两个院落家人问道:“壮士带的礼品价值几何?”高震一愣,答道:“一万三千两左右。”家人点头:“壮士可以到花厅等候。”高震不解问道:“这是何意?”家人笑道:“要见玉姑娘的客人分为三等,礼品三万两者是为一等,可以到后花园直接会面。一万两以上者是为二等,花厅等候,酒宴款待,玉姑娘有空才能来。一万两以下是为三等,只能在大厅品茶等候,也能见到玉姑娘芳容。”高震立时后悔,这样会面有什么意思。于是止住家人道:“原来还有这个规矩,容我回去再备礼品,今日就不进去了。”家人笑道:“壮士可以把礼品留下,只要凑够三万就可以。”高震点头,把礼品留下,家人问名姓,高震犹豫一下写了高震两字,告辞离开。
出门之后高震犯了难,想不到这样的重礼只够二等,如今自己连吃饭住店都没钱了,到哪里去寻一万多两?回到客栈,听到住客纷纷议论,说本地知府的兄弟,也是当地首富的家中失盗,损失一大笔钱。高震登时有了主意,凭自己的本领,穿堂入室根本不在话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世代将门,岂能失身为盗?苦练武功数十年岂能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左思右想没有办法,玉蝴蝶的影子一直占据着脑海,挥之不去。权衡许久,终于有了变通之法,自己不能下手抢夺,可以从盗贼手里硬夺,虽然是自欺欺人也顾不得了。可见美色的厉害,竟然让一个将门出身的武林高手动起了歪念头。高震武功一流,对付毛贼草寇绰绰有余,打听得知盗贼盘踞的地方叫做野狼谷,当夜就动身。野狼谷只有百余名草寇,只为地势险要,官军几次围剿都不成功。高震身手卓绝,潜入野狼谷大开杀戒,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能留一个活口。这一次得到将近十万两金银和一些珠宝,高震终于可以达成心愿,准备一番再次赶奔芭蕉园。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想到玉蝴蝶的绝世姿容,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一回高震长了记性,见面就要花三万两,后面不知会有什么花样,还是收敛一些为好。时隔不久,家人一眼认出,直接把高震让进门,高震预备了两万两的重礼,加上前面的一万多两,自然是一等客人。家人殷勤招待,直接领到后花园,凉亭中设有一桌精致菜肴,高震不要说吃,见都没见过,心里还在宽慰自己,这三万多两花得不冤。片刻后,一阵香风吹来,玉蝴蝶翩翩走来,换了一身装束,艳光四射。粉面含笑道:“侠士真乃信人,小女子有礼。”高震连忙还礼:“小姐天姿国色,在下一介凡夫,当不起。”两人对面落座,玉蝴蝶叹口气:“侠士想必猜出小女子的难处,虽然天生丽质,却沦落在风尘,身不由己。”高震已经猜出八九分,颇为不平:“造物弄人,什么人如此狠心把小姐推进火坑?”玉蝴蝶摇头:“我的一切都受人控制,人家费了无数金银和心血把我造就成为摇钱树,自然要捞些油水。”高震颇为气愤,咬牙道:“我愿意帮小姐离开火坑,只要有我在,无论什么人也不能伤害小姐毫发。”玉蝴蝶苦笑一声:“控制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大江南北到处都有他们的人,侠士好意心领,就连常霄也没这个能力解救我。”高震自然不服气:“他做不到我可以,小姐放心,我说到做到。”玉蝴蝶一半是奉了墨麒麟的指令,接近高震探听虚实,另一方面也是想脱离万仙堂的控制,起身施礼道:“侠士古道热肠,小女子铭感五内。”高震心里有些惭愧,如果需要帮助的是个普通人,自己肯定不会如此上心,这个侠字实在有些当不起。玉蝴蝶是真情还是假意自己也说不清,总之拉拢高震就是了。高震已经被迷住,大有不惜一切之势,信誓旦旦要解救玉蝴蝶,两人讲好一道离开这里,另谋出路。
商定之后,两人借游玩为名离开芭蕉园,乘上一叶小舟,沿水路南行。玉蝴蝶深知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万仙堂的人,反正墨麒麟有话,尽量拉拢高震,于是放出温柔手段。高震初次品尝男女之欢,神魂颠倒,把自己的一切源源本本讲出来。玉蝴蝶听说高震非但刀法一流,还控制着一笔巨大的宝藏,满心欢喜,心里盘算,如果高震得到火神刀,用宝藏发展势力,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于是撺掇高震寻觅匠人打造火神刀,如果能压过常霄也算给自己出气。有了玉蝴蝶的话,高震果然开始着手,四方打听能人。几日后得到消息,当今铸造刀剑的高人首推钟万山,此人祖居崂山脚下的安平村,已经洗手数年了。得到这个消息,高震与玉蝴蝶一道北上寻访,安平村里的人多半靠出海打鱼为生,只有钟家例外,极好寻找。两人进村,村里的男子多半出海未回,只有一些妇孺,两人来到钟家门口,看房舍极为普通,打门后一名青年开门问道:“两位有事么?”高震抱拳道:“特来拜访钟老先生。”青年看高震带着礼品摇头道:“我爹早已经洗手不干了,两位还是请回吧。”玉蝴蝶开言道:“这位小哥不明礼数,我们拜访令尊,你岂能私自做主?”青年这才注意到玉蝴蝶,心头一震,半晌说不出话,这样的美女做梦都没见过。脑筋登时就不好使了,施礼道:“小姐说得是,两位里面请。”心里想着多看几眼美女,回头做个好梦。上茶时里面有人斥责道:“谁让你私自领人进门?”青年向后面喊道:“爹,远道客人讨口水喝,没什么事。”里面走出一名老者,上手就打了青年一巴掌:“还敢骗我,明明是专程找来的。”看到玉蝴蝶才明白,点头道:“原来是被美色迷住了。”高震抱拳道:“前辈法眼如炬,晚辈确实有所求。”老者笑道:“你已经有了宝刀,还求老夫做甚?”高震知道老者不凡,问道:“前辈是不是钟万山?”
听到此话老者笑道:“这荒僻渔村,谁能看出你身怀宝刀?”高震施礼道:“前辈不知,晚辈手上虽然有宝刀,却难以发挥本身刀法精义。”钟万山仔细打量高震,点头道:“看不出你竟然有这样的造诣,难能可贵,可惜老夫已经洗手不干了。”玉蝴蝶插言:“只要前辈帮忙,我们愿出重金。”钟万山摇头:“多少钱也没用。”高震道:“如果前辈不肯帮忙,能否指点一条明路?”钟万山笑道:“这倒好说,你要打什么刀?”高震答道:“火神刀。”钟万山神色一变,随即摇头:“当今天下,无人能打造火神刀,你还是死了心吧。”高震自然不死心:“前辈一定有这个能力,如果肯帮忙,晚辈愿意答应任何条件。”钟万山颇为固执,高震自视甚高,心里有气,就想离开。玉蝴蝶不肯,对钟万山道:“要怎么样前辈才能答应?”钟万山微笑道:“你们远道来寻,总要给你们一个机会,火神刀不是普通兵刃,乃是希世神兵,需用之物极为难找。就算你们能找齐,老夫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玉蝴蝶忙道:“只要前辈肯答应,炼不成也没什么。”钟万山摇头:“你还没听完,老夫的条件很是苛刻,不管成功与否,先付两百万两白银,还要一口宝刀。”高震问道:“什么宝刀?”钟万山一笑:“就是你身边的滚珠宝刀。”高震吃一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钟万山泰然自若:“你要不答应可以离开,或许还有奇人能打造火神刀。至于老夫身份,你不是早知道了。”高震紧盯着钟万山的双眼缓缓道:“前辈不是匠人,而是罕见的高手。”钟万山笑道:“凡夫俗子,岂能打造神兵利器?你是少见多怪了。”从钟万山的眼神里高震看出这个人内功精深,当是一流的高手,盘算一番道:“既然如此,我先付两百万两,火神刀成之后,滚珠宝刀双手奉上。”钟万山点头:“老夫信你一次,先把需用的东西写给你们,三月后一总送到泰山龙泉峰下起炉炼刀。”高震满口应承,接过钟万山开出的单子告辞离开。
玉蝴蝶看高震神色不对问道:“你有什么心事?”高震咬牙道:“这个钟万山绝非等闲,火神刀到手我就杀了他。”玉蝴蝶诧异道:“为什么?”高震叹口气:“这是江湖纷争,你不明白,这个人竟然隔着包裹认出滚珠宝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修为太高,尚在我父亲之上,再就是对滚珠宝刀颇为熟悉,这两种情况我都不能容忍。”玉蝴蝶还是不懂,高震道:“只有神刀门的人才能熟悉滚珠宝刀,我跟神刀门的人有仇。”玉蝴蝶担心道:“如果他真的是罕见的高人,你不是自寻死路?”高震颇为自信:“放心,就算他是高人我也不怕,火神刀在手,常霄也不是我的对手。”两人开始准备,高震大肆敛财,杀人无数,一边准备要付给钟万山的两百万两,一边采办应用之物。虽然需用之物不少,但高震全力以赴,能买就买,买不到就抢,杀人灭口,果然在三个月中准备齐全。两人如期赶到泰山龙泉峰下,这里已经建起了炉子,钟万山看过应用之物点头表示满意,高震把银票交给钟万山。玉蝴蝶施礼道:“前辈多多费心,刀成之后还有重谢。”钟万山笑道:“这就够了,你们尽管到山下镇店休息,预计三月可成。”高震抱拳:“有劳前辈费神,三月后晚辈用滚珠宝刀前来交换。”两人径自下山,钟万山开始打造火神刀,高震跟玉蝴蝶到山下客栈住下,每日游览泰山风光,等候火神刀。玉蝴蝶私自把消息传回万仙堂,当然不能和盘托出,只把高震的行踪和本领大致交代一下。墨麒麟得信后与追魂针商议,追魂针看过信笑道:“玉蝴蝶已经心生去意,这份情报显然是在敷衍,她一定知晓内情。”墨麒麟问道:“我们该当如何处理?”追魂针沉思片刻道:“玉蝴蝶已经被各路人物所知,去留都无所谓,只是高震的武功深浅还不清楚,此人寻访钟万山到底为了什么?他手上不是已经有一口宝刀了么?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可以让总堂派人调查。”墨麒麟马上发出书信,请总堂协助。此时万俟嵩正在巡视各分堂,总堂是陆文俊负责,接信之后马上派人调查,果然查出高震请钟万山在泰山打造兵器。陆文俊纳闷:钟万山已经洗手不干,高震怎能打动这个奇人出力?
二十五章 神刀再现
对于高震这个人陆文俊也很感兴趣,从常霄的态度上看,高震的武功极为精湛,能让玉蝴蝶变心也说明这个人不简单。经过探查,猜不透高震的用意,于是派遣好手跟踪,有消息随时通报。高震雄心勃勃,准备大展拳脚,知道钟万山身份特殊,打定主意除掉此人。一方面是顾忌此人把火神刀的事传扬出去,与常霄交手之前,火神刀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另一方面则是舍不得滚珠宝刀,钱财身外之物,滚珠宝刀本身也不算什么。可是神刀门段青霄传下碎月斩,如果用滚珠宝刀施展,就可能威胁到自己,滚珠宝刀留在自己手里就放心多了。这是高震的心思,连玉蝴蝶也不曾明白,总之这个人本领出众,对自己真心真意就足够了。两人在泰山游玩,两情相悦,让其他游人羡慕到极点。日期临近,两人来到龙泉峰下,发现炉火已熄,钟万山在芦篷里喝茶,高震施礼道:“前辈,火神刀炼成了么?”钟万山含笑点头:“总算完成了,你先看一看。”郑重托出一个包裹,高震刚要接,钟万山却退后一步,高震会意,把滚珠宝刀放到桌子上。钟万山一手取过滚珠宝刀,一手把包裹递过来。高震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火神刀到手,就可以超越常霄,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小心翼翼打开包裹,果然与火神宫珍藏的断刀一模一样,高震刀法造诣极为了得,一握刀柄就知道此刀假不了,故意皱眉道:“前辈,这不是火神刀。”钟万山诧异道:“岂有此理,老夫怎能出错。”高震双手托刀递过去:“前辈确实弄错了,晚辈所说的火神刀不是这个样子。”钟万山万分不信,近前接刀,就在一瞬间,高震反手出刀,一道红光直奔钟万山脖项。
凭高震的刀法,又是出其不意,眼看钟万山在劫难逃,可是偏偏有了变化,一道耀眼银光射出,非但架住火神刀,还把高震身形震出数步。高震大吃一惊,钟万山冷笑道:“老夫在江湖打滚多年,你这点伎俩岂能瞒我?你来自火神宫,是赤灵神的后人,可是你不知老夫的身份。”高震咬牙道:“你是段青霄的门下。”钟万山有些意外,点头赞道:“不错,难为你猜得出来,虽然你刀法不错,想杀老夫还差着不少。”高震对烈阳七式颇为自信,冷笑道:“也不一定。”钟万山摇头:“你初入江湖,不知深浅,当今第一刀客铁臂神刀已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可差远了。”高震当然不信:“常霄的刀法我见过,没什么了不起。”钟万山轻叹:“看在赤灵神的面上老夫实话对你讲,刀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以为烈阳七式天下无敌,照你目前心性,最多能发挥四成威力。”高震大惊,想不到钟万山连烈阳七式都知道。钟万山知道恩师段青霄对赤灵神极为推崇,于是继续指点:“当年赤灵神意气风发,纵横天下,被家师誉为第一奇才。你虽然得到他的刀法,却没有得到刀法中的神魂,赤灵神施展烈阳七式,在正午时分可以发挥到十二成威力。”高震听常霄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不相信钟万山会真心指点一个仇人。钟万山自然看出来,摇头轻叹:“信不信在你,如果不是家师看重赤灵神,老夫才懒得理你。”身形一转,如同一只大鸟消失在丛林中。高震愣在当地,玉蝴蝶过来问道:“你没受伤吧?”高震恨恨道:“原来常霄根本没出全力,我被他骗了。”玉蝴蝶知道高震在聚龙山庄的事,点头轻叹:“我也被他骗过。”高震连忙询问经过,玉蝴蝶并不隐瞒,把往事一五一十讲述一遍,高震更是气愤:“早晚让常霄知道我的厉害。”
正所谓好人难做,常霄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这两人,可是这两人却把常霄恨之入骨。高震虽然受挫,总算得到火神刀,跟玉蝴蝶商议过后准备到火神宫见父亲,商量以后的事。钟万山得到滚珠宝刀,心里极为欢喜,匆匆赶奔崂山湾的一所庄园。庄园的主人名叫辛夷,乃是远近闻名富豪,也是大善人,经常救助百姓,口碑甚好。辛夷饱读诗书,在济南府开了一家最大的古董铺,家大业大,不过衣食极为简单,总是文士打扮,吃食也是清淡为主。钟万山根本不走大门,直接潜入后花园,凉亭之中辛夷正在独酌,见到钟万山起身道:“师兄何来?”钟万山笑道:“师弟,一别多年,风采如昔。”辛夷看到钟万山手上的包裹面露喜色:“师兄,难道说宝刀到手了?”钟万山点头:“不错,滚珠宝刀回到我们手里,火神刀也出世了,未来的江湖少不了争斗。”辛夷笑道:“当初就是这两柄宝刀纵横江湖,以后也是一样。”钟万山摇头:“师弟不知,如今有龙鳞宝刀在前,滚珠宝刀和火神刀都要逊色。”两人落座详谈,钟万山把得到滚珠宝刀的经过讲述一遍,辛夷吃惊道:“赤灵神的后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钟万山轻叹:“此人野心勃勃,早晚会在江湖中搅起大浪。昔云最近如何?”辛夷一笑:“进步不少,我把他送到田横岛苦练武功,上个月已经通过乱刃堂,可以入江湖了。”钟万山喜道:“看来天意早定,该着滚珠宝刀重现江湖。
很显然,钟万山和辛夷都是神刀门主段青霄的门人,一直隐居等待机会,如今滚珠宝刀到手,重振神刀门的机会终于到了。两人日夜商谈,一名青年进门拜见:“师父,弟子回来了。”辛夷一指钟万山:“这是你师伯,过来见礼。”青年叩首,钟万山双手搀扶,仔细打量,见此人浓眉阔目,气宇轩昂,连连点头:“果然与师父有些神似。”辛夷笑道:“本来就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孩子,今日可以把底交给你,为师不姓辛,而是姓段,全名是段辛夷。”青年一愣,问道:“师父为何隐姓埋名?”钟万山道:“你师父姓段,你也姓段,你们师徒本是亲父子。”青年更是吃惊,问道:“我不是孤儿么?”段辛夷叹口气:“隐瞒你的身世另有苦衷,如果你知道真正身份,就不肯用功练武了,你的祖父就是鼎鼎大名的神刀门主段青霄,你的名字叫做段昔云。”青年显然难以接受,愣在那里,钟万山解释:“孩子,你的祖父纵横天下,宇内称尊,不知有多少人嫉恨,你父亲隐姓埋名就是为了少惹麻烦。”段辛夷点头:“选这里安家就是因为地近上清宫,借助他们的影响躲开麻烦。”段昔云似懂非懂,钟万山笑道:“既然你闯过乱刃堂,刀法应该过关了,至于江湖事就由我告诉你。”段辛夷道:“你先到后宅见见母亲,后面的事还很多。”段昔云领命奔后宅,钟万山长出一口气:“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段辛夷摇头:“昔云年纪还轻,需要历练一番,如今的江湖错综复杂,一步走错就难以挽回。”钟万山笑道:“师弟放心,万俟嵩与我有联系,见到神刀令,一定会全力协助,有万仙堂这样庞大的势力撑腰,昔云不会有事。”段辛夷叹口气:“如果不是父子我不会如此牵挂,神刀门的未来全在昔云身上,不能有一点差池。”
自从段青霄退隐,陈洪仁带着宝刀和刀谱离开师门,神刀门就销声匿迹,谁也想不到段青霄体弱多病的独子段辛夷卧薪尝胆,一直准备重振神刀门。段辛夷不放心让儿子孤身闯荡江湖,钟万山就陪同段昔云带着宝刀进入中原。段辛夷用钟万山送来的两百万两巨资在云台山修建房舍,准备重立神刀门。段昔云进入中原,有钟万山指点,一切都极为顺利,钟万山对段昔云寄予厚望,从各方面详细指点,段昔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多了一重责任,祖父的声名太过响亮,自己恐怕难以企及,只要能让神刀门站稳脚跟就知足了。老少二人先到许昌见万俟嵩,钟万山入门比万俟嵩晚,是万俟嵩的师弟,多年未曾见面,只是书信往来。万俟嵩听得师弟到了,连忙出门迎接,见面后钟万山施礼道:“师兄,小弟来得鲁莽。”万俟嵩笑道:“师弟哪里话来,这些年只有陆师弟跟我走得最近,他的儿子就在我身边。”陆文俊近前施礼,钟万山点头:“好孩子,师叔听说过你的名字,果然是青年才俊。”进入大厅,万俟嵩盛情款待,钟万山介绍道:“师兄,这就是辛夷的独子,小弟准备协助他重振神刀门,今日前来就是请师兄出力。”万俟嵩满口应承:“师弟放心,为师门效力义不容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钟万山道:“重开神刀门需要请四大名门作为见证,公告武林,小弟可没有这个面子。”万俟嵩笑道:“请人好办,重立神刀门还要新任门主展示武功,不知这个孩子能不能得到四大名门的认可。”段昔云颇为自信道:“师伯放心,绝尘刀法已经了然于胸,碎月斩也有了五成火候。”万俟嵩大喜:“好孩子,神刀门就着落在你的身上。”
万俟嵩虽然开创万仙堂,却一直不曾否认自己是神刀门的弟子,段青霄虽然退隐,对江湖还是有极大的影响,连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也不敢放肆,何况旁人?因此万俟嵩真心协助,与钟万山商议,发出请帖,约请四位门长观礼。把消息传开,晓谕各派武林同道。钟万山想给聚龙山庄的常霄送请帖,万俟嵩不赞成:“师弟不知,常霄曾经血洗清风观,四位门长旧恨未消,不好见面。再说常霄新近得子,八成不会来。”钟万山也就不再坚持。万俟嵩问道:“师弟,滚珠宝刀怎会落到你的手里?”钟万山把高震的事讲述一遍,万俟嵩大为吃惊,问道:“那高震刀法如何?”钟万山答道:“赤灵神的后人自然不差,得到火神刀之后,烈阳七式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住。”万俟嵩摇头:“师弟的话太笼统了,详细讲一下。”钟万山把交手的情形细说,万俟嵩点头:“看来此人心胸狭窄,出手狠辣,极有野心。”钟万山点头:“小弟也是这么想,高震眼高于顶,又遇到玉蝴蝶这个尤物,不知会闯出多大祸。另外这两人都跟常霄有过来往,常霄一定会协助,不能不防。”万俟嵩笑道:“师弟错了,高震不可能向常霄开口,反而会记恨于他。”钟万山不解道:“师兄此语何意?常霄没有任何地方得罪他们,怎能反目成仇?”万俟嵩久在江湖,深明其中道理,解释道:“师弟不知,高震心胸狭窄,在聚龙山庄一段时日,自知刀法不及常霄,心里肯定不满,费心打造火神刀就是为了超过这个对手。玉蝴蝶真心喜欢常霄,却不被接纳,自然怀恨于心,这件事与神刀门无干。不过也不能放松,这两人一心要压过常霄,一个刀法一流,一个颠倒众生,早晚会闹出大乱子。”
万俟嵩协助段昔云重立神刀门,这个消息传遍武林,常霄自然也知道,神刀门乃是段青霄首创,与四大名门颇有来往,常霄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正如万俟嵩所说,花影公主得了一子,全家都在忙碌。忽然家人来报,日观王到了,常霄接进来问道:“岳父为何来的匆忙?”日观王笑道:“特来向你讨个人情。”常霄摇头:“一家人何必客气。”日观王道:“本王膝下无子,想问你要这个孩子继承王位,不知你舍不舍得。”常霄犹豫一下点头:“可以,不过孩子太小,离不开母亲。”日观王早就打算好了,笑道:“本王打算把女儿一并接走,让月影陪伴你。”常霄一愣,日观王解释道:“月影一直喜欢你,像你这样的英雄举世难求,三妻四妾极为平常,何况月影是真心喜欢你。”常霄想到娇妻幼子马上要离开,自己孤身一人无趣之极,点头答应。月影公主拍着手从后面跳出来,这是父女俩早就商量好的。日观王满心欢喜接花影公主母子到凌波岛,常霄与月影公主成亲,也没请客人,只在家中庆贺一番。让钟元,钟海兄弟打听一下神刀门的事。两兄弟骑着宝马离开聚龙山,高高兴兴赶奔云台山。百济大师的高足自然受到各方礼遇,另外这两兄弟跟钟万山还是亲叔侄,父亲钟元海就是钟万山的兄长。有这一层关系钟万山自然特别招待,两兄弟说明来意,钟万山点头:“一别多年,你们兄弟竟然跟铁臂神刀扯上了关系,既然百济大师推崇,常霄这个人错不了,你们不能算客人,应该算半个主人,就替我帮帮忙。”两兄弟自然没得说,跑前跑后忙碌。有万俟嵩全力支持,事情进展极为顺利,四大名门的门长都已经答应前来观礼,先派人送来贺礼。其他门派也派了人前来凑热闹,段青霄声名远播,后代也差不了,捧捧场没什么坏处。万俟嵩把万仙堂的事交给陆文俊,自己留在云台山帮忙,请来师弟陆正雄,也就是陆文俊的父亲。段辛夷索性撒手不管,让万俟嵩全权负责,一切井井有条。各方客人络绎来到,全由万俟嵩接待,安排好住处就等仪式进行。正在忙碌之时,齐士真派人送来情报,高震和玉蝴蝶也向云台山行来,不知有何图谋。万俟嵩心里一惊,来者不善,高震多半是想想借这个机会扬名江湖,挑战新门主,恐怕段昔云抵挡不住,一旦落败,神刀门再难翻身。
二十六章 艳压群芳
得知高震和玉蝴蝶要来,万俟嵩颇为担心,虽然段昔云刀法精熟,但高震曾经得到常霄的认可,不能掉以轻心。思索之后万俟嵩传出号令,动用人手拖延高震和玉蝴蝶,不能让这两个人上山。陆文俊接到指令马上派出人手,因为高震刀法精湛,又有火神刀在手,贸然行动必有损失。陆文俊筹划周详,花钱买通官府,利用官差出面截断水旱两路,阻止高震前往云台山。高震出道不久,不知道这些江湖行径,见到官军封锁也没往心里去,打算绕道前往。可是玉蝴蝶吃不得苦,难以跟随,高震虽然心急也没什么办法,终归不放心让玉蝴蝶落单。此番高震确实想挑战新任神刀门主,一方面给死去的赤灵神出口气,二来扬名江湖,却不知在神刀门开宗立派的时候上门挑战犯了江湖大忌,就算得胜也要被同道不齿。陆文俊颇有心计,让人有意透露神刀门延期成立的假消息给高震,高震果然信以为真,安心住在客栈等候。原来高震本来想回火神宫一趟,听说神刀门重出江湖的消息才临时改了主意。多亏万俟嵩帮忙,如果容高震登门,段昔云一旦落败,后果难料。四大名门到齐,神刀门正式成立,段昔云自幼苦练刀法,功力老到,得到各派高手的一致认可,热闹一日,发出武林贴,神刀门重入江湖。万俟嵩看到段昔云刀法确实火候十足,功力老到,也就不把高震的事放在心上了。等高震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段昔云要拜会各大名门回礼,不在云台山,高震本来就要下战书挑战,转念一想,这件事应该让父亲知晓,反正神刀门已经成立,早一日晚一日没什么关系,于是带着玉蝴蝶回转火神宫。
高震的父亲虽然武艺精熟,却不把自己当作江湖人,还沉浸在往日的辉煌里。见到高震领外人回来大为不满,高震解释,玉蝴蝶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其父甚为精明,看出玉蝴蝶是个不甘寂寞的女子,不可能在深山久居,儿子得到火神刀之后也变了心,老人家痛心不已,自己精心培育的接班人才出去一趟就变了心。想起当初交代的话问道:“你没到聚龙山庄见常霄么?”高震悻悻道:“当然去了,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爹把常霄捧到天上,孩儿看来,此人阴险狡诈,难以共事。”老人诧异道:“岂有此理,你把经过详细讲述一下。”高震就把结识常霄的经过详细说明,最后总结:“照孩儿看来,此人表面上颇为慷慨,其实深藏祸心,交手的时候故意藏私,生怕孩儿超过他。”老人通情达理,叹道:“常霄待你不薄,把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贵经验告诉你怎能说藏私?至于说交手的时候未尽全力更是理所当然,他如果轻松获胜怕你失去信心,乃是一团美意,你怎么能记恨他?至于宝马是他心爱之友,不肯送人也无可厚非。”高震根本听不进去,摇头道:“爹总把人往好处想,不知江湖险恶。孩儿打算先挑战神刀门主段昔云,然后就跟常霄比试,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老人看出高震心意已决,不再劝阻。心里寻思,火神宫一旦落到儿子手里,肯定保不住,于是爽快道:“既然你得到火神刀,自然不能埋没于深山中,爹把火神宫的宝库交给你,你们夫妻尽管到中原闯荡。我要到各地云游,封闭火神宫。”高震大喜,没有一句问候的话,催着要宝库的钥匙,老人心里叹息,领着两人来到宝库,郑重道:“孩子,此番离别,会面之期难定,如果你听爹的话,千万记住不要向常霄挑战,凭你的心性永远不可能超过他。”高震不以为然,口里答应,心里却不服气,老人另有打算,把宝库打开就到自己房里打点行装。
玉蝴蝶见多识广,对金银珠宝不太上心,但是看到宝库里面的奇珍异宝也傻了眼,多半闻所未闻,皇宫也未必寻得出。高震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动手把宝物装箱往外搬,根本不问父亲。玉蝴蝶满心欢喜,挑选自己喜爱的首饰打扮。高震把宝库的珍宝尽数搬空,老人打点一个小包裹,在火神宫巡视一番,给祖宗牌位上香后封闭火神宫。高震迫不及待到中原风光一番,根本不管父亲,先把宝物运下山。陆路麻烦,就走水路,置办一条大船,把珍宝装上南下。玉蝴蝶认识不少人,出主意举办群芳会,遍发请柬,邀约各路人物到开封一会,要在天下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姿容。高震嫉恨常霄最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玉蝴蝶,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高震发觉,只要一提起常霄,玉蝴蝶眼中就会出现一种惋惜之情。很显然,玉蝴蝶还是喜欢常霄,高震自然不服气,想方设法要超过常霄。群芳会的事传开,各地青楼竞相参加,玉蝴蝶请了水晶夫人助兴,又请了隐居的宫廷乐师梅麓山,他的斑竹笛天下无双。还有萧王乔东山,这三名顶尖乐师参加,群芳会自然备受瞩目。主持之人玉蝴蝶选定当今才子,书画名动一时的颜士清,这四位自然不好请,可是玉蝴蝶出重金,四人都已经答应。为了鼓励各地佳丽,玉蝴蝶安排重奖,只要被选上群芳谱就可以得到三千两。群芳谱设立一百名额,自古酒色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样的重奖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
钟元,钟海回到聚龙山庄,常霄询问经过,两兄弟讲述一遍,交给常霄一封信,却是万俟嵩亲笔。常霄纳闷,拆信一看,原来是万俟嵩提醒常霄提防高震。信里把高震打造火神刀的经过详细介绍,还说高震要到神刀门捣乱,如果不是设计拖延,肯定会出乱子。看过信常霄半晌无语,高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刀法精湛,功底扎实,将来不可限量。如此行事早晚会招致各路高手反对,难以立足江湖。钟元问道:“庄主为何发愁?”常霄叹口气:“想不到高震竟然是这样的人,可惜这个人才。”两兄弟看过信对视一眼,钟海笑道:“我就说这个小子不是东西,请人打造宝刀竟然翻脸下手,如果不是遇到高人,恐怕没人知晓他的小人行径。”钟元点头:“要不是二叔,恐怕没人知道高震的狼子野心,今后一定多加提防。”钟海问道:“我们又没得罪他,为什么要多加小心?”钟元答道:“高震打造火神刀主要是想向庄主挑战,一举扬名天下,段昔云只不过是个开始。”常霄沉吟道:“不至于吧,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钟元笑道:“庄主太老实了,高震到聚龙山庄根本就是试探虚实,像他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居人之下。再加上玉蝴蝶那个尤物一撺掇,早晚会上门挑战。”常霄弄不明白,摇头道:“玉蝴蝶没有理由恨我。”钟元苦笑:“庄主不知女人心理,玉蝴蝶姿色无双,把天下男子视为玩偶,只有庄主不肯接纳,照我看来,玉蝴蝶一定把庄主恨之入骨。”常霄当然不信:“岂有此理,西湖会面时我怎么没看出来?”钟元解释:“那时她被万仙堂控制,就算有心也没这个力量,如今有高震这样的高手支持,早晚会下手,庄主要小心提防。”常霄展颜笑道:“要来尽管来,正好领教赤灵神的刀法。”
群芳会吸引了不少人,连官府都惊动了,派出官兵维持秩序,地方官多为酒色之徒,也想趁这个机会挑选美人,还可以捞上一笔钱,财色兼收,这样的美事当然要抢着做。会场设在开封龙亭,水面上搭建高台,作为主会场,四面设四个分赛场,接待各方参会之人。玉蝴蝶极会花钱,反正有数不清的珍宝,十辈子也花不完,趁着年轻貌美,正可享受一番。高震另有想法,玉蝴蝶原本就颇有名气,如果借群芳会扬名天下,那么天下人都知道玉蝴蝶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名字也会被人传扬,肯定会有好处。四位嘉宾先后来到,玉蝴蝶盛情接待,颜士清特意为玉蝴蝶绘制一张图画,笔法精妙,颇为传神,玉蝴蝶爱不释手。准备就绪,在官府维护之下开始选拔,各地佳丽千余人纷纷登台献艺,足有数万人前来捧场,都想饱览美人,场面热闹非凡。这一场盛会以前从未有过,武林名门自持身份不会凑这个热闹,绿林人可不在乎,墨麒麟带着一班首领赶到,专为游玩散心,常霄也来了,倒不是凑热闹,月影公主听说此事,坚持要来看热闹,常霄只能陪着,带上钟元,钟海,四人骑宝马赶到开封。追魂针得知常霄行踪,马上安排人盛情接待,安排食宿。常霄明白追魂针的意思,泰然受之,墨麒麟抓住机会跟常霄会面,两人在客栈雅间碰头,墨麒麟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庄主记恨当初的事,冤家宜解不宜结,早晚要说开,今日专为赔罪。”常霄摇头:“算了,丁香水性杨花,早出事也好,免得留下后患,这件事我不计较。”墨麒麟大喜:“难得庄主宽宏大量,玉蝴蝶如今得到高震支持,想要脱离万仙堂的控制,家父命我放手,庄主有何看法?”常霄赞道:“令尊确实目光长远,此时放弃玉蝴蝶是最好的机会,静观待变。”
墨麒麟看出常霄是真心原谅自己,胸怀大畅,拍胸脯担保:“庄主放心,今后有什么差遣尽管开口,众家弟兄一定全力以赴。”常霄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墨麒麟笑道:“还不是带着兄弟们散散心,庄主定是来看热闹。”常霄苦笑:“我不想来,可是新婚的妻子坚持,只能陪着。”墨麒麟点头:“庄主一定要小心,高震野心不小,得到火神刀之后更是嚣张,如今不知从何处得到一笔庞大的宝藏,举办群芳会另有图谋。”常霄不以为然:“少堂主多虑了,高震得到火神刀,自然要想办法扬名天下,对我没什么威胁,倒是你要小心,既然有了大笔钱财,高震恐怕要招兵买马,发展自己的势力。”墨麒麟赞同:“不错,高震一定想在江南发展,早晚会与我冲突,有军师在,应该没有大碍。如果高震到聚龙山庄挑战,庄主有几分把握取胜?”常霄一笑:“高震心胸狭窄,难成大器,早晚自食恶果,对我没有威胁,倒是神刀门的新门主段昔云要多加小心。”墨麒麟点头:“家父自然会尽力保全神刀门,不过高震如果发出武林贴,就没办法躲了。”常霄见过高震的刀法,深知此人修为高深,段昔云八成抵挡不住,不过身为门主自然要担起责任,别人帮不上忙。商谈之后墨麒麟告辞,常霄陪月影公主看热闹,参加群芳会的人大多是各地青楼的女子,一旦登上群芳谱就可以提高身价,也可能被达官显贵看中赎身,再说还有奖品,因此人人踊跃,个个争先。四个分赛场都挤满了人,经过层层选拔,两日后选出百名佳丽,准备到主会场分出优劣。玉蝴蝶为了出场一事煞费苦心,跟水晶夫人商议多次才算定下来。颜士清负责主持,有一班浪荡公子协助,评头品足,乐不可支。此番选美也定了状元,榜眼,探花,跟朝廷取仕类似,前三十名都可以获得万两白银,三甲就更多了,场面愈加热闹。
眼看到了唱榜之时,正值夜半,水面上灯火亮如白昼,与当空皓月争辉。颜士清拟好群芳谱,心里还想着玉蝴蝶的花容月貌,心里暗叹,那才是当今花国状元,这些庸脂俗粉差远了。事先早就安排好了,台下数万人等着看榜的时候,水面上传来一阵萧声,正是乔东山的拿手曲《杏花天影》,乃是宋朝著名词人白石道人所创词调,注工尺谱,又名《杏花天》,乔东山一代萧王,萧声婉转悠扬,轻灵缥缈,所有人都被吸引。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住。第一句刚过,琴声响起,正是水晶夫人的碧瑶琴。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第二句未完,笛声又起,正是梅麓山的斑竹笛。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萧声,琴声,笛声融为一体,众人好似来到了仙境,不知身在何地。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最后一句更是荡气回肠,久久不绝,天地间仿佛只有此曲,再无别物。万众瞩目之下,一只画舫缓缓靠近,一名绝代佳人立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举止轻盈,飘忽若仙,轻纱之下玉臂隐现,腰肢盈盈一握,举手投足显出万种风情。琴声响起,正是柳永名篇《玉蝴蝶》,在三位名家的曲调声中,玉蝴蝶轻启珠唇;“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唱到此处,围观的人如痴如醉,绝妙的乐声加上绝世佳人,怎不让人沉醉?玉蝴蝶随着曲调翩翩起舞,柔若无骨,媚态撩人,一些达官显贵早忘了身份,垂涎三尺,口水直流。玉蝴蝶接着吟唱:“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余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一曲终了,四下里鸦雀无声,众人都沉浸在幻境里,过得片刻,雷鸣般的欢呼声骤然响彻云霄。
二十七章 人心叵测
玉蝴蝶在群芳会上亮相,果然压倒所有佳丽,数万人都被她吸引。颜士清朗声道:“各位,这就是当今天下第一美人,花国状元玉蝴蝶,今日群芳谱首位。”一时欢呼声四起,玉蝴蝶笑靥盈盈,心满意足。月影公主看得如痴如醉,羡慕之极,身边常霄道:“玉蝴蝶如此张扬,必定不能长久。”月影公主摇头:“就算是流星也好,这样的风光值得用一生来换。”常霄不再劝解,等唱榜的时候就离开龙亭,回转聚龙山庄。高震也没想到玉蝴蝶受到数万人拥戴,消息传开,肯定影响更大,今后不定有多少人羡慕自己。想到这里自得之状溢于言表,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丈夫。群芳会在一片欢呼声中落幕,所有人都觉得不虚此行,玉蝴蝶的大名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高震得到火神刀,又得到宝藏,埋藏已久的野心终于有了机会释放,趁着群芳会的影响,放出消息,要在仙霞岭起建通天堡,招募各路武林人。消息传开,自然惊动不少人,高震带着玉蝴蝶先到仙霞岭选好地址,招募工匠准备大兴土木。只要有了钱,一切迎刃而解,十几日就招募了数千人。玉蝴蝶指点,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人就数齐士真,一定要想办法拉拢,否则难以在江湖立足。高震言听计从,亲自登门,给齐士真送上一份厚礼,齐士真用一幅图还礼,乃是高人设计的一座城堡,攻守兼备,极为巧妙,坚不可摧。高震大喜,马上带着图纸回到仙霞岭,照图施工。有宝藏在手,工程进展极为顺利,有不少江湖人前来投靠,高震不分贤愚一律接纳,只是发愁没有好手,都是些末流小角色。玉蝴蝶劝解道:“你不要急,如今武林人不知道你的本事,等通天堡建成之后,你挑战神刀门主段昔云,只要获胜就可以扬名,那时不愁没有好手。”高震点头:“不错,先拿段昔云祭刀,时机成熟就向常霄挑战。”
通天堡进度极快,消息传到聚龙山庄,常霄心里明白,高震和玉蝴蝶不甘寂寞,恐怕要与万仙堂分庭抗礼。正与钟元,钟海商议,家人来报,有客拜访,名贴上是神刀门主段昔云。常霄连忙出迎,来的果然是段昔云,自从神刀门成立,段昔云到四大名门拜访求教,到聚龙山庄是万俟嵩的主意。虽然常霄没有参加成立仪式,但本身的修为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轻视。既然神刀门以刀法称雄,自然要向常霄请教。大厅落座,常霄发觉段昔云堂堂一表,威风凛凛,心里喜欢,摆下酒宴招待。席间段昔云道:“虽然四大名门并不认可,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庄主才是当今第一刀客。”常霄摇头道:“武学修为很难分出优劣,四大名门各有所长,万仙堂主万俟嵩,南海龙王,还有新近出道的高震,这三人刀法都不比我差。另外门主的师伯钟万山深藏不露,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段昔云笑道:“庄主过谦了,万俟师伯断言,庄主是江湖中唯一有资格挑战醉霞道人的高手。”常霄笑道:“万俟堂主言过其实,常某修为还差不少。”段昔云摇头:“百济大师享誉天下,他的话总不会搀假,大师对庄主极为推崇,就连醉霞道人也无这等机缘,当今江湖得此殊荣者唯庄主一人而已。”常霄在外人面前尽量收敛,如今段昔云把话挑明,也就没必要谦让了。于是点头道:“身为武者,最大的目标就是傲里夺尊,让各路英雄俯首,令祖青霄公已经做到了。”段昔云心里吃惊,看来常霄志向不小,竟然有向自己祖父挑战的意思。提起段青霄,段昔云苦笑道:“说实话,我从未见过祖父,明了身世之后也曾问过父亲,父亲说祖父做事我行我素,没有任何人能左右,离家多年从不曾探望过,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常霄点头:“希望能有机会见到这位刀中圣手。”
神刀门以刀成名,段昔云自然要向常霄请教刀法,常霄毫不藏私,可是武功没有取巧之处,段昔云虽然收获不少,还是比不上高震。常霄知道高震准备挑战段昔云,如果神刀门主败于赤灵神后人之手,神刀门恐怕难以立足江湖。思索片刻开言道:“门主不要嫌我唐突,据钟氏兄弟讲,令师伯曾经提到,神刀门的碎月斩和赤灵神的烈阳七式都已经达到刀法中极高的境界,与天地融为一体。高震在聚龙山庄盘桓多日,与我比试十余次,并未施展烈阳七式。一方面是手上没有火神刀,发挥不出刀法精华,另一方面是没有把握赢我。如今高震修建通天堡,功成之日就会向门主挑战,常某对高震的刀法有几分了解,想看一看门主的碎月斩能不能取胜。”段昔云颇为慷慨,马上应承道:“庄主一团美意,在下岂敢藏私。”常霄点头:“果然有魄力,今日夜半你我切磋一下刀法。”段昔云年轻气盛,不曾把高震的事放在心上,不过用碎月斩试探一下常霄刀法的虚实有利无害。圆月高升,段昔云来到月下,跃跃欲试,万俟嵩把常霄的刀法夸到天上,如果自己占到上风,神刀门肯定更加兴旺。常霄看出段昔云求胜的意思,也不点破,含笑道:“门主尽管出刀。”段昔云听说过,常霄出刀之快匪夷所思,连华山掌门,万俟嵩这样的高人也招架不住,自己不能托大。当下敛气凝神,迈步进身,滚珠宝刀闪电出鞘,一道寒光当头罩向常霄。
说起来常霄本来是想帮神刀门一把,可是段昔云偏偏要借这个机会提高神刀门的声望,一心求胜。常霄从对方的刀法中感觉到段昔云不是存着比试的心思,而是想一战成名,心里叹息:这个段昔云怎么跟高震一样,总把别人的好心看成阴谋。段昔云刀法精湛,常霄打起精神试探,发觉段昔云的毛病跟高震一样,刀法娴熟却没有得到精髓。段昔云猛攻数百招,常霄一直不曾出刀,段昔云有些轻视:鼎鼎大名的铁臂神刀不过如此,今日正是洗雪前耻的好时候。原来段昔云一直记恨清风观的事,林清父子无所谓,滚珠宝刀败于普通钢刀之下肯定会影响神刀门的声誉。观战的钟元看出不对劲,对钟海道:“兄弟,我怎么感觉段门主不像在切磋刀法,更像是生死决战。”钟海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出招如此狠辣,不留一分余地。庄主也真能忍,要是我早就出狠招让他知道厉害。”观战之人都看出来,常霄当然更加明白,之所以不出手还是照顾神刀门,主要是对段青霄这位前辈高手心怀敬仰。段昔云根本不明白常霄的苦心,也不曾仔细琢磨,万俟嵩身为万仙堂主,又是各派公认的第一刀客尚且自承不如,常霄的修为可想而知。一门心思只想着战胜常霄,扬名天下,光大神刀门。几百招过后,段昔云攻势愈盛,圆月到了头顶,柔和的银光洒下,段昔云长啸一声,飞身跃起,滚珠宝刀在月光下好似银龙一般有了灵性,呼啸落下,势不可挡。常霄自然清楚碎月斩的威力惊人,段青霄的成名绝技当然非同一般。龙鳞宝刀斜斜劈出,好似轻风一般不着痕迹,偏偏轻松穿过银光,直奔段昔云项下。段昔云大吃一惊,挥刀招架,一声巨响,段昔云身形被震出数丈,这还是常霄手下留情,如果全力施为,段昔云早就没命了。
胜负已分,段昔云整衣上前施礼:“庄主神技,叹为观止,佩服之至。”常霄点头:“门主年纪轻轻,有这等修为着实不简单,屋里再谈。”重新归座,段昔云自然不能说出真实的想法,问道:“庄主看高震刀法比我如何?”常霄自然也不能点破,摇头道:“说实话,门主功力不及高震,刀法也差火候,当真交手,顶多有三成把握。”段昔云认为常霄看出自己交手时的真实想法,故意贬低自己的刀法,心里不服气,但是脸上不能带出来,假意问道:“庄主认为高震比我强在何处?”常霄听出段昔云没有诚意,心里叹息:自己一向以诚待人,偏偏总被人误解。既然对方不是真心求教,常霄也就没必要详细点明,轻叹一声:“高震深山苦练三十余年,用功颇勤,刀法娴熟,变招时水到渠成,恐怕门主没机会施展碎月斩。”段昔云心道:怎么可能,高震既然是你的手下败将,就不可能比我强多少,一定是还记着当初陈洪仁的仇,故意贬低。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带出来,常霄当然觉察到了,展颜笑道:“门主家学渊源,此番交手未尽全力,常某揣测之言算不得数。”段昔云心里才觉舒坦一些。彼此心里有了隔阂,再谈下去已经没有必要,常霄绝口不提刀法,只讲些江湖趣事,段昔云天明就告辞离开。常霄送出门外,看着段昔云的背影叹息:“这个门主肯定会在高震手上吃个大亏。”身边钟元道:“庄主管他做甚?此人心高气傲,急于求成,栽个跟头活该。”钟海也表示赞同。常霄摇头道:“我跟神刀门没什么瓜葛,帮他一把是看在段青霄的面上,他不领情怪不得我。高震出手狠辣,一旦段昔云丧命,神刀门就再难翻身了。”
常霄本性淳朴,虽然段昔云不领情还是为神刀门担心。钟元劝解道:“庄主不必多虑,神刀门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与庄主无关。段昔云年轻气盛,不听良言,怪不得庄主。”常霄点头,终究难以释怀,如此委曲求全主要是因为心底对前辈奇人段青霄极为敬仰,不想看到神刀门毁在高震手上。可是段昔云毫不领情,思来想去,还是让钟元给二叔钟万山去封信提醒一下。钟万山接信,深知常霄的好意,与段辛夷商议,段辛夷有些怀疑,问道:“师兄,这个常霄跟陈洪仁有过节,又曾经在万俟师兄作用下解散聚龙帮,怎么会好心提醒?”钟万山摇头道:“师弟差矣,万俟师兄统领万仙堂,看人最准,加意结纳常霄不只是看中刀法,更主要的是心性。此人在发觉万仙堂的阴谋之后断然解散聚龙帮,这样胸襟实在难得。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肃清万仙堂的人,入主江南绿林,这样忍让无非是不想看到聚龙帮手足相残。连百济大师都推崇的人岂能别有用心?”段辛夷这才相信,问道:“依师兄看该当如何?”钟万山道:“既然高震要公开挑战,没理由拒绝,应该把昔云召回来抓紧研习刀法备战,不能掉以轻心。”段辛夷自然关心儿子安危,连忙去信让段昔云尽快赶回神刀门。段昔云在神刀门成立的时候演武,得到四大名门的一致认可,自视甚高,虽然败于常霄手上也不曾输了锐气。连师伯万俟嵩都不敌,自己落败没什么关系,高震的事根本没往心里去。接信之后还埋怨父亲谨小慎微,不过父命难违,还是匆忙赶回神刀门。
经过与各路人物打交道,常霄深感寒心,想起火龙驹的种种好处,就想到大漠一游。如今四匹小马都已经长成,正好回大漠看一看。钟元,钟海极为赞成,月影公主也要同往,本来常霄还顾忌月影公主受不了大漠风沙,月影公主表示,在天竺曾经在国师那里学得瑜珈术,根本不用坐车,骑马都无妨。常霄自然不懂天竺的武功,既然月影公主坚持,四人就乘四匹宝马远奔大漠探望火龙驹。四匹小马没有火龙驹那么大的脾气,跟随常霄时日不短,分得清亲疏,所以月影公主可以顺利骑上黑马。烈焰一马当先,好似风驰电掣,四匹宝马互不相让,数日后就到了边关。出关后进入大漠,烈焰看到故土,兴奋不已,月影公主领略到大漠的瑰丽风光,也是欢欣鼓舞。白日太阳烤得难受,只能找地方休息,等到晚间,四人直奔火龙驹的绿洲。烈焰认得路,不需指引,很快就接近绿洲。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老朋友,常霄心里极为欢喜。正在此时,烈焰忽然停下脚步,紧盯着绿洲,眼中满是戒备之意。常霄一愣,这是前方有危险的信号,难道火龙驹出了事?想到这里常霄的心一下提起来,轻抚烈焰脖项道:“不要怕,一切有我,冲进去看看。”烈焰嘶鸣一声,飞快冲进绿洲。钟元,钟海跟月影公主随后,四匹马如同旋风一般来到泉水边。这里还是老样子,四下里静悄悄的,看不出危险在哪里。常霄跳下马,仔细巡视,没发现异常,正在纳闷时,一个硕大的黑影无声无息的冲过来,竟然不带一丝风声。常霄马上感觉出异常,龙鳞宝刀微出一寸,一股寒气射出,黑影骤然停住,黑暗中一对大眼瞪着常霄。月影公主问道:“是什么东西?”钟元摇头:“太黑了,看不出来。”常霄修为高深,目力远胜常人,笑道:“是一匹骆驼,想不到骆驼也能如此迅捷。”月影公主纳闷道:“你没看错吧?”常霄缓缓收刀,对黑影道:“这里是火龙驹的地盘,我是火龙驹的朋友,你来自何方?为何强占绿洲?”月影公主笑道:“没见过那么傻的人,跟骆驼讲话有什么用?”常霄正容道:“你又不是骆驼,怎知骆驼听不懂?”月影公主回想道:“你这句话好像听说过,一时想不起来,好像哪个高人说的。”
二十八章 巧遇高人
火龙驹的领地竟然被一匹骆驼占了,常霄大感意外,就算骆驼是神物也比不上万匹野马。黑暗中骆驼骤然转身,如飞离去,钟元叹道:“这骆驼奔行不逊骏马。”常霄到泉水边饮水,月影公主喝了两口赞道:“真是可口,又凉又甜,比中原的水强多了。”钟海笑道:“庄主把万年寒玉瓶沉在里面,有这件珍宝,泉水自然可口。”常霄道:“你们小心些,那骆驼是有主之物,主人肯定是罕见的高人,不能大意。”月影公主不服气,问道:“你怎么知道?”常霄解释:“抢夺这一片绿洲不可能是骆驼的意思,一匹骆驼根本不敢跟万匹野马争夺地盘。我对火龙驹知之甚深,普通人根本无法与它争锋,另外我特别传出话,跟火龙驹作对就是我的仇人,骆驼主人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自然非同小可。”钟元点头:“庄主的话没错,四大名门都让庄主三分,这个人肯定是高手。”月影公主笑道:“管他什么高手,我丈夫是天下第一英雄,谁也不怕。”话音未落,随风传来一个声音:“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声音浑厚,好似铜钟一般四面回响。常霄直视正北道:“前辈功力深厚,乃常某仅见,能否现身一见?”声音四面传开,凝而不散。一名老者忽然出现在近前,满脸诧异之色,问道:“你就是常霄?”常霄抱拳施礼:“不错,前辈身法鬼神莫测,佩服。”老者点头:“老夫一直以为江湖传言不可信,今日一见才知道你的修为竟然超过万俟嵩一大块,后生可畏。看来你一直在隐藏武功,这样的心计实在难得。”常霄笑道:“不是常某藏私,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听了青阳剑客指点,交手的时候给对方留几分余地。前辈一眼看出常某修为,当为极流高人,受常某一拜。”老者双手搀扶:“初次会面,竟然如此信任老夫,有这等魄力难怪扬名天下。”
大漠中巧遇高人,常霄也觉得意外,钟海见常霄如此恭敬甚为奇怪,当今天下,能当得起常霄一拜的人少之又少,转头问钟元道:“大哥,这个老家伙是什么人?为何庄主低声下气?”钟元摇头:“我也没见过,总之庄主不可能看走眼,你可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许胡说八道。”钟海点头:“师父说了,一切听庄主吩咐。”老者胡须花白,面色红润,筋骨健硕,威猛之极。常霄与老者来到泉水边席地而坐,老者长叹一声:“看到你的成就,老夫真是觉得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常霄笑道:“前辈何必灰心,姜还是老的辣,方才的身法我就望尘莫及。”老者摇头:“那不过是沿袭前人的步法,没什么稀奇,如果你想学老夫马上教给你。”常霄摇头:“前辈好意心领,常某所有的武功都在六合刀法之中,不想涉猎其他。”老者点头:“你的意思老夫明白,所谓内三合,外三合,其实就是从天,地,人三才之中衍生出来的。你已经领悟到这一层,没必要再学老夫的步法。”常霄大吃一惊,这是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至亲的妻子,挚友南海龙王以及恩人伍青阳都不知道,对方竟然一语道破,可见这位老者境界高深莫测。老者看到常霄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吃惊,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隐士各有奇能,不过在武学上达到这个境界的只有寥寥数人,最年轻的也在六十以上,见面之前老夫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达到了这一层境界,难能可贵。”常霄问道:“醉霞道人如何?”老者拈须沉吟片刻开言:“这个问题老夫没办法回答,醉霞道人享誉武林,三年前已经达到心剑的境界,如今的修为没人能说得清楚。不过万俟嵩的话没错,你是唯一有资格挑战的人。”常霄摇头道:“目前还不是时候,江湖中风雨飘摇,群雄并起,常某还要历练一番。”老者赞道:“就凭你这份心性,将来不可限量。”
钟元,钟海知道江湖禁忌,离得远远的,月影公主也知道深浅,骑上黑马在绿洲跑来跑去兜风。常霄一直不曾询问老者姓名,老者倒觉得奇怪,问道:“你不想知道老夫身份?”常霄一笑:“前辈愿意说自然会说,我不会冒昧询问。”老者点头:“不瞒你说,老夫确实有难言之隐,将来你自然明白。方才所说达到这个境界的极流高人中,有一个你认得。”常霄马上道:“百济大师。”老者赞道:“你能看出百济大师的深浅实在不易,除了百济大师,老夫勉强算一个,醉霞道人自然少不了,另外丐帮还有一人。”常霄问道:“是不是金蟾长老?”老者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常霄不解,问道:“有什么不对?”老者解释道:“金蟾长老经常改变形貌潜身江湖,在丐帮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连帮主都不知道他的深浅。金蟾这个名字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你是从何得知?”常霄回想片刻道:“是齐掌柜说起雾灵山庄,才提起金蟾长老。”老者点头:“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常霄听出老者话里有话,问道:“难道齐掌柜也是极流高手?”老者摇头:“他自然算不上,不过他的背景复杂,跟他打交道你可要多加小心。”常霄不愿意卷入江湖纷争,听老者言语中好像对齐士真怀有敌意,这些事与自己无关,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前辈的话还没有讲完,真正极流的高手还有没有?”老者点头:“据老夫所知还有两个人,加上段青霄是三个人,老夫也不知详细,只知道他们三个隐身世外,不问江湖事。再有就是你了,照老夫看来,今后你还是要深藏不露,韬光养晦,自然有好处。”常霄笑道:“如果不是遇到前辈,根本没人知道我的深浅。”
老少两人促膝长谈,不知不觉天色已明,老者起身道:“老夫到大漠寻找一件宝物,在此落脚,不是有意夺取火龙驹的绿洲,既然你来了,老夫马上走。”常霄不会过问宝物的事,挽留道:“既然前辈没有恶意,何妨多留几日?”老者摇头:“时间紧迫,恐怕来不及了。”常霄难得遇到知音,抱拳道:“或许我可以帮上忙。”老者当然不信:“老夫费了多少心血未能得手,你能有什么办法?”常霄颇为自信:“前辈如果信得过常某,试一下何妨?”老者转念一想,虽然常霄的话不靠谱,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于是点头道:“老夫此行专为寻找一柄古剑,那是老夫最为心爱的珍宝。三年前老夫的长子与大漠马贼中第一快刀手比武,遇到一名神秘人物,吃了大亏,勉强逃得性命,生死关头把古剑藏在一座荒废的古堡中。此番老夫专程前来寻找,哪里有古堡的影子。”常霄思索片刻问道:“前辈有没有古堡的图样?”老者点头:“有是有,就是用不上。”常霄一笑:“前辈且放宽心,容我想想办法。”抬手把烈焰叫到近前吩咐:“把你父亲找来。”烈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射出,转眼就不见踪影。半个时辰过后,一个火红的影子冲进绿洲,常霄高叫道:“好兄弟,我来看你了。”火龙驹仍然傲气十足,不过见了常霄马上变了样,摇头摆尾,兴奋异常。常霄抚摸火龙驹颇为感慨,月影公主登时就迷上了,自语道:“原来以为烈焰就是最好的马了,今日才知道什么叫万马之王。”常霄与火龙驹之间有深厚的感情,外人难以理解,老者听说过火龙驹的事,看到这样场面也是颇有感慨。在火龙驹面前,烈焰早就没了威风,乖乖躲在一边,火龙驹不住嘶鸣,好似在问候,常霄连连点头:“好兄弟,我明白,我明白。”
因为有外人,火龙驹要保持万马之王的威风,常霄也有所顾忌,亲热片刻开言:“好兄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火龙驹频频颔首,常霄把古堡的图形拿给火龙驹看,用手一指大漠:“这个古堡在什么地方?”火龙驹显然见过,短嘶一声,常霄点头道:“你要带我去,这么久没见到你,正要体会一下万马之王的威风。”飞身跳上火龙驹,一转眼就消失在大漠中。老者看到这样的事极为惊奇,常霄竟然会找火龙驹帮忙,要在大漠里寻宝,再强的人也不如火龙驹,万马之王纵横大漠,对自己的领地极为熟悉。不到半个时辰,火龙驹已经回来,常霄下马笑道:“前辈,古堡离此处并不远,只是被流沙盖住了,只要知道准确位置,找到古剑应该不难。”老者喜出望外:“老夫欠你一份人情,早晚有以报之。”常霄对钟元道:“你们兄弟协助前辈一下,我要跟火龙驹叙旧。”老者迫不及待骑上骆驼,常霄手指西面道:“就在西面五十里处,我把红袍留在那里,很容易找到。”老者直奔西行,钟元,钟海紧随其后。常霄与火龙驹来到泉水边,月影公主近前道:“我能不能骑一下火龙驹?”常霄介绍道:“好兄弟,这是我的妻子。”火龙驹晃晃头,抖抖鬃毛,常霄对月影公主道:“火龙驹说,他的老婆成百上千,我只有一个太少了。”月影公主摇头:“我才不信,你怎么能懂马语。”常霄笑道:“所以火龙驹只认我一个人,谁也难以靠近。”月影公主明白,火龙驹不会让别人近身,也就不提了,骑上黑马兜风。火龙驹对着泉水向常霄点头,常霄笑道:“你是谢我把宝物放进泉水,用不着客气。”一人一马依偎在一起,静静躺在泉水边。
老者飞快赶到红袍所在,原来是一个巨大沙丘,老者心里还有些怀疑,钟元,钟海对常霄极为信任,跳下马就开始清理。老者没有别的选择,施展一门罕见的武功,飘身落在沙丘顶端,双掌展开,身形一转,卷起一股强大的旋风。流沙四面散开,声势惊人。钟元暗吃一惊,难怪常霄高看,这个老者确实了得。旋风威力奇大,流沙很快散落,现出一个塔尖,老者大喜,古堡最高处就是一座宝塔。有了发现自然更好找了,老者测定方位,依然施展武功,卷走流沙,费了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一个包裹,古剑保存完好。老者大喜,连忙回绿洲向常霄道谢。常霄还在火龙驹身边,老者近前施礼:“若非遇到你,老夫肯定空手而归。”常霄笑道:“前辈太客气了,些须小事不足挂齿。”老者摇头:“这是一份天大人情,老夫不会忘记。时日无多,老夫告辞。”匆匆骑上骆驼离开。常霄留在绿洲与火龙驹叙旧,数日后才离开。道上月影公主颇为兴奋,常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月影公主答道:“这一回见识到万马之王,回头见了姐姐有的吹了。”常霄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岳父取道回天竺,有什么用意?”月影公主笑道:“王位继承需要举行仪式,请德高望重的长者以及国师出力。”常霄对王位并不如何看重,也没放在心上。四人不着急赶路,说笑前行,常霄忽然咦了一声,月影公主问道:“什么事?”常霄用手一指前方:“那不是前辈的骆驼。”月影公主看不到骆驼的影子笑道:“又瞎说,哪来的骆驼。”常霄提丹田气仰天长啸,声音传出数里,果然有一个影子飞快接近,正是在绿洲见过的骆驼。月影公主叹口气:“我是服了你了。”常霄纳闷道:“前辈走了好几天,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是不是有事发生。”钟元摇头:“那个老家伙武功出神入化,谁能奈何他?”常霄也觉得奇怪。
骆驼来到近前,常霄看出有事,问道:“你的主人在哪里?”骆驼把头甩向南面,常霄点头:“你说在那边,有什么事?”骆驼一侧身,腿上赫然有一道剑痕,常霄吃一惊:“前辈受伤了么?什么人能伤他?”骆驼飞快奔向南面,常霄紧跟在后面。来到大漠边缘的一座大山,骆驼冲进一个山谷,在一个山坡下停住。常霄下马登山,让三人等在下面。看那骆驼身上的剑痕,可以推测出下手之人出剑的速度,常霄加了小心。远远发现一个山洞,常霄知道危险还不曾解除,敌人极有可能还在这里。老者修为高深莫测,竟然被人所伤,下手之人肯定不寻常。小心靠近,感觉不到异状,心里奇怪,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显然是兵刃接触,山洞口忽然出现四个银衣人,连面庞都蒙得严严实实,身材瘦高,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柄赤红色的宝剑。常霄心里一惊,自己竟然没察觉到这四个人,可见这几人武功高深。四名银衣人联手挡住山洞里射出的一道寒光,为首者开口道:“老家伙,认命吧,与其在里面饿死还不如出来一战。”山洞里面鸦雀无声。另一人道:“他是不是在等救兵?”为首者摇头:“不可能,老家伙一人出关,没有帮手,在这大漠里不可能有人能救他。”常霄小心观察,很快做出判断,这四个人合力,自己没有丝毫胜算,就算一敌二都不好说,老者伤势还不清楚,贸然行动只有送死,脑筋一转,想出了办法,悄悄离开山洞,到山下与钟元,钟海会合,交代数语,两兄弟连连答应,照计行事,月影公主问道:“我该怎么办?”常霄笑道:“先躲起来,等安全后再叫你。”月影公主知道常霄从不说过头话,如此布置肯定敌人不好对付,领着四匹马躲到远处偷偷观看。
二十九章 逢强智取
钟元,钟海兄弟来到山谷中的平地,取出斑斓锤和描金月斧,准备一番开始交手,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不绝。洞口的银衣人听到兵刃之声心里发虚,为首者吩咐道:“四弟去看一看,我们守住洞口。”一人飘身下山,身法诡异,毫无声息。借着山坡的遮掩,看到两个人在山谷中比武,兵刃互击,声音不断。靠近一看不由失笑,这样粗浅的功夫实在不值一提,这两人空有一身蛮力。刚要转身,忽然发觉交手两人手上的兵刃不一般,心里琢磨,不如把两对兵刃夺下来,杀人灭迹,在这荒山野岭,不会有人发觉。这也是对本身武功自信的缘故,没有多想。打定主意,缓慢靠近,看准时机飞身跃起,连人带剑,悄无声息射向钟元,钟海。眼看就要得手,钟元,钟海兵刃一撞,闪电般退开,银衣人一愣,对方不可能察觉自己的行动。来不及多想,马上变招,宝剑直刺钟元,袖中射出一道寒光,直奔钟海咽喉。忽然觉得一阵微风掠过,脖项一凉,稀里糊涂命归黄泉。钟元,钟海早有准备,避过对手的杀招心有余悸,钟海寻找暗器,常霄吩咐:“小心些,暗器有毒。”钟元叹口气:“好厉害,如果不是庄主,我们兄弟必死无疑。”常霄道:“对方还有三人,不能大意,马上把他的银衣脱下来。”钟元马上动手,常霄穿上,虽然紧了些,仓促之间也能起到作用。第一步成功,继续进行下一步计划。因为对方出手狠毒,不能有妇人之仁,江湖凶险,正是这个道理。
守住洞口的三人不见同伙回转,为首者纳闷道:“老四怎么还不回来?难道遇上什么事?”一人道:“大哥放心,四弟误不了事,就快回来了。”这时一条银色人影飞快靠近,为首者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刚要细看,只见来人忽然侧翻出去,喷出一口鲜血,卧倒不动。三人大惊,为首者吩咐:“老二过去看看,千万小心。”一人应声下山,为首者眼睁睁看着,不敢轻易离开,山洞里还有一个高手,稍不留神难免前功尽弃。被称为老二的银衣人极为谨慎,四面观察,确定没有危险才靠近,刚要俯身察看,一道寒光掠过,登时命归黄泉。常霄计策成功,翻身跳起,甩掉银衣。为首的银衣人大吃一惊,喝问道:“什么人?”常霄一笑:“你们藏头露尾,不配问我姓名。”另一人道:“大哥怎么糊涂了?这个年纪,这样的身手只有一人。”为首者咬牙道:“好,今日我兄弟认栽,山长水远,后会有期。”另一人道:“我们要把尸首带回去。”常霄点头:“人之常情。”两名银衣人行动迅捷,带上尸身匆匆离去。常霄来到山洞口朗声道:“前辈,敌人已去,可以出来了。”片刻后,就见老者须发蓬松,踉跄着走出山洞。常霄近前搀扶,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光刺向常霄咽喉,时机,部位拿捏得妙到毫巅。眼见常霄必死无疑,却见常霄身躯轻飘飘一转,竟然避开这致命的一剑。老者颇为诧异,照理说常霄不可能躲开。常霄退到丈外冷笑道:“你一出来我就看出破绽,虽然你的伪装很到位,还是留出了破绽。”老者扯掉满头须发,却是一位满面红光,神情飘逸的中年人,三绺短须,眉目清朗。常霄问道:“你到底是谁?”
变故连连,中年人也不曾料到,冷冷道:“想不到你的心计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先前小瞧你了。”常霄知道对方不会报名,直接问道:“那位前辈如何了?”中年人笑道:“那个老家伙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你,你还要救他,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本事,连我都不曾料到你会用计除去我两名得力手下。实话对你说,老家伙用金蝉脱壳之计把我骗了,已经逃到中原,我用骆驼布个局引他的帮手,谁知把你引来了。”常霄感觉到,面前的中年人和寻找古剑的老者都不简单,自己没必要插手,既然老者无恙,自己也可以抽身了。于是抱拳道:“常某不想插手你们的纠葛,这就告辞了。”中年人点头:“有机会你我公平交手,领教一下你的六合刀法。”常霄转身下山,不想多费心思,叫出月影公主一道离开。行出数里钟海叫道:“庄主,那匹骆驼跟在后面。”常霄心里明白,老者是用骆驼引开对头抽身逃走,这匹骆驼已经无家可归。于是下马来到骆驼跟前道:“你的主人把你抛弃了,我们要到中原,你就留在大漠好了。”骆驼眼中流下热泪,常霄抚摸骆驼缓缓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完全对得起你的主人,今后就在大漠里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要依靠任何人。”骆驼默默注视常霄片刻,缓缓转身走进大漠,孤独的背影颇显凄凉。常霄朗声道:“不要灰心,天地无私,道路就在你的脚下。”月影公主心里怀疑,这些话自己都一知半解,骆驼岂能明白?却见骆驼昂起头,甩掉泪水,飞快奔向落日,晚霞中只留下一缕烟尘。月影公主再也没心思调笑,不知不觉热泪盈眶。常霄感叹良久,上马回返中原。
这一番大漠之行收获不少,常霄一直在挂念高震的事,刚回家就派人请齐士真前来询问。齐士真来到,常霄让到大厅,迫不及待问道:“齐掌柜,有没有通天堡的消息?”齐士真点头:“高震已经正式向神刀门主段昔云下了战书,日期定在下月十五,地点还在开封龙亭。”常霄点头:“看来高震想要一举成名,恐怕有人不答应。”齐士真问道:“庄主是否要去观战?”常霄摇头:“这一场比试对我没有吸引力,段昔云必输无疑,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齐士真道:“庄主放心,这样的场合高震不会轻下杀手,段昔云没有性命之忧。”常霄这才放心,询问江湖动向,齐士真道:“万仙堂顺风顺水,没什么大事,通天堡目前只是些乌合之众,难有发展。”常霄摇头:“一旦高震挫败段昔云,通天堡就不一样了,齐掌柜不要小瞧高震和玉蝴蝶,这两人野心勃勃,早晚会有大举动。”齐士真笑道:“庄主放心,通天堡没有能人,高震没多大能为。”常霄深知高震的本领,按说齐士真消息灵通,不会不知道,心里产生了疑问,大漠中老者的话浮上心头。齐士真背景复杂,凡事小心。想到这里也就不提了,岔开话题,神刀门也好,通天堡也罢,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何必操心?大漠中遇到的老者和山洞前的中年人好像来自两股对立的神秘势力,仅仅四名剑士就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今后要多加小心。齐士真有意无意说出金蟾长老,肯定别有用心。
江湖中暗流汹涌,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局中人纠缠其中难以自拔,局外人却体会不到江湖的凶险。聚龙山下的聚龙镇已经建立好几年了,镇里店铺林立,颇为繁华。从前镇上百姓把常霄当作大恩人,如今另一个人的声望逐渐压过常霄,成为镇上最受欢迎的人。那就是潘记粮行的老板潘西园,这位潘掌柜乐善好施,镇上大多数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口碑极好。虽然常霄建立了聚龙镇,可是时过境迁,镇上人逐渐淡忘当初饥肠辘辘,无人收留的苦楚。潘记粮行修桥补路,济药施粥,还给家贫无力成亲的人娶亲,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却没有人怀疑潘记粮行钱财的来处,只凭粮行的收入不可能维持庞大的开销。正所谓一俊遮百丑,潘西园尽力行善,大把花钱济贫,镇上没有一人怀疑他。潘西园四十几岁,身子骨极为结实,精力旺盛,却把账目交给伙计,自己只负责行善,颇为清闲。潘西园的宅子就在镇西边一个小院,不显山不露水。院子不大不小,前后十几间房舍,前院极为普通,后院种着绿竹红梅,奇花异草。潘西园每日都要到后院的小亭里独自饮酒,回想过去的种种。这一晚正在亭中享受清静,一阵微风吹来,潘西园的帽子歪了,伸手一扶,抬眼再看,不由吃了一惊,对面出现一个人,一身农家打扮,虽然穿着普通但器宇不凡。潘西园问道:“你是何人?”来人并不开口,从背后取出一柄长剑放到桌上,潘西园问道:“壮士什么意思?”来人微笑道:“袁守本,别装了。”潘西园身子一震,问道:“谁是袁守本?”来人冷冷道:“既然找到你自然有把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潘西园颓然坐倒,长叹道:“该来的早晚要来。”
经过这一番对话,很显然,潘西园还有一个身份不为外人所知。来人从怀里取出一本薄册,纸张已经有些发黄,可见时日不短了。来人翻开薄册念道:“潘守成,山西天龙门二弟子,在一所旧宅发现一宗财宝,价值巨大,一夜暴富,脱离师门到蓬莱安家。五月初三,家中遇盗,老少十八口尽皆丧命。”潘西园转头盯着月亮喃喃道:“十年了,我以为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谁料想还是被人查出来。伍青阳,你尽管下手,我没有怨言。”来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青阳剑客,难怪潘西园没有一毫反抗的意思,面对这位高手,根本没有机会。伍青阳问道:“你就没有想说的话?”潘西园道:“说也无用。”伍青阳点头:“看来你是明白了,我打听过,这几年你做了不少好事,我给你机会开口。”潘西园缓缓道:“难得阁下开恩,当年在天龙门学武,潘守成是我师兄,相处还算融洽。后来潘父病重,需要人参续命,潘守成家里贫困,负担不起,我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帮忙,总算救下潘父一命。后来潘守成发了财,我以为他会还给我这笔钱,谁知他悄悄离开山西,不知所踪。本来我打算忍下这口气,后来得知潘守成竟然在同门中宣扬,我倾家助他是贪慕他的妻子美貌,不怀好意。”伍青阳点头:“潘守成人品低下我清楚,你就是为这个原因下了黑手?”潘西园长叹:“不错,我实在忍不下去,千方百计访得潘守成住处,伺机下手。得手以后就改头换面,隐身江湖,聚龙镇建立之初就来到这里定居。”伍青阳道:“你用得来的财宝做善事,又改为潘姓,显然是有心人,不过十八条人命总要有个交代,看你事出有因,我放过你的家小,保留你的善名。”潘西园致谢道:“多谢成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次日满镇传开,有人看见一道银光从潘宅直射天空,潘西园在家里凉亭无疾而终,定是行善积德,被上天接到天上享福去了。这是伍青阳有意成全潘西园的善名,保全他的亲人。办完这件事,伍青阳打算到聚龙山庄见一见常霄。还没动身,忽然有一名乞丐送来一封信,伍青阳一看,却是紧急的家信,父亲受了重伤,危及肺腑。伍青阳没功夫多想,急匆匆奔家赶。齐士真的话没错,伍青阳是雾灵山庄的少庄主,雾灵山庄隐藏着一批高手,跟另一股神秘势力明争暗斗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雾灵山庄座落在深山之中,常年有一层浓雾笼罩,外人无法涉足。伍青阳火速回家,直接来到到大厅,一名中年人正在看药方,见到伍青阳起身道:“你回来得正好,正有件事要跟你讲。”伍青阳施礼道:“唐先生,家父伤势如何?”中年人答道:“被剑气伤及肺腑,总算度过难关,如今正在调息,暂时不要打扰他。”伍青阳落座后问道:“什么人下的手?”中年人叹口气:“当然是对头,想不到如此小心还是走漏了消息。”伍青阳问:“我爹到大漠做什么?”中年人答道:“当然是寻找你大哥失落的灵蛇宝剑,没有此剑,雾灵山庄始终处于下风。”
原来常霄在大漠中遇到的老者竟然是雾灵山庄的庄主,伍青阳的父亲。伍青阳自然关心宝剑的事,问道:“找到了么?”中年人点头:“找到了,据老庄主讲,本来要空手而归,无意中遇到一个怪人帮了忙,宝剑才到手。”伍青阳纳闷道:“怪人,大漠里怎会有什么怪人?”正在商议时有人禀报,金蟾长老到了。伍青阳连忙出迎,金蟾长老体魄魁伟,面色黝黑,披着一件破烂布袍,手持一根短杖。进门后拿起中年人的茶就喝,中年人笑道:“老先生还是如此不拘小节。”金蟾长老一笑:“叫花子讲什么礼数,唐先生还是改不了迂腐的毛病。”落座后唐先生问道:“长老刚离开不久,何事返回?”金蟾长老道:“得到一个消息,特意通知你们一声。”伍青阳对金蟾长老极为尊敬,施礼道:“长老返回,这个消息肯定不一般。”金蟾长老点头:“不错,老夫得知,幽冥剑士被一个神秘人物除掉两名。”伍青阳吃了一惊:“什么人有这等手段?”唐先生也觉意外,金蟾长老笑道:“老夫也不敢相信,亲自核实之后,才知道消息千真万确,只是没办法查出下手之人。”唐先生喜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值得庆贺。”金蟾长老道:“不错,应该喝酒,老夫也在纳闷,江老二带着幽冥剑士,几可横行天下,什么人有本事下手?还全身而退?”伍青阳点头:“连家父都被剑气所伤,狼狈逃回,心爱的追风驼都丢了,什么人有这个本事?”
三十章 古道热肠
雾灵山庄的庄主受伤,虽然得到好消息也不能真的摆酒庆祝,伍青阳道:“还要仰仗长老费神。”金蟾长老点头:“那是当然,老夫回来就是想问一问你爹,他在大漠里遇到的怪人究竟是谁,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除掉幽冥剑士的神秘高手。你爹明明知道却不肯说,还在顾惜面子。”伍青阳问道:“这个怪人有何特异之处?”金蟾长老道:“据你爹讲,此人竟然懂马语,让大漠里的野马帮忙才找到古堡所在。”伍青阳脑海里马上闪过一个人,脱口道:“常霄,怎么可能?”金蟾长老一愣:“会是他?如此看来除掉幽冥剑士的另有其人。”伍青阳沉吟道:“常霄跟大漠万马之王火龙驹颇有感情,能让野马帮忙者没有旁人。至于除掉幽冥剑士,恐怕他没这个本事。”唐先生开口道:“你们为何如此肯定不是常霄下的手?”伍青阳道:“我对常霄知之甚深,他最多能敌住一名幽冥剑士。”唐先生摇头:“照我看就是他下的手,此人深沉内敛,大智若愚,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高震,段昔云跟他的差距极为明显。”伍青阳回想片刻,摇头道:“我救过他的命,他不可能瞒我。”唐先生笑道:“你还是不了解常霄,如果他的武功在你之上,一定担心伤了你的自尊,不会明言。”伍青阳不解道:“唐先生为何断定是常霄下的手?”唐先生一笑:“道理很简单,能除掉幽冥剑士的高手寥寥无几,大漠中只有常霄有这个能力。”金蟾长老道:“如果是常霄下的手,除掉幽冥剑士之后,江老二怎能放过他?难道江老二和两名幽冥剑士联手还杀不了他?”唐先生笑道:“你们总用武功来衡量,忽略了计谋,逢强智取,遇弱活擒。常霄此人智谋更在武功之上,当初解散聚龙帮真是绝妙好棋,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一招以退为进深得兵法精要,表面放弃聚龙帮,博得天下好评,与万仙堂和解就是顺理成章。墨麒麟心里有愧,一旦常霄出面,江南绿林还是会全力以赴。”
金蟾长老吃惊道:“这个人真有这么多心计?太可怕了。”伍青阳摇头:“我跟常霄打过交道,此人忠厚有余,应该不是刻意为之。”唐先生笑道:“这只是我的推测,或许天佑善人,不过江湖险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处理聚龙帮的危机来看,此人智勇兼备,除掉幽冥剑士肯定不是凭武功,普天下除了段青霄没有人能在这五名高手合力之下杀人。”伍青阳颇为信服,点头道:“看来有机会我还要多跟常霄接触。”金蟾长老叹口气:“后生可畏,想不到这个常霄竟然如此了得,以后要多注意聚龙山庄了。”唐先生点头:“还是万俟嵩看人最准,今后还要多留意万仙堂,万俟嵩也不是等闲之辈。”伍青阳问道:“对方有什么动静?”金蟾长老一笑:“损失两名得力干将,当然要想办法了解常霄的虚实,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他们会派人探查聚龙山庄,从各方面了解常霄这个人。”唐先生对伍青阳道:“把你叫回来主要是为了高震和段昔云比武的事,神刀门的兴衰极有可能惊动段青霄,相信对方也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比武上面来。”伍青阳点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高震初入江湖,认识的人不多,听说曾经在聚龙山庄呆过一段。”唐先生笑道:“所以才把你叫回来,从常霄那里打听一下,尽快摸清比武双方武功深浅,我们好做准备。”伍青阳道:“我还是担心爹的伤势。”金蟾长老拍胸脯担保:“放心,你爹的伤不碍事,比武的日期迫近,没多少功夫,唐先生会告诉你新的联络方法,老夫先走了。”匆匆离开雾灵山庄。伍青阳问明联络方法,随后离开,快马赶奔聚龙山庄。道上寻思,常霄的朴实憨厚究竟是真的还是故意装的?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如果常霄的武功真的超过自己,今后倒要小心了。
常霄自然也在关注比武的事,段青霄和赤灵神都是叱咤江湖的绝顶高手,他们的后人比武自然得到各方关注。常霄正在犹豫要不要前去观战,家人来报,青阳剑客拜访。常霄连忙迎接,伍青阳来到大厅,常霄吩咐人摆下酒宴,伍青阳笑容可掬道:“老弟连娶两位天竺公主,终于可以出一出早先受的窝囊气。”常霄轻叹:“世事难料,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变故。”伍青阳自然不会和盘托出,只能旁敲侧击。常霄倒是知无不言。伍青阳找机会道:“听说老弟专程到大漠看望火龙驹,这份感情着实让人钦佩。”常霄笑道:“百济大师说的好,人不能把自己看得过高,众生都有灵性。”伍青阳点头:“这一层道理说着容易,却没几人能做到。我久想到大漠一行,可惜没有机会,老弟不妨讲一讲大漠的风情。”常霄还没开口,月影公主已经滔滔不绝讲起来,钟元,钟海随时补充。伍青阳听得津津有味,说到在绿洲遇到高人时伍青阳留了心,当然不能挑明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假意吃惊道:“这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身手。”常霄不喜欢张扬,钟元,钟海知道伍青阳救过常霄的命,没必要隐瞒,把常霄用计杀死两名银衣剑士的经过详细介绍一番。伍青阳心里暗赞唐先生算无遗策,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讲完经过,常霄问道:“伍兄久在江湖,是否听说过身着银衣的剑客?”伍青阳摇头:“这四人显然是有意隐瞒身份,说不准是有头有脸的名门高手。”月影公主道:“那匹骆驼真是可怜,孤零零一个走向大漠,现在想起来我还想哭。”伍青阳心里一动,追风驼是父亲最为珍爱的坐骑,常霄把它放入大漠恐怕父亲会不高兴。
大漠的事已经弄清楚,伍青阳把话题转到比武上面,问道:“依老弟看,高震和段昔云谁有可能获胜?”常霄思索片刻道:“应该是高震机会更多,段昔云年轻气盛,功底虽然扎实,却不如高震专心,两人还是有一定差距。”伍青阳知道常霄不会虚言搪塞,如果高震获胜,就会影响到江湖格局,应该早做准备。想到一事问道:“如果高震获胜,八成会向老弟挑战,火神刀威力惊人,烈阳七式更是惊世绝学,老弟有没有把握接得住?”常霄一笑:“烈阳七式固然了得,可是高震这个人有缺陷,不足为虑。”伍青阳心里吃惊,能说出此话证明常霄的境界确实超过自己。想到这里,微微一皱眉,在内心深处,伍青阳一直认为常霄的武功不如自己,一旦发觉这个后起之秀超过自己当然不甘心。常霄观察入微,立刻明白伍青阳的心思,这件事不好挑明,伍青阳虽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交往之时却不曾推心置腹,从不提自己的身世以及亲朋好友。常霄明白,伍青阳有强大的后盾,看不上自己这个空头庄主。比较之下还是万俟嵩更加磊落,恩怨分明,真心结纳。伍青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住了一日就告辞离开,常霄还是热情相送,拿出最珍贵的宝物作为礼品。伍青阳可看不上这些,婉言拒绝,离开聚龙山庄,马上发出消息,通知唐先生做好准备,自己也赶往开封准备观战。
送走伍青阳,月影公主埋怨道:“这个青阳剑客明明是打探消息来的,何必遮遮掩掩,明说不就行了。名头挺大,人却不怎么样。”常霄忙道:“不要乱讲,伍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态度朦胧主要是不甘心我的武功在他之上,这是习武之人都有的傲气。”钟元摇头道:“庄主还是要加小心,伍青阳从来不提雾灵山庄的事,我敢断言,他跟大漠里的老家伙有关系,一提到老家伙他的眼里就有尊敬之意。”常霄心里极为明白,钟元,钟海修为进步不少,与从前判若两人。钟海也来了精神,拍桌子道:“大哥说的没错,伍青阳跟那老家伙是一路人,肯定知道山洞前那几个人的底细,却不肯明言,显然是别有用心。”常霄止住两人道:“不要乱猜,伍兄光明磊落,享誉江湖,不把事情挑明是不想让我卷入江湖纷争,一团好意。”钟元笑道:“庄主最大的弱点就是总把人往好处想,江湖中是非黑白混淆难辨,每个人都要多加小心。”常霄解释道:“严格的说我不算是江湖人,令师也不算,江湖的尔虞我诈与我无关。”钟海笑道:“庄主两次挫败万仙堂,扬名江湖,竟然说自己不是江湖人,真是滑稽。”常霄不再解释,微笑道:“你们不明白,百济大师一定了解,这件事以后再说。既然各方人物都在关注开封的比武,我也想去看看,碎月斩和烈阳七式名动江湖,这个机会不能错过。”钟元喜道:“我也想去看看,说不准还能看见玉蝴蝶,那个狐狸精确实漂亮。”钟海叫道:“我做梦搂过她好几回,一道去。”月影公主对玉蝴蝶的姿色颇为心折,也想见一见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商议过后,常霄一行四人起程奔开封观看比武。
作为比武的主角高震,自然早早到了开封准备,通天堡已经完工,只是没什么好手,要想壮大此战就不能输。经过与钟万山的接触,高震对神刀门的刀法有了一定戒心,段昔云虽然年轻,却得到四大名门的认可,刀法肯定不差。高震抓紧备战,玉蝴蝶可想得开,乘一条画舫在水上游玩,故意抛头露面,惹得不少人围观。玉蝴蝶自得其乐,搔首弄姿,迷倒不少人。其实玉蝴蝶与高震结合不过是为了脱离万仙堂,没什么感情可言。玉蝴蝶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常霄,回想当初相处的日子,常霄对自己可以称得上体贴入微。作为一流的刀客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女人确实少见,开始的时候一直认为常霄太过软弱,不像江湖人,没有男子气概。直到解散聚龙帮的一刻,玉蝴蝶才明白,常霄这个人既有武者的傲骨英风,又有博大胸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惜机会已经溜走,不可能挽回了。每每想到此处,玉蝴蝶就觉得命苦,从前万仙堂的人都是大马金刀,骄横不可一世,让自己产生了错觉,以为男子汉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些人到了沙场,一个个都变成了脓包,连号称第一刀客的万俟嵩都败在常霄手上,他的弟子都变成了缩头乌龟。经过几次变故玉蝴蝶才明白,在女人面前逞英雄的男人根本就是窝囊废。真正的英雄应该像常霄那样,在沙场上生龙活虎,所向无敌,面对心爱的女人却有万种柔情,百般体贴。想归想,错已铸成,难以挽回。玉蝴蝶有心报复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有意展现姿容,让不少人神魂颠倒。高震一心备战,并不在意,只要玉蝴蝶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有成千上万的人羡慕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常霄,高震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武功在自己之上,唯一可以自傲的玉蝴蝶竟然是常霄主动放弃的妻子,作为刀客,作为男人,这两件事都不能容忍。每每想到这里,高震就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超过常霄,把他踩在脚下才解恨。
虽然常霄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是被高震恨之入骨,只是在没有把握取胜之前不能挑明。段昔云经过一番准备也是信心百倍,此番交手是在半夜月圆之时,自己正可以施展碎月斩一举扬名。高震选这个时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有在月圆的时候取胜才能为二叔赤灵神出气,破解碎月斩才能真正打败神刀门,这样一来通天堡才能顺利发展壮大。还有一层意思,烈阳七式是自己最大的依靠,要留着对付常霄,不能提早亮相,让常霄有准备。至于醉霞道人就没关系了,此人一直在深山潜修,剑术是真是假很难说,目前的目标是常霄,只要战胜他通天堡就能站稳脚跟,自己就是呼风唤雨的一方豪强,玉蝴蝶也能把心思转移到自己身上。基于种种原因,通天堡跟常霄已经势不两立。不过挑战常霄为时过早,首先要战胜段昔云,当初跟钟万山过了一招,确实功力老到,火候十足。至于段昔云,肯定要差一些,第一是年纪轻,第二是没吃过苦。段昔云是由父亲培养的,肯定不如自己用功。虽然高震也是由父亲调教,但世代将门,对后代要求极为严格,高震从小受到二叔赤灵神的熏陶,极为刻苦,所以常霄才高看一眼,认为他潜力惊人,前途无量。这时齐士真送来情报,段昔云在父亲段辛夷,师伯钟万山的陪同下进入开封。高震心里暗笑: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躲在父辈的阴影下过日子?心里多了几分信心。齐士真的消息没错,段昔云确实到了开封,段辛夷放心不下,特意陪同前来,钟万山与高震会过面,深知此人阴险狡诈,出手狠毒,生怕段昔云出事,也来到开封。其实这两人的心意是好的,长辈关爱后代没有错,可是段昔云身为神刀门主,早晚要独立支撑起神刀门,立足江湖。总有两个长辈在身边护着不是长法,一旦失去庇佑难免无所适从,也被门人轻看,难以树立威信。
三十一章 两强联手
比武的双方都已经到了,观战的人也来了不少,当初段青霄和赤灵神决战于泰山最高处玉皇顶,无人观战,因此谁也不曾看到两人绝世的刀法。此番高震把比武之地选在龙亭,这里四面无有遮挡,谁都可以观战,因此开封城来了不少武林人。还有不少人是专程来看玉蝴蝶的,能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不虚此生。开封的客栈酒楼都已经住满了人,常霄一行四人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找不到住处。别人好将就,月影公主养尊处优,受不得苦,正在为难时有人近前施礼道:“庄主有礼,小人奉堂主之命请庄主楼船一会。”常霄马上明白是万俟嵩安排的人,点头道:“难为堂主费心,前面带路。”来人毕恭毕敬把四人引到一只楼船边,万俟嵩立在船头拱手相迎,常霄下马施礼:“堂主太客气了。”万俟嵩笑道:“老弟哪里话来,老夫不知你要来,没做什么准备,见笑了。”说笑着登船,烈焰带领三个伙伴到水里玩耍,万俟嵩派人小心看护。楼船上摆好了酒宴,落座后万俟嵩举杯道:“老弟,这里居高临下,看得最清楚,这次比武肯定精彩。”常霄点头:“神刀门固然精于刀法,高震也非等闲之辈。”万俟嵩道:“毕竟神刀门声名远播,赌场的盘口是六四开,押段昔云获胜的人居多。”常霄不以为然:“依我看段昔云必败。”万俟嵩问道:“老弟何以如此肯定?”常霄解释道:“这两个人都曾经到过聚龙山庄跟我交手,高下明显的很。”万俟嵩久在江湖,脑筋极快,叫过手下吩咐道:“就近调拨两百万两押高震获胜,不要走漏风声。”手下人会意,转身下楼。钟元赞道:“堂主不愧是老江湖,我就没想到借这个机会捞一把。”万俟嵩一笑:“万仙堂人手众多,开支庞大,每日都要为金银费神,见笑了。”常霄见万俟嵩如此信任自己有些不安,劝解道:“堂主押下如此巨资是不是太过草率?我只是估量两人刀法深浅,比武的时候难保会有变数。”万俟嵩不以为然:“老弟不必在意,你的话错不了,就算输了,不过损失两百万两,没什么关系。”常霄暗暗点头:万俟嵩确实是做大事的材料。
万仙堂招待极为周到,饮食讲究,住处洁净,月影公主就等着看热闹。万俟嵩颇为看重常霄,放下手边的事陪着常霄。忽然有人来报,南海龙王带领四金刚进城,常霄喜道:“快请来一会,此老可许久没见了。”万俟嵩知道常霄跟南海龙王有交情,如果万仙堂与南海船队联手做生意,那可财源滚滚了,于是马上吩咐人务必把南海龙王请到船上来。常霄和万俟嵩到船头迎接,月影公主在楼上赏景,不知道南海龙王要来。发现下面人声喧哗,注目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四个光头,月影公主登时叫起来:“四个傻大个,我在这里,龙王伯伯来了么?”四金刚当然认得月影公主,唐天豪笑道:“小公主,许久不见还是这么顽皮,龙王马上就到。”月影公主大喜,匆忙跑下楼来。南海龙王跟万仙堂没有来往,各行其道,如果不是常霄出面根本不会来。所有人里就数月影公主最开心,亲人都不在眼前,一天到晚跟着丈夫,虽然常霄体贴入微,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他乡遇故知,自然高兴。南海龙王没什么变化,看到月影公主来到近前笑道:“小丫头,这回合了你的意了。”月影公主一脸得色:“龙王伯伯,我们到大漠去了一趟,可好玩了,我丈夫还杀了两个穿银衣的人,还遇到一匹跑得比马还快的骆驼。”南海龙王要跟常霄和万俟嵩见礼,微笑道:“小丫头不要急,等伯伯吃饱喝足再听你说。”跟常霄和万俟嵩见礼,先后登上楼船。
万俟嵩极为热情,盛排酒宴,南海龙王,常霄,万俟嵩一席,四金刚和钟元,钟海同桌吃酒。月影公主急于讲述大漠之行的见闻,就在常霄身边落座。万俟嵩频频劝酒,思量着如何开口谈合作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请常霄出面比较稳妥,席上只谈些江湖事以及比武的细节。月影公主想到什么说什么,南海龙王和万俟嵩听得一头雾水,万俟嵩问道:“常老弟,你在大漠到底做了些什么?公主的话实在听不明白。”常霄笑道:“公主终归是天竺人,汉语学得不到家,此番大漠之行收获不小,也颇为凶险,稍有差池难以生还。”万俟嵩和南海龙王都觉得吃惊,常霄的武功举世公认,谁能威胁到他?常霄也不隐瞒,把经过源源本本讲述一遍,万俟嵩明白,如果不是南海龙王在场,常霄是不会把这些事讲出来的。于是尽量不开口,听南海龙王的看法。南海龙王虽然远居海外,却跟中原武林有来往,知道一些内情,沉吟道:“老弟遇到的老者颇为神秘,老夫毫不知情。至于那银衣剑士,好像听人提起过,一时想不起来,万仙堂消息灵通,应该比老夫清楚。”万俟嵩久在江湖,一听说银衣剑士立刻就想到幽冥剑士,继而想到幽冥剑士背后的人,心里惴惴不安,这股势力可不能招惹,想不到常霄竟然有这个本事。南海龙王也是老江湖,见万俟嵩犹豫不答知道有难言之隐,于是岔开话题,谈论武功。三个人都精于刀法,各抒己见,饮酒畅谈直到半夜。因为城里客栈都住满了,常霄一行四人以及南海龙王都在楼船上住下。万俟嵩抽空来找常霄,托常霄向南海龙王提一下合作的事,常霄答应试试看,能不能成可不敢说。
趁着夜色来到南海龙王寝室门前,微微咳嗽一声,门已经开了,南海龙王立在门口笑道:“老弟,我正想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进屋落座,常霄开门见山:“我此来是受人之托,万俟堂主有意跟龙王合作,请我做中间人。”南海龙王摇头道:“南海的船队一向只跟一家商号做买卖,双方已经合作多年,没理由跟万仙堂合作。”常霄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笑道:“不成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了,那家商号是何人经营?”南海龙王没必要隐瞒,说出一个名字,常霄登时一愣:“齐士真,怎会是他?”南海龙王问道:“怎么,老弟认识齐掌柜?”常霄点头:“岂止认识,我的聚龙山庄就是齐士真找人修建的,这个人可不简单,跟江湖中各方面都有来往。”南海龙王当然要关心齐士真的底细,问道:“老弟还知道些什么?”常霄叹道:“按说齐士真帮过我的忙,我不应该褒贬他。可是他这个人实在难以琢磨,聚龙帮成立时他就来贺喜,表示要动用手上所有力量协助我。后来也确实帮了不少忙,聚龙帮解散,他又来帮我起建聚龙山庄,卖了一个大人情,我对他颇为信任。后来我为墨麒麟说和,他满口答应,言语中拿我当自己人,可是通天堡刚一成立,他又跟高震扯上了关系,显然别有用心。另外他有意泄露伍青阳来自雾灵山庄,以及金蟾长老这些极为隐秘的事,好像是疏远我与伍青阳的关系,目前虽然还不明白原因,已经可以看出齐士真这个人确实手眼通天,立场很不明朗。”南海龙王吃惊道:“这个人竟然如此复杂,倒要加小心了。依老弟看,万俟嵩为人如何?”常霄颇为肯定道:“万俟嵩光明磊落,敌友分明,比齐士真简单多了,我们两个能化敌为友完全是发自内心。”南海龙王点头:“看来还是与万仙堂合作更稳妥。”
常霄有些为难,虽然齐士真态度朦胧,终究帮过自己的忙,不应该断他的财路。思索片刻道:“你们合作多年,不能因我一言就断了关系,如果龙王有意跟万仙堂合作,可以由我出面,用我的名义出货进货,试探一下,等时机成熟再跟齐士真解除关系。”南海龙王点头:“还是老弟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我拨给你三只船,试探一下万仙堂的财力和眼光,江湖帮会不一定会做生意。另外也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齐士真出的价钱是否公道。”常霄点头:“如此办理最好,当初龙王送我一批珍宝,齐士真负责接收,却只字未提跟南海船队的关系,大违常理,我感觉到齐士真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跟我在大漠遇到的老者,也就是雾灵山庄这一股势力互不相容,明争暗斗。据我推测,被我用计斩杀的两名剑士就是齐士真一方的高手,从那几人的武功来看,确实不好对付。”南海龙王赞叹道:“老弟真是厉害,如果是老夫在那种情形下,根本没机会获胜。不过今后要多加小心,这两股势力都不好惹,万俟嵩显然知道一些内情,却不敢提,可见他们的厉害。”常霄笑道:“厉害又如何,我还不是杀了他们两名高手,经过聚龙帮的事我算是想开了,管他是谁,只要龙鳞宝刀在手,就算是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也没什么可怕。”南海龙王一挑大指:“老弟豪情万丈,老哥哥自愧不如。”
万俟嵩一直在等常霄的信,这件事办成,就可以解决万仙堂的财源。将近五更常霄才来,万俟嵩忙问:“南海龙王是什么意思?”常霄笑道:“堂主不要心急,南海龙王还是有些顾忌,不过答应先拨三只船试一试,只是要用我的名义。”万俟嵩问道:“这是为何?”常霄把齐士真的事一讲,万俟嵩心里不满,齐士真的手也伸得太长了。无论如何,总算有了收获,满口应允,三只船也是很大的生意。于是马上吩咐得力的门徒林如虎专门负责此事,随时与常霄保持联系。这件事办好,万俟嵩极为欢喜,重新找南海龙王把事情敲定,痛饮一场。此番聚会当然是为了观看比武,段昔云和高震都已经到了,就等十五正日子。听说各路高手大半前来观战,高震心里欢喜,影响越大越好,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获胜才能一举成名,这个通天堡主才做得有意思。另一方面段昔云也是信心百倍,当初赤灵神就是死在碎月斩之下,这个高震不可能抵挡得住。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想法,胜负没有悬念,只是想见识一下神刀门的绝学碎月斩。钟万山几次提醒,段昔云却不往心里去,老年人谨小慎微,一个高震值得什么。高震有意在龙亭水面上设了一个竹排,就为让各方人士看清楚,玉蝴蝶自然不甘寂寞,精心打扮,准备再次风光一下。十五已到,各路人物集中到龙亭,常霄和南海龙王就在万俟嵩的楼船上观战,高震先来,乘坐一条画舫,窗子打开,灯火映照之下,看得分明,高震头戴金冠,身披银色披风,里面是紧身衣,腰间一条玉带价值不菲,火神宝刀斜插在肋下。装束华丽,与初见常霄时大不相同。玉蝴蝶更是美艳绝伦,吸引了无数眼球。
段昔云出场也不一般,自从神刀门成立,投效的人络绎不绝,段昔云也收了十名门徒。此番段昔云摆足门主的架子,装饰华美,一尘不染。看到两人出场南海龙王皱眉道:“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浪荡公子在炫耀家世。”万俟嵩点头赞同:“这两个人名头都不小,可惜摆这个排场就落了下乘。”常霄轻叹:“早先我不想来就是这个原因,比武的两人有一样的毛病,难成大器,可惜了先辈的盛名。”南海龙王颇有感慨:“我就是看中老弟这一点,各门高手秘技自珍,生怕别人超过自己,同门间也是勾心斗角。老弟却诚心提携后进,对素不相识的外人也不藏私,这份胸襟实在少有。”万俟嵩想到同门之间的明争暗斗,心里叹息,当初为了争夺滚珠宝刀,同门之间互相猜忌,没有一点感情可言,由此看来常霄这个人确实不像江湖人。在欢呼声中,两方的船靠近竹排,高震和段昔云几乎同时飞身跃起,轻飘飘落到竹排上,姿态轻灵曼妙,脚下好似蜻蜓点水。四面喝彩声如雷鸣般响起,楼船上三名高手却不约而同皱起了眉,这样比武根本不像是高手对决,倒好像是比武招亲的擂台,真正的高手不可能卖弄。高震落到竹排上,打量段昔云之后心里暗笑: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摆这么大架子,一旦落败看你怎么收场。段昔云一门心思扬威江湖,没考虑其他的事,脑子里是赢了高震以后该向何人挑战,最好连胜十几场,这样神刀门才能恢复往日的风光。两人各怀心腹事,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同时出刀,两团刀光裹到一处。两人手上的宝刀都是一等一的利器,身份也不一般,出手时自然不能露出破绽让观战的高手看笑话。因此都加了小心,出招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试探对手虚实。神刀门的绝尘刀法极为精妙,高震的刀法丝毫不逊色,两人各出奇招,也是精彩纷呈。不过两人都太在意身边的事,不能全心投入,好看不假,却并不实用。围观的人只为看热闹,叫好不绝,两人心中得到一定满足。百招过后,高震试探出段昔云招数不及自己娴熟,功力尚有欠缺,打定主意,并不急于进攻,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这样传扬开去才更加精彩,两位顶尖刀客苦斗数千招,势均力敌,最后高震险中求胜,终于分出胜负,编成精彩的故事流传得更远。存了这样的心思,高震开始游斗。
三十二章 慷慨解囊
段昔云可不这样想,神刀门主初次与人比武,时间久了于名声有损,速战速决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偏偏对手难缠之极,几次进击都未曾得手。眼看月到中天,段昔云心道:让你知道神刀门碎月斩的厉害。想到这里,气走双足,准备施展绝技。高震登时察觉,心里冷笑:就凭你这点本事,根本用不着烈阳七式。本来高震完全有能力不让段昔云施展碎月斩,可是高震临时改了主意,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在万众瞩目之下挫败碎月斩,将使神刀门永远抬不起头。因此有意留出了破绽,段昔云心里欢喜,双足叫力,身躯凌空而起,滚珠宝刀化做一团银光罩住身形。神刀门的门人带头喝彩,都认为段昔云施展碎月斩,此战必胜。常霄却一眼看出,段昔云施展碎月斩的时机部位都有偏差,本来火候就不足,再有偏差,根本奈何不了高震。而且此招一出,自己已经没了退路,要吃大亏。不由顿足道:“不好,段昔云性命难保。”南海龙王还在怀疑:“这一招威力无穷,就算不能获胜,至少自保有余,何至于落败?”话音未落,段昔云长啸一声,刀光四散落下,映得水面雪亮。眼见段昔云必胜,忽然有一道暗红的刀光无声无息穿透银光,一声巨响过后,段昔云觉得胸口一阵火热,护身真气被震散,落到竹排上就势栽倒,昏迷不醒。胜负转眼分出,观战的人目瞪口呆,高震仰天大笑,轻飘飘回到自己的画舫。神刀门的人连忙上前施救,万俟嵩虽然另起门户,却一直不曾否认自己是神刀门的人,见到段昔云出事当然关心,连忙到近前查看。试过脉息之后不由长叹一声,把段昔云交给段辛夷,黯然回到楼船。常霄问道:“伤势如何?”万俟嵩叹口气:“高震虽然没有下死手,但阴损之极,真气攻入丹田,昔云算是完了。”
习练内功最关键就是丹田,那里是全身真气之源,高震此举乃是要废掉段昔云的武功。南海龙王叫一声:“好毒辣的贼子,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常霄也知道其中利害,心里惋惜段昔云这个人才,更为神刀门遗憾,刚刚成立就遭到如此重创。于是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万俟嵩道:“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南海龙王苦笑道:“老夫虽然知道一个办法,却没有用,说了等于白说。”常霄劝道:“说说无妨。”南海龙王道:“当初你我用寒玉瓶和温玉瓶取得的灵药可以恢复段昔云的功力,可是必须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服食,温玉瓶远在南海,又没有千年灵芝,就算三件宝物都在手也等不到四十九天。”常霄眼前一亮,展颜笑道:“这就有救了,当初的灵药我并没有服食,一直带在身边,正好给段昔云。”南海龙王吃了一惊:“老弟不是开玩笑吧,你没服灵药竟然比我吃了灵药进步还快?”常霄不好解释,说自己开始交手时未尽全力怕伤了南海龙王的自尊心。万俟嵩听说段昔云有救大喜,问道:“老弟真的愿意拿出如此珍贵的灵药救治段昔云?”常霄从怀里取出一个玉葫芦交给万俟嵩道:“我就不去了,劳烦堂主辛苦一趟。”万俟嵩感慨道:“神刀门欠老弟一个天大的人情,事不宜迟,老夫先去救治段昔云。”匆匆下楼去找段辛夷。这时钟万山和段辛夷四目相对,紧锁双眉,费尽心血栽培的新门主成了这个样子怎不叫人痛心。如今段昔云还在昏迷当中,一旦醒来,知道自己武功尽失,恐怕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两人正在发愁的时候万俟嵩赶来,满面喜色道:“昔云有救了,快带我去。”
听到万俟嵩的话,段辛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伤谁也没有办法,可是看万俟嵩的样子不像开玩笑。钟万山也不相信,问道:“师兄说什么?”万俟嵩喜滋滋道:“老天开眼,也是昔云有造化,天赐灵药,可以治好昔云的伤。”段辛夷一下来了精神,问道:“师兄此话当真?”万俟嵩拍胸脯担保:“再不济师兄也是万仙堂主,岂能蒙骗你们?这灵药多少金银也买不到,半为人力,半为天成,乃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珍宝。”钟万山纳闷道:“什么人如此大方?难道此人不懂武功?”万俟嵩感叹道:“此人刀法冠绝天下,所欠缺者就是内功,偏偏把这提升内功的希世灵药拿出来,实在难能可贵。”钟万山和段辛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常霄。”万俟嵩点头:“事不宜迟,赶紧给昔云用药。”三个人手忙脚乱给段昔云服下灵药,万俟嵩和钟万山两人运功协助段昔云恢复真气运行。这灵药果然功效非凡,加上两名高手功力深厚,段昔云的内息逐渐和顺,真气开始游走于经脉之中。半个时辰后段昔云度过难关,沉沉睡去。段辛夷喜上眉梢,爱子痊愈神刀门就有了希望。三个人聚到一起,钟万山道:“常霄与神刀门非但没有瓜葛,反而有过节,如此慷慨协助,这份人情可不好还。”段辛夷道:“我愿意把多年的珍藏都拿出来,倾家荡产也要报答这份恩情。”万俟嵩摇头:“你们不用担心,常霄如果是施恩图报的人就不会拿出灵药来了。对于习武之人,这样的灵药可遇不可求,谁肯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常霄表面谦和,骨子里却有极大的雄心,拿出灵药就说明,他想凭一己之力战胜醉霞道人,成为第一高手。”钟万山叹道:“能有这样的胸襟实在难得,这个人将来一定是武林泰斗。”
段昔云伤势稳定,万俟嵩回到楼船,常霄还在担心管不管用,问道:“段昔云怎么样了?”万俟嵩深施一礼:“老弟是神刀门的大恩人,老夫先行谢过。”常霄摇头道:“习武之人提携后进乃是分内之事,当初如果不是青阳剑客与百济大师,根本没有我的今天。”南海龙王点头:“老弟刀法没得说,这份胸襟更是难得,老夫是心服口服了。”万俟嵩随声附和:“不错,老夫也一样,只要老弟开口,万仙堂上下数万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常霄笑道:“二位言重了,无非是一瓶药,不值得大惊小怪。”三个人开始商量合作经营的事,用常霄的名义不会引起齐士真怀疑,万仙堂协助也在情理之中,议定之后万俟嵩部署人手备货,交易的地点定在聚龙镇。南海龙王回去准备,告辞离开,常霄也要走,万俟嵩拦道:“老弟慢行,老夫两位师弟要带着昔云面谢大恩。”常霄笑道:“那就更该走了,我可不习惯听人喊什么恩公,堂主把我的意思转告段昔云,戒骄戒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万俟嵩点头:“老夫一定转告。”常霄一行四人径直返回聚龙山庄。钟元,钟海不知道常霄拿出灵药的事,还在议论神刀门从此抬不起头了,常霄也不点破,感叹道:“今后要留神通天堡,高震一朝得胜,八成会扩张势力,搜罗奇珍异宝,想方设法提升功力,时机成熟就我挑战。经过此次比武我越发看清高震这个人,他想在各方面都压过我。”钟元笑道:“也就是庄主,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容忍高震这样的小人,早就下手把他除掉了。”常霄摇头:“赤灵神是唯一与段青霄分庭抗礼的高人,虽然落败身死也值得后人尊敬,只要高震不向我挑战,我不会对付他。”钟海点头:“跟着庄主真是长见识。”
高震得胜之后,志得意满,陪着玉蝴蝶在开封游玩数日,到哪里都受人瞩目,两人心满意足。通天堡主高震轻松破解神刀门绝技碎月斩,这个消息飞快传遍武林,高震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两人在无数羡慕的眼光中离开开封,回转通天堡。比武获胜果然立竿见影,前来投效的人络绎不绝,高震挑选好手,提升实力,先在势力上超过常霄。玉蝴蝶已经完全脱离万仙堂,心里有些怨气,打算力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就给万仙堂制造麻烦。另一方神刀门却出了大事,原来段辛夷和钟万山等段昔云醒转之后把经过讲明,段昔云愧悔交加,就要向常霄致谢,等三人来到楼船的时候常霄已经走了,万俟嵩把常霄的话转告段昔云,听了常霄的金石良言,段昔云沉默不语。万俟嵩招待三人饮酒,段昔云推辞伤势未愈,告辞离开。回到住处,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内疚,常霄一再强调高震刀法精湛,自己偏偏不往心里去,如果准备得充分些不致受重伤。思前想后,觉得没脸见人,留下一封信,换上粗布衣服孤身离开。等段辛夷和钟万山回来发觉,派人寻找已经晚了。两人又找万俟嵩帮忙,万俟嵩劝解道:“我说师弟,昔云已经老大不小了,用不着总拴在身边,不经历风雨,难以担当大任。光大神刀门的希望全在他身上,责任重大,你们能帮他几时?昔云此番落败主要是吃亏在经验不足,阅历太浅。这次比武对他打击很大,应该让他静一静,到江湖中走走。”道理段辛夷自然明白,只是放不下心,钟万山也劝解一番,两人收拾一下回转云台山。
段昔云换了装束,也不骑马,步行离开开封,只想找一个人少的地方静一静。闷头急行,日中时分感觉到饥渴难耐,进入一家路边酒店打尖。伙计殷勤招待,段昔云点了八个菜两壶酒,伙计有些犹豫,因为段昔云一身农人打扮,不像有钱人,做了菜怕他没钱付账。段昔云问道:“为何不上菜?”伙计施礼道:“客官休怪,店小利薄,菜蔬不齐,请客官赏下几个钱才好准备。”段昔云心里一惊,这才想起,在外面吃饭是要付钱的。原来段辛夷本身体质不适合练刀法,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衣食住行安排得极为周到,从不用段昔云费心。上次出门是段辛夷委托同道关照,根本用不着段昔云操心。因此段昔云形成了习惯,出门根本就不带银两,这时伙计要钱,不免为难。伙计察颜观色,看出段昔云没钱付账,变了一副脸孔道:“客官如果不方便可以到别家,本店概不赊欠。”段昔云心里有气却说不出,只好离开酒店。肚子叫个不停,实在难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奔山上走,山间应该有野果可以充饥。这时才体会到普通人的苦恼,手里无钱寸步难行。段昔云武功不凡,却不能打家劫舍,神刀门主要保持身份,什么时候也不能自贬身价。山上草木茂盛,繁花似锦,可是段昔云饥肠辘辘,根本没心情欣赏美景,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溪,这时也顾不上溪水干净不干净,解渴再说。喝了几口水心里略微好受一些,这时又后悔出门时没带个盛水的家伙,没水喝的滋味实在难熬。四面寻找,山上虽然有果树,段昔云却不知哪种可以吃,找来找去,发现一棵杏树总算认得,连忙摘下一大把。这时山杏还没熟,段昔云咬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太酸了,根本难以下咽。可是没有别的吃食,只能咬牙往下生吞。
堂堂的神刀门主,竟然沦落到在深山摘杏充饥,这样大的变化段昔云也没想到。回去吧没脸见人,不回去吧吃饭如何解决?这些山杏只能解一时之急。正为难时一名猎人路过,段昔云灵机一动,自己苦练武功多年,打猎应该不成问题。想到这里登时来了精神,可巧遇到一只山鸡,段昔云内外兼修,捉山鸡自然轻而易举。随手拾起一根树枝,气贯手臂,向外一弹,树枝好似利箭一般穿透山鸡。段昔云心里欢喜,上前拾起山鸡,又犯了难,猎物是有了,怎么把它弄熟?就算熟了也没有调料如何下咽?方才的欢喜转眼无影无踪。远处的猎人看到这一幕颇为吃惊,走过来询问,段昔云正想找个明白人,迎上前来。猎人抱拳道:“这位壮士好功夫,这样的身手怎能沦落至此?”段昔云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正要请教老兄,这山鸡如何吃法?”猎人笑道:“壮士用这等功夫打猎实在屈才,我们吃山鸡都是用泥糊上,放到火里烤,泥干了,肉也熟了,剥开泥,毛就跟着掉了,洒上调料就可以吃了。”段昔云为难道:“我没有调料。”猎户也觉为难:“我带得不多,分给你就不够了。这样,我看壮士身手不凡,不妨多打几只,拿到镇上酒楼,让他们的厨子料理。”段昔云没转过弯,犹豫道:“厨子也不能白干,我是身无分文。”猎户苦笑:“壮士一定没走过江湖,不是让你多打几只么?就是用来抵偿费用,酒楼最喜欢收野味,非但可以吃饱,还能换些钱使用。”段昔云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有劳老兄指点。”就把山鸡送给猎人,猎人谢过径自进山打猎,段昔云终于找到吃饭的办法,满心欢喜,凭借高超的武功,连打十只山鸡,高高兴兴下山。这时已经过去一天了,红日西沉,段昔云肚子乱响,一整天只吃了几个山杏,当然饥饿难忍。华灯初上,进入一个镇店,正是用餐的时候,酒楼极为热闹。段昔云刚走到门口就被伙计叫住:“壮士这边来。”段昔云正发愁张不开口,伙计搭讪正合心意。于是跟着伙计从侧门进入酒楼,直接来到厨房。一名拿着算盘的伙计喜道:“正发愁没有野味呢,可巧就送来了,壮士放心,本店最讲信誉,决不会少给一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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