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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候婉云依言坐下,伸出胳膊,感觉霍曦辰的手指隔着帕子搭在她的脉搏上。轻轻那么一摁,候婉云身子都软了。
    霍曦辰皱了皱眉,仔细的诊治了一会,抬头看着顾晚晴。顾晚晴微笑着看着霍曦辰的眼睛,霍曦辰瞧着她,眼神变得晦涩了许多,收回手道:“呕吐是因为吃的积食了,并无大碍,也无喜脉。”
    顾晚晴哦了一声,脸上显得很失望,对候婉云笑了笑,道:“我还以为是喜脉呢,真是白高兴一场。”
    候婉云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屋里人聚了一会就散了,霍曦辰知道顾晚晴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自觉的留下来。
    屏退众人,霍曦辰看着这位王妃的眼睛,褪去了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情,罕见的严肃:“王妃,恕我直言,这位大奶奶不知为何身子有亏损,恐怕无法再生养了。”
    “什么?你是说她不能生了?”顾晚晴眼睛睁大盯着霍曦辰,急切问道:“婉云嫁进来几个月都没动静,她可是我们姜家的嫡长媳,怎能无所出呢!霍公子,你号称神医,你可有法子?”
    霍曦辰摇摇头,道:“大奶奶身子亏损的厉害,连我也没有法子。”
    就连神医霍曦辰也没法子,就说明候婉云必定生不出孩子了!顾晚晴一脸忧心忡忡,心里想着:这简直是……太好了!
    ☆、44彻查此事
    霍曦辰看着平亲王妃的脸色,心里头默默叹了口气。这位王妃特地将自己找来,应该不是心血来潮的巧合,霍曦辰也是豪门世家出来的公子哥,霍家的比姜家的人口更要繁杂,内宅的争斗他了解的不比姜恒少。
    所以霍曦辰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卷入了姜家的后宅争斗里,而且是这位平亲王妃亲自把他拖下水的。
    霍曦辰看着这位年轻王妃的目光,就更多了层深意。素日里霍曦辰接触姜家最多的人,就是姜家大小姐姜惠茹。姜惠茹十分喜欢她这个大伯母,总是在霍曦辰面前提起顾晚晴,说自己这位大伯母怎么怎么心地善良,宽厚仁慈,怎么怎么对自己好。如今霍曦辰瞧着眼前的人,似乎瞧见了这位王妃的另一面。
    霍曦辰总是觉得平亲王妃虽然表现出很大的吃惊,但是她实际上对于儿媳妇不能生育之事并不意外,甚至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若换了旁人,可能会顾忌姜家的势力,不敢明言,毕竟若是说出了这话,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是霍曦辰不同,他是霍家的嫡亲儿子,身份贵不可言,有些话旁人不敢说,可是霍曦辰却可以说,再者他是神医,他的话说出来,那定是铁板钉钉的事实。霍曦辰苦笑着,猜测大概这就是平亲王妃叫他来的原因吧。
    于是霍曦辰深吸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大奶奶的身子亏损,是由于她常年服食极为阴寒之物,伤了根本,故而无法生育。”
    “哦?霍公子此话何解?”顾晚晴眼睛亮了亮,瞧着霍曦辰的眼里多了分赞许,这位公子哥虽说看着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他倒是个心里明白的人。
    霍曦辰皱了皱眉头,这话一定要自己说的那么明白么?霍曦辰抬头盯着顾晚晴的眼睛,见这位王妃一双眸子晶晶莹莹的瞧着自己,里头不带有一丝的尘埃的一般,干净剔透。霍曦辰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双眸子的主子,会卷入那肮脏的后宅之争里。
    “我的意思是说,大奶奶不能生育,是由于她服食了药性极为猛烈的绝子药所导致。而且此种药下的甚为高明,若是旁的大夫瞧了,只会以为是先天体寒,觉察不出是药物作用。”霍曦辰叹了口气,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霍公子可确定?”顾晚晴看着霍曦辰的眼睛,定定的问:“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真的,那定然是有人要加害我姜家的未来世子夫人,我是一定要彻查此事,揪出背后凶手的。”
    霍曦辰摇摇头,道:“我是个大夫,只能确定她是服药所导致的身子亏损不能生育,至于是否有其他凶手,我也不知。”
    顾晚晴叹了口气,坐在桌边,对霍曦辰道:“此事事关我姜家子嗣,兹事体大。还请霍公子在此稍带片刻,我去请了王爷过来。”
    霍曦辰点点头,事已至此,他都知道人家姜家的后宅私密之事,想跑也跑不掉,不留下来,还能怎样呢?
    顾晚晴叫了翠莲出来,低声嘱咐道:“去请王爷过来。”
    翠莲不知出了何事,只瞧见主子脸色凝重,知道定有要事,忙应下,一路小跑亲自去请姜恒。
    屋子里,顾晚晴亲自替霍曦辰倒了杯茶,缓缓道:“霍公子,人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本是我姜家的家事,可是不慎牵连了公子进来,希望霍公子能替我姜家保守这个秘密,省的传了出去,有损姜家的名声。况且,婉云这门亲事,是太后指婚,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将来太后怪罪下来,那谁也担当不起。”
    霍曦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道:“王妃放心,我晓得其中利害关系。”
    姜恒正在书房写字,见顾晚晴的贴身丫鬟亲自来请自己,知道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二话不说就随翠莲一道来了顾晚晴房子。刚进屋子,就见顾晚晴和霍曦辰在屋子里。
    顾晚晴神色看着还算悠闲,可是霍曦辰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有些凝重。
    “出了什么事?”姜恒进屋坐下,看了看顾晚晴。
    顾晚晴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道:“刚才婉云吐了,我以为她是身子有喜,正巧霍公子在府上,我怕旁的大夫瞧的不稳妥,就叫霍公子来给婉云把脉,可谁知道……”
    顾晚晴朝霍曦辰努努嘴,霍曦辰觉得头皮发麻,这平亲王妃可真狡诈,又将烫手山芋丢给了自己。
    姜恒顺着顾晚晴的目光看向霍曦辰,霍曦辰无奈,只能照实说:“我方才给大奶奶把脉,从大奶奶的脉象来看,她身子亏损的厉害,已经不能生育了。”
    “什么?不能生育?”霍曦辰此话一出,就连一向淡定稳重的姜恒也吃了一惊,这新过门的儿媳妇居然不能生育!姜炎洲是姜家的嫡长子,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就会承袭爵位,所以姜炎洲的嫡子,对姜家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如今霍曦辰却说姜炎洲的嫡妻候婉云不能生育,这可是极为严重的事。
    霍曦辰点点头,道:“是,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据我推断,大奶奶是服食了一种性子极寒的烈性药,那种药一般大夫诊脉是瞧不出来的,吃了那药所以才伤了根本,以至于无法怀上身子。”
    姜恒倒吸一口冷气,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绝子汤是什么,姜恒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姜恒的祖父房里,妻妾相争,用绝子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如今竟然有人把绝子汤用在他嫡亲大儿子的媳妇身上,这叫姜恒怎么还能淡定下来?
    “晚晴,这是怎么回事?我姜家的后宅,怎么还有这样的阴损的事发生?”姜恒看向顾晚晴,她是姜家的主母,后宅无论出了什么事,顾晚晴首当其冲是要被问责的。姜恒就算再疼爱妻子,出了这样的事,哪怕就是做个样子,他也得先问顾晚晴。
    顾晚晴起身,深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道:“王爷,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我的疏忽,导致歹人钻了空子。请王爷给我些时间,彻查此事,揪出凶手,我作为姜家主母,此事责无旁贷。”
    姜恒深深的看了顾晚晴一眼,他隐约觉得,顾晚晴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她却不说,他头一次觉得,他有些看不透她。
    “好,我给你时间去查明此事。”姜恒长出一口气。
    “王爷,我还有个请求。”顾晚晴垂着眼道。
    “说吧。”姜恒看着她那看似清澈见底的眼神,此时却觉得放佛隔了层层迷雾一般,拨也拨不开。
    “我不通医理,霍公子也说了,那药一般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瞧出来了,恐怕也为了明哲保身而不敢直言,所以想借了霍公子来,协助我彻查此事。”顾晚晴道。
    姜恒看向霍曦辰,“可否请霍公子协助呢?”虽说霍曦辰是姜恒向霍家老爷子借来的,可是人家毕竟是霍家的贵公子,姜恒就是仗着长辈的身份,也只能客客气气的问问霍曦辰的意思,毕竟不是自家的小辈,不好使唤人家做这个那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霍曦辰可是见证了人家姜家的内宅隐秘,他如今是被顾晚晴绑上了船,跑都跑不掉,只能答应下来。
    “如此你便去查吧,需要什么,或者是需要人手,只管告诉我便是。”姜恒叹了口气,“记得要隐秘行事,在结果出来之前,切勿走漏了风声,免得打草惊蛇了。”
    见姜恒安排好此事,霍曦辰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出了姜家主母的院子。
    屋里只余下姜恒与顾晚晴二人,姜恒站在窗边,定定瞧着自己的小妻子。她还是那般的模样,看似温柔的模样,眼神却含着坚毅和倔强,这种眼神,没由来的叫姜恒心疼。
    “晚晴。”姜恒走过去,轻轻握住顾晚晴的手:“天朝官吏以纳妾为风尚,你可知为何我不热衷于此?”
    顾晚晴愣了愣,不晓得为何姜恒要提及此事,便摇了摇头。
    姜恒叹息:“我年幼时,曾目睹祖父房中妻妾相争,叔伯们骨肉相残,后宅争斗之残酷,我比谁都清楚,我母亲也是因为卷入后宅之争,年纪轻轻就去了。那时我便立下誓言,我姜恒定要护好我的妻子,不再叫悲剧重演。所以我娶了你,便绝了纳妾的念头,就连原先的几房妾室,也只是好生养着她们,不再过多过问。家中妾室少了,争斗也少,我希望这后宅的院子里,是干干净净的,你可懂我的苦心?”
    顾晚晴心中波涛起伏,她只知姜恒素日里宠她,是天朝官吏里极为罕有的妾室极少之人。却不知原来姜恒心中是这般的想法,他是为了保护他,才做了这些。
    顾晚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她很想告诉姜恒,自从太后将候婉云指婚给了姜炎洲,你姜家的后宅就别想干干净净。依着候婉云的性子,她定是要排除异己,将这后宅肃清了的。那时候姜家的后宅,就不知道要埋葬多少女子的骸骨,夭折多少孩子的性命。
    可是她无法告诉姜恒,她不能告诉姜恒,自己是死去的候家大小姐候婉心,她无法向姜恒解释她所知道的一切。此时她忽然庆幸,幸亏是自己嫁进了姜家,否则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嫁给姜恒,早就喝了候婉云下的绝子汤无法生儿育女,而后被候婉云楚楚可怜的外表所蒙骗,早晚会像安国候夫人,像候婉心一样,死在自己信任怜爱的人手上。
    顾晚晴的重生,她处心积虑的嫁进姜家,其实也是为姜家免除了一场灾祸。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姜恒看着顾晚晴,只见她眼里起起伏伏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一片平静。
    顾晚晴忽然笑了,笑的温婉,却坦坦荡荡,她反握住姜恒的手,抬头瞧着他的眼睛,笑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夫君,你信我,我定会护着姜家上上下下,不负你的恩情。”
    姜恒看着她,也绽开了笑:“我一直是,信你的,从未怀疑过。”
    ☆、45画儿生产
    深秋瑟瑟,天越发的泛起寒意。顾晚晴的屋子里升起了炭盆,桌上摆着镂空镶金的香炉,香气袅袅升起,顾晚晴坐在桌边,手边放着本账本。
    门外掀帘子进来了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带着顶圆帽子,身材干瘦,只是一双眼睛泛着精光,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李燕三给王妃请安。”中年男子上前一步,给顾晚晴磕了个头,而后利利索索的起来,垂首立在顾晚晴身旁。
    “账本我都瞧过,做的很好。”顾晚晴淡淡瞧着李燕三,这个精明的账房先生,是安国候夫人的陪嫁丫鬟刘嬷嬷的丈夫。刘嬷嬷一直在安国候夫人身边伺候,夫人过世了,便伺候候婉心,直到候婉心过世,留了两间织造坊给刘嬷嬷,她这才回乡安度晚年。刘嬷嬷得了两间织造坊,李燕三自然回了自家的织造坊当起了老板。
    可是前阵子,有位公子哥登门造访,开了极高的价请李燕三为自己做事。这价钱高的让李燕三眼红,他就重新出山为那位公子哥做事。待到签了契约,接下手中的新活,李燕三才惊觉,那为公子哥请他来,是为了打理那十几间红秀织造坊的生意。
    李燕三冲顾晚晴呵呵一笑,垂头道:“谢王妃夸奖。”
    顾晚晴瞧着李燕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顾晚晴娘家有几个旁支都是经商的,与顾老爷官商联手,创下了不小的家业,故而当年顾晚晴才能嫁的风风光光。这旁系里头,有几个堂兄弟还是极具经商天赋,且人品可靠的。
    前阵子候婉云为了凑银子,病急乱投医,将织造坊十分之一的份子卖了给了织造坊里一位老人雅娘介绍来的江南富商。而那位富商,正是顾晚晴的一位旁系堂兄顾明。那位堂兄顾明受顾晚晴所托,出面买下了十分之一的份子,做起了明面上的老板。可是这十分之一的份子,却真正掌握在顾晚晴的手里。
    所以当时候婉云用织造坊十分之一的份子,换了顾明手上的七万两银子;而后又将银子交给了顾晚晴。顾晚晴与左相夫人是老相识,请个缠足的婆子那是小事中的小事,自然是不需要花什么银子打点的,于是那七万两银子就留在了顾晚晴的口袋里。
    于是就这么简单的一转手,候婉云就少了七万两银子和织造坊十分之一的份子,这些银子和份子,都落在了顾晚晴的腰包里。
    李燕三是织造坊的老人,深谙其中各个关节,如今花高价请他来打理,是十分划算和明智的。
    “和那边供货商们打点的如何了?”顾晚晴问。
    “回王妃的话,都打点妥当了。我与那些下面铺子的老板都是老相识,打交道打了几十年,不是我跟您自夸,就凭我李燕三的脸面,那些老板都得给我三分薄面。”李燕三侃侃道,“王妃您又大方,出手阔绰,原先织造坊里头的好些老人,都暗地里向着您呢。如今咱们虽然只得了十分之一的份子,可是我瞧着,到了开春,还能吞回来十分之一。”
    “如此最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李掌柜的。”顾晚晴由衷夸奖道。
    这些年织造坊的生意几乎都是交给下面的人打点,那些织造坊的老人就好像是半个老板。本来原先他们都只认安国候夫人的,在夫人去世后,认嫡亲的小姐候婉心的面子。可是这嫡小姐也去世了,换了个庶出的小姐继承织造坊,里头就有些安国候夫人陪嫁来的掌柜暗地里不服气,凭什么夫人小姐苦心经营的铺子,要给个卑微的庶女?
    可那些分铺子的掌柜虽然对候婉心的安排颇有微词,可是奈何人家是主子,这是人家的家业,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爱给谁就给谁,他们也只能认了。可是坏就坏在,候婉云得了铺子,越发的得意起来,那几年不仅在安国候府一手遮天,对铺子里的掌柜们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每每到每月汇报的时候,几个有头有脸的掌柜总免不得被候婉云一顿连消带打的训斥。
    候婉云的本意是想挫挫他们的锐气,省得那些个活了一把年纪的人精看低了她一个十几岁的庶女。可是候婉云毕竟阅历有限,眼皮子又浅。她卖乖装纯是一把好手,可是管事经商却一塌糊涂,连账本都看不好,糊弄不了那些商场上沉浮的掌柜们。所以很多分铺的掌柜对候婉云是敢怒不敢言。
    本就有了嫌隙,如今再让对那些掌柜秉性异常熟悉的李燕三去松松土,敲打敲打,很多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观望着情况,若是这位新加入的顾明顾老板是个有能力的,跟着顾老板总好过跟着那乱指点的小丫头片子。
    如今顾晚晴用候婉云给她的七万两银子做本钱,到处打通关节,又利用顾家的人脉,姜家的势力,还利用前世的记忆,将好些被候婉云打压的织造坊老人请了出山,打定主意要一点点将织造坊蚕食回来,不让母亲和自己的心血旁落仇人之手。
    “最近临近冬季,往年这个时节,织造坊就该往江南进货,存着到冬天,进年关的时候卖掉,好赚个高价。今年夏天江南好些地方发了水患,货源吃紧,我已经事先跟江南那些蚕丝供应的老板打好招呼了,咱们暗地吃进四成的蚕丝了。”李燕三汇报着。
    顾晚晴点点头,翻开账目,手指指着一行红字,道:“我瞧着往年织造坊都是要吞下江南七成的蚕丝,如今货源吃紧,加之一下子少了四成,恐怕今年年关的好些订单是完不了了。这可是一大笔损失呢,光是赔钱就得陪不少银子。”
    “织造坊最重信誉,若是违约不交货,是得赔不少银子。”李燕三嘿嘿一笑,他在织造坊经营多年,自然知道织造坊能造出多少东西,能接下多大的单子。如今这超额的单子的背后,可都是顾老板下的。顾老板故意下了超额的单子,李燕三又买通了织造坊负责接单子的掌柜,故意接下了完不成的单子。到时候交不了货,候婉云又得掏钱付赔款,李燕三知道,如今这织造坊可陪不起这么一笔巨款,那时候候婉云不得不再次出卖织造坊的份子,顾老板正等着买份子呢,于是这这赔款和份子自然是都落在了顾老板的口袋里。
    而违约的对象是顾明,顾明自然不会到处宣扬织造坊违约了,也对织造坊的名声无损。到时候候婉云还不能怪罪,谁知道江南水患导致蚕丝数量锐减,以至于单子完不成呢?这是天灾,不是人祸,每年织造坊都接这么些单子的,只不过今年出了意外而已,候婉云她找谁发脾气去?
    这根本就是无本买卖,只要胆子够大,路子够广,这事就能成。李燕三暗暗瞧着顾晚晴,心想:也不知道这点子是顾明想出来的,还是这位王妃想出来的,这王妃瞧着慈眉善目,年纪又轻,无非就是个闺阁妇人,不通经商,八成是顾明顾老板想的,这位王妃恐怕是借着平亲王府的名头,给顾明打点铺路罢了。
    总之李燕三是打死也不信,这些都是顾晚晴的主意,顾明只不过是依照他这位堂妹的命令行事罢了。
    “行了,李掌柜,其他事情都交予你处理,只需要每月来跟我汇报一声即可,我信得过你的人品和能力。”顾晚晴将账本合上,看着李燕三,眼神里都是信任。顾晚晴还是候婉心的时候,本就与李燕三熟识,了解他的能力和秉性,如今选了他,亦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顾晚晴深知这个道理。
    李燕三眼里果然闪过一抹感动,这王妃果然比那姓候的小丫头会看人的多,忙点头道:“王妃请放心,小的一定竭尽所能,不辜负王妃信任。”
    打发走了李燕三,顾晚晴起身活动了几下,这些日子大公子姜炎洲房里的两个姨娘待产,顾晚晴忙里忙外,忙的脚不沾地,身子也乏了了许多。这不,刚歇了口气,就听见门外翠莲来报:“霍公子来了。”
    霍曦辰来了。顾晚晴揉了揉肩膀,又坐会桌旁,道:“快请霍公子进来。”
    霍曦辰进了屋子,脸色黑的跟盆里的煤炭有了一拼。顾晚晴瞧见他那样,就忍不住笑了,心知定是自家的侄女姜惠茹又得罪了这位公子哥,又惹恼了他。
    霍曦辰瞧见顾晚晴眼角憋的笑,脸色更黑了,小声嘟囔了几句:“王妃,您也不管管姜小姐,她又嫌我开的药苦,非说我针对她,又逼着我先尝了小半碗!还一直问我‘苦不苦!你自己喝喝苦不苦’,这良药苦口,怎么可能不苦呢!这般的娇气。”
    顾晚晴这次噗嗤笑了出来,道:“好好,我回头说她去。”
    霍曦辰哼哼了一声,而后脸色严峻了起来,道:“王妃,这半个月我将大奶奶的饮食查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绝子药的痕迹。无论是饮食还是茶水汤药,或者是器具,都没有被下药的痕迹。”
    顾晚晴的眉头皱了起来:那药是她在我这喝的,你在她院子里查,自然是查不到的。不过等到时机道了。早晚会叫你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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