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博然因为生气而面色涨红,向陆承景开口时言辞十分激烈,“陛下,怪力乱神不可信,赵天师所说的更是无任何道理可言,陛下是因为觉得他们七月生煞气重才将那些大臣关在诏狱中,可太子殿下也是七月生,若您执意如此,太子殿下作为您身边最亲近的人,岂不应该首当其冲?”
“卫博然你胡说什么?!”卫博然这话是说给陆承景听,也是说给陆清识听,陆清识当先按捺不住,“我明明是六月份生的,什么时候变成七月了?”
“六月三十日子时,臣可有记错?”
“你自己都说了是六月三十日了……”
陆清识急欲与他争辩,卫博然截下了他的话头,“过了子时,便是七月了,何况要论煞气阴气,子时的煞气阴气难道不是最重吗?”
一番话将陆清识说得面色青白,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陆承景,却看见帷帐后的身影不仅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
陆清识慌乱无措,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应对卫博然的诘问,便听见吏部尚书轻飘飘地问他:“对于那些闹事被关在狱中的考生,殿下想如何处置他们?”
虽然岔到了另一件不算好的事上,但总比火烧到自己身上强,陆清识如释重负,他看着满殿的朝臣,脑中一片浆糊,直言直语道:“将领头闹事的人杀了杀鸡儆猴,给他们一个教训,其余人便放了吧。”
“殿下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处理方法难道就是杀人吗?!”吏部尚书叱骂道:“若不给考生一个交代,他们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闹事者有一,便会有二有再三,难道都要将他们给杀了吗?杜勒在何处,莫非太子殿下到如今还想助他做官?”
“杜勒……杜勒他死了。”陆清识战战兢兢地说。
“死了?”吏部尚书拧眉,“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
“我也、我也不知道……”
陆辞珩往上面添了一把火,“太子殿下是觉得死人就说不了话了吗?”
“不是!”陆清识惊慌失措,顿时大声叫嚷起来:“杜勒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灭口!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死了,但是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满殿都回响着他的声音,陆清识涨得面红耳赤,倒更像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他满头大汗挂在额上,慢慢镇静下来,看着殿中与他争执的朝臣和在一旁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却好像一直牵着自己走的陆辞珩,一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又身处何地。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步步走进了套中,卫博然、陆辞珩这些人的话诡异又古怪,每一句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他们什么都没说,但陆清识自己的反应就已经把他定死了。
陆清识觉得可怖,像是有人已经预判了他的行为话语和抉择,所以给他设了一个套,一环扣一环,但他不知道自己从哪一步开始行差踏错,又或许是他根本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每一句话都说错了。
他麻木地站着,听见了吏部尚书愤慨激昂的声音,“太子殿下身为监考官却徇私枉法,助人舞弊替考,更在事发后,视人命为草芥,杀人灭口、蒙蔽皇上,是为不忠;为保全自己清誉,推脱责任,空口诬陷沈太傅,此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如何能担国之大任?!”
他的声音在空旷殿中久久不散,密不透风的帷帐里伸出了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张凌见状,连忙将纸笔递上前去。
一旁的卫博然不依不饶,下了一记重锤,“皇上被小人蒙昧,行此倒行逆施之举,殿下非但不制止劝谏,反而任由其发展,岂不是是非不辨,善恶不分,枉为储君!”
“臣恳请皇上取消取血祭拜,下令放人,莫要寒了天下良臣之心;也请皇上妥善处理此次闹事考生,给他们一个交代,莫要寒了天下学子之心!”
帷帐后的陆承景拿着笔,写得极缓,大殿中一片沉寂,许久后张凌皱着眉,神色沉重地将陆承景的旨意读了出来。
“——太子品德有失,即日废黜。”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陆清识更是颓然地跌坐了回去。
在此时废太子可以很好地平息此次会试众考生的事情,陆承景避重就轻,依旧对取血祭拜之事只字不提,转移重点,不惜废了陆清识的太子之位也要继续一意孤行。
陆承景这时候只不过当陆清识是一块挡箭牌,废太子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官场沉浮这么多年,这一点沈明安看得出来,朝臣中大多数人也都看得出来。
陆清识却还是做着无谓的挣扎,他一把抢过张凌手上的纸,喃喃自语道:“父皇不会这样对我的。”
他将纸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忽然尖声道:“这不是父皇的字!”
陆清识冲上去,想要掀开帷帐,却被张凌抢先一把拦了下来,“陛下动作困难,写字迟钝,字迹与先前有不同也属正常,何况陛下现在不能见风,若是龙体有伤,这罪责谁来担?”
见陆清识动作迟疑,张凌转身对侍卫道:“皇上今日本就身体欠佳,还不快将废太子带下去。”
无人助他,连卫博然等人看见他的这等行径都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陆清识茫然地看着殿中人,视线最后落在陆辞珩微侧着头含笑的琥珀色眸子里,有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但他还未及开口,就被带离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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