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早就出了。”白棠神情中有些难以言明的意味,“从长公主舍弃亲弟弟,选择扶持圣上登基,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这也可以解释,毕竟那时候逍遥王年纪尚幼……”
她这话还没说完便自己顿了顿,白棠摇头笑道:“你看,这解释你自己都不信。史上又不是没有年幼的帝王,何况依着长公主的性情手段,若她想让逍遥王为帝,那便没什么不可以。”
顾夜来点头,琢磨了一会儿又道:“这不是问题所在,或许长公主觉得当皇帝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或许她觉得逍遥王的性子不适合为帝,这些都有可能。问题所在还是我方才说的,到底是什么让圣上放纵这股势力扩大?”
“愧疚?感恩?”白棠说完后自己都不信,叹道,“大抵是有什么密辛在吧,这就不是我们能窥探到的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横竖已经十几年了,没必要非要弄个一清二楚。”
顾夜来将珠花簪在发上,起身道:“我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等我回头问问顾姨,她曾经在宫中当做乐师,说不准知道些什么。”
白棠见她这般坚持,便不再多劝:“你这是要去哪?”
顾夜来侧头微微一笑:“国色坊。”
国色坊极尽雍容华贵,的确称得上是京中第一坊。
然而也正因为这里太过正式,故而并不如何受一些清高文人的喜爱,反倒不如音韵坊。
顾夜来戴一面纱,施施然来到了国色坊大门口。
“姑娘?”门口的侍女稍稍有些诧异,但仍笑的很得体,“不知姑娘有何事?可是来寻人的?”
“你们坊主可在?”顾夜来状似无意地抬手抚了抚鬓发。
侍女看到了她发上的珠花,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低头笑道:“请随我来。”
穿过富丽堂皇的前庭,便到了国色坊的后园。
远远地能看到有几位舞姬在排演舞蹈,牡丹则坐在旁边的亭中静静地看着。
待到顾夜来随着侍女走近,牡丹抬眼看了一眼,视线定格在她鬓发上,神色当即便变了。
她挥手屏退了一众舞姬与侍女,起身对着顾夜来行礼:“见过新主子,不知如何称呼?”
顾夜来示意她起身,含笑道:“原来坊主没认出来。”
她因着嗓子不好,所以声音向来带些沙哑,牡丹一听便知晓了:“原来是顾姑娘……主子盼了许久,终于将您盼来了。”
“不必拘礼,我不过暂时替郡主掌管而已。”
顾夜来虽如此说了,但牡丹仍是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见此,顾夜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不知顾姑娘有何吩咐?”
顾夜来倚在桌旁,环视四周:“我今日方才受了命,所以少不得要来见见你。依着郡主所说,近日格外注意有关林家的消息,有任何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都告知我。”
“再者,就是我的一些私事了……”顾夜来停顿片刻,“不知是否可以?”
“自然。”牡丹垂首笑道,“郡主将这珠花给了您,便是将我们都交给您调动。无论您因为什么缘故想要什么东西,我都会遵从。”
顾夜来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朱砂手中这势力网的强大之处,尊卑分明令行禁止,这是最稳固的组织。
“我今日来为了两件事。”顾夜来斟酌了一下,缓缓道:“第一,我要所有关于燕王府的情报,你回头整理好派人送去音韵坊。”
“第二,我听说林府送进宫一位美人,我要她的相貌图。”
牡丹思索片刻,答道:“第一件事我会吩咐人快点整理出来,第二件……那美人图国色坊现今便有一份,不知顾姑娘想现在带走,还是将来一并送去?”
见她如此爽快,顾夜来便索性让她取了那美人图来。
又同牡丹聊了一会儿,知晓了一些组织中的细节,顾夜来方才姗姗离去。
离开的马车上,她漫不经心地展开了那副美人卷轴。
画师的笔法十分纯熟精湛,寥寥几笔便将那美人的相貌气韵绘的栩栩如生。
若论及相貌,这美人的确称得上是国色天香,在顾夜来见过的美人中也算数一数二的。
若论及气韵,这美人便显得很是楚楚可怜,让人观之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
平心而论,这美人委实算是尤物,只是顾夜来向来不喜那等柔弱女子,便没什么好感可言。
顾夜来将这图看了一遍便没有兴致再看,吩咐车夫驾车到顾宅。
方一进门,便有一毛色雪白的猫扑了上来。她忙抬高手臂,以免这猫扑坏了美人图。
“你怎么有功夫过来了?”院中摆着一架琴,有一妇人拨弄着琴弦笑问道。
顾夜来将白猫抱入怀中,走到那妇人身前:“顾姨,你身子近来可还好?”
“我有什么的,倒是你这嗓子听起来像是没服药啊。”
“不小心忘了。”顾夜来有些讪讪地答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一副美人图,想让您看看……可有些像谁?”
她并没有将此事和盘托出,一是不想让顾姨为此担心,二是也怕顾姨知道之后就不肯直说了。
顾姨接过她手中的画轴,展开细看,片刻后笑道:“这画中之人是谁?”
她见顾夜来闭口不言,便知道此事有隐情,犹豫许久叹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若单论相貌,这画中之人倒有些像当年的昭熙长公主,只是这通身气韵差得远了,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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