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出手救治裴柔。
在她的恳求下,玄清仙尊终是应下了。
可在治疗完毕后,他走出内殿,神情莫测,看向长宁的眼神很是深沉。
就在长宁询问情况时,玄清仙尊沉默了下,缓缓开口唤她:“阿宁。”
“我若收裴柔为徒,你觉得……”
话至一半,他望着长宁明亮眼眸,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自顾摇了摇头,“罢了。”
旁观看来,长宁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玄清仙尊在收她为徒时,曾昭告天下,说她是他收的最后一个亲传弟子。
可那时的长宁却不会想那么多,她睁大眼,很是不解:“师父为什么突然要收裴柔为徒?”
玄清仙尊告诉她:“她是天生灵体,是最得天道庇佑的体质,天生便是邪魔的克星。”
乾元宗后山禁地是上古魔印所在处,数万年来,宗门世世代代驻守着魔印,护佑着修真界的安定。
代价却是这数万年里,宗内无一修士得以飞升。
因此,纵然有守护魔印的苦劳在,没有足够傲人的实力,乾元宗在修真界的威望大不如前。
要维系魔印的稳定,需要源源不断的精纯灵力,而这一庞大的需求,拖累着宗内修士的修为进展。
长宁知道自己的体质也很特殊,朝那魔印阵法输送灵气时,她损耗的修为相较其余人要小很多。
因此,她一直承担着比其他弟子重的灵气输送份额。
可她还不是真正的天生灵体。
若能得天生灵体,便可大大缓解这一难题,到时,整个宗门的实力也能大幅提升。
玄清仙尊告诉她:“我不会收裴柔为徒,你是我的弟子,往后在宗门里,你要多照顾她,莫要让她受委屈。”
长宁点头应下。
可那时的她并不知晓,那所谓的照顾,竟会是那般的扭曲。
裴柔厌恶她。
这件事,是长宁在数次因她受罚后,才恍然明悟过来的。
向来疼她的师尊数次斥责她,宠她护她的师兄头一回向她发了脾气……都是因为裴柔。
裴柔算计她,污蔑她,编造出一系列荒谬的谎话,手段并不算高明。
可在她的眼泪下,长宁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长宁争辩,解释,澄清,却无济于事,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挨骂受罚。
只因为裴柔是天生灵体,所以她不会有错,错的只会是长宁。
她曾是宗门最耀眼的明珠,可明珠蒙尘,一寸寸低至尘埃里,甚至比不上路边的野草。
可即便成了野草,她亦有着自尊,宁可受罚,也绝不肯说些服软的话。
白日里,长宁挺直脊背,不理会那些异样的眼神,一丝不苟地完成该做的事,仿若丝毫未受到影响。
可到了夜里,她却会躲进被子,无声地掉眼泪,仿若受伤的小兽,独自缩在角落舔舐伤口。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为何要被这样对待,更不知道裴柔为何要这样针对她。
明明是她将裴柔救回宗门的。
可所有人像是都忘记了这件事,他们只记得,裴柔曾为她挡了妖兽的一击,受了重伤。
他们说,“长宁,是你欠柔儿的。”
长宁不明白,纵然两相抵消了,她和裴柔亦是两清,何来亏欠一说。
可公正的天平早已倾斜。
那些委屈、屈辱、痛苦的场景,一遍遍在脑中回放,仿若阴湿的蛆虫,侵蚀着她的理智。
恍惚间,有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他们这样对你,你就不恨他们吗?”
那声音嘶哑,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煽动她,“和我合作吧,我能帮你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长宁嘴唇颤动了两下,缓缓道出一字回应:“滚……”
那声音像是戛然被掐止,旋即恼羞成怒一般,尖锐道:“不识好歹!”
它本就只是团初生灵智的怨念,见诱导不成,便索性用最野蛮的方式,想要直接吞噬长宁的意识。
汹涌的瘴气在体内流窜,浓郁若实质的怨念在脑中蔓延,妄图一寸寸蚕食她的意念。
意念间的对抗,要比肉.体上的疼痛更敏感。
耳畔喧嚣不止,扰乱着长宁的心神,头痛欲裂间,仿若魂魄都在被撕扯。
骤然间,突有长剑嗡鸣声响起。
所有喧嚣都一霎息止,只余那一声声清啸剑鸣,撼动着每一寸意识。
长宁终于想起来。
原来这剑中,从来就不是什么阿辞,而是她自己封存的七情六欲。
以及,那些她不愿记起的记忆……
随着那些缺失的记忆尽数填塞入脑中,长宁终于明白,为何她会选择遗忘这段记忆。
56. 【56】 入魔。
她唤那柄剑阿辞, 其实那剑并不是阿辞。她的阿辞,早就死了。
她不能接受,于是将自己当做了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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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宗很多人都知晓, 长宁有一只自幼相伴的妖兽, 是只能化作人形的妖狐。
名门正派中,饲养灵兽的修士很多,却鲜少有养着妖兽的。
妖兽凶性重, 骨子里便带着暴戾嗜血的因子,不仅很难养熟, 还要提防反叛弑主。
因此,长宁养着一只妖狐的事,在宗门很是瞩目,更莫说,那妖狐化作人形后,姿容瑰艳, 当真是副勾魂夺魄的好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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