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楞了一下,抬起了头,谦恭地道:“大人,已经亥时末了。”
亥时了……
裴无眼眸低垂,眉眼间浮现一股柔和,心头轻轻颤动。
思绪一沉下,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抹倩影。
她如今在做什么?是在等他回去?
临走前答应她的陪她守岁,恐怕是做不到了。
————
与民间相比,皇宫内数之不尽的宫灯燃着,大小小小的宫室在冷光普照下明亮辉煌,交相辉映。却愈发显得平静冷清,没一丝人气。
往年宫中会设除夕宴,后宫嫔妃必会争妍斗艳,就为了搏得一句圣上夸赞,只是这两日圣上闭关不出,众人倒也没了那份心思。
静谧的乾清宫内,殿门紧闭,内殿两侧升起了数排宫灯,亮如白昼。
明黄锦帐内伸出一只干柴般的手,以几不可见的幅度抬了抬,紧接着一道虚弱的气声从里响起:“来人,扶朕起来,替朕梳洗。”
今夜万家灯火同相庆,他要看看他的大晋子民,与这脚下壮阔的万里山河。
闻言,晋帝身边总管太监卑躬屈膝劝慰道:“皇上,您龙体尚未安康,太医万般交代您要卧榻静养啊。”
因为疑心重,晋帝这些年越发阴郁不定,寻常一句话到他耳朵里也能听出别的意味来。
他脸上浮现一丝不悦之色,摆了摆手,撑着手肘意欲坐起身。
太监见状也只得噤了声,眼神示意一侧的宫人上前,服侍皇上更衣。
……
离子时不到一个时辰,深宫外迅速聚集一营黑甲精兵,无声无息的围拢在宫外。
江策自认为他并非莽夫,只可惜他终究不是储君身份。倘若贸然攻城,势必会失了民心,与朝臣为敌,到那时只会造成四方群攻的局面,更难对付。
如今麾下兵力入城也只是为了封锁宫中上下,他欲悄无声息逼宫夺位,等明日群臣朝拜,那旨遗诏昭示天下,才能服众。
若是皇宫内真引起波动,城外留守的士兵也可迅速集结攻城,两路兵马里应外合。
殿内,晋帝勉强挺直背脊,怔怔地站在床边展臂由宫人更衣,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仰后倒,幸而身旁太监眼疾手快地搀扶稳。
太监知道自己劝不了晋帝,他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身侧。
就在此时,殿外一阵喧嚷,夹杂着宫人慌乱惊恐的呼声,很快止于平静。
晋帝立刻转望向外,众目睽睽之下,就见三皇子公然闯入殿中,身后一众盔甲士兵鱼贯而入。
殿内侍守的宫人立马惊喊:“来人!护驾——!”
可是,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被压制伏跪在地。
很快,寝殿里就安静了下来。
晋帝昏昏的眼眸里终于惊了一跳,身影晃了几晃。
“老三,谁准你进来的?”晋帝沉下脸来,扫视过殿内层层包围的黑甲士兵,在看见江策腰间环刀时,蓦然喝了一声,“你这是要做甚?”
生性多疑的晋帝见此情形,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一连声的质问,问得江策脸白了几分,他神色僵硬,垂眸低下头,避开视线。
原以为父皇病重卧榻,想让其在睡梦中离世,却不曾想他如今身披龙袍,安然站在殿中。
江策咬着牙定了下神,眼底渐近阴狠,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既然抱定了逼宫之心,成则黄袍加身,败则……
他很清楚,今夜若一朝事败,父皇绝不会念其二人父子关系,他必定会如之前皇子一样,千刀万剐而死。
因此,绝不能败。
没有了退路反而没有了惊惧。
今夜乾清宫内所有人都要死,包括身前他敬重的父皇。
江策笑了笑,面上看似温和,眼底却是冷意,“儿臣听闻父皇龙体欠安,心忧极甚,欲替父皇分担一二。”
晋帝目光刺向江策,一寸一寸逡巡,如刀刃一般锐利,似要将他这张冠冕堂皇的面目层层剐下。
江策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惧,他缓步上前,逼得晋帝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他抬起手,背对着一众精兵缓缓做了个手势。
“咣”的一声,案上青玉彩花卉纹瓶被晋帝撞倒地,触地即裂,碎玉与宫女、太监的颈间鲜血一并迸溅在地。
晋帝已无路可退,他一手撑着桌案,另一只手颤抖抬起指向眼前自己的儿子,浑浊的眼里满是怒意。
“反了!你个逆子,你别以为朕看不出你是何居心,竟然想逼朕退位!”
他对着死气沉沉的大殿大喊:“孽障,你若退下,朕恕你无罪,否则……”
晋帝那油尽灯枯的身体早已经不住如此大怒,他跌坐在地,急促地喘息,喉间发出嘶哑的气声。
江策见此瞬时明白,他笑出声,原来真如母妃所言,父皇这身体确实就要不日归西。
他目中露出亢奋,期待,面上假意好言相劝道:“父皇,这皇位您也坐得够久了,何不安享晚年,做高枕无忧的太上皇,儿臣定会好好——”
倏地,沉寂的皇宫内响起一阵骚动巨响,江策顿住,一双如鹰隼的目瞥向殿外。
隔着深深夜色,殿外火光四起,宫内瞬间亮如白昼,无数身形穿梭随之倒下,刀光剑影交错中,传来阵阵“三皇子逼宫夺位”的高喊之声,惊醒了宫里昏昏欲睡的守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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