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牙龈出血，挂骨科的号做什么？”
    “牙、牙齿不也是骨头吗？！”
    承受着酷拉皮卡的冷言奚落，做完各项检查，结果与我估计的差不多，肋骨骨折以及跌打损伤。
    幸好骨折移位不明显，不需要再做特别措施，回家卧床休息，服消炎药就可以了。
    跌打损伤药家里还有，不用再买。
    上次选错选项之后，酷拉皮卡对我的态度由戒备变为近似于敌意，不该图一时之爽，真是失算。
    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自觉，他有时相当毒舌。
    曾经以为他是比较好相处的人。
    呃……
    “我说过有事要和你讲，现在没时间看你吃饭，直接点外带的。”
    “宴大人好不容易出狱，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啊！”
    “正是刚刚出狱，就不要在公众场合露面，那些在法院门口扑了空的记者不会轻易放过的。”
    “我这不是已经无罪释放……”
    “是证据不足，随时可能会有人上诉。”
    把打包的食物带回公寓，我一边吃，一边听酷拉皮卡讲述我入狱后的几天内发生的事情。
    被没收手机，待在监狱，与外界隔绝，我完全不知道决赛前的白热化战况正式拉开序幕。
    拉拢粉丝的阶段差不多到了瓶颈，下一步，即是发起攻击。
    最有效果的，就是爆对手的黑料。
    小到私人习惯，大到生活作风思想品德。
    比如几天不换内衣、手汗多、脚很臭之类的小事，比如交过好几任男友、玩过不少女人之类的情史，比如雇水军攻击其他选手、伪装形象内外不符之类的疑似违规的举报信息。
    Idol  Project的比赛论坛上每分每秒都进行着不同阵营的骂战。
    太好了！
    天下大乱，大混战！
    终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攻击了！
    “哈哈哈！早该这样了！”我举起筷子，“我巨爽！”
    “不要用筷子指人。”与我唯恐天下不乱相反，酷拉皮卡老样子一脸严肃。
    严肃得像刚死全家……抱歉，虽然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但是真的死全家了。
    “哦。”
    低头扒拉了一口饭，嚼了两下，我迫不及待地问，“现在谁被喷得最惨？”
    “还是你。”
    “……哦。”
    吃了两口，越吃越不是滋味，心里憋得慌，我重重地放下筷子，几乎是摔的，“为什么还是我啊？！！！！！！！”
    “没有自知之明吗？”酷拉皮卡的回答十分缺乏耐性，“好好回想一下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吧！”
    回忆不到一分钟我就缴械投降，破罐子破摔，“……没办法，我一直就那副样！”
    胃口彻底丧失，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我着手收拾碗筷。
    “宴大人！除了这些还有好消息的！”佳恩克忍不住提醒道，“宴大人，不，‘慕斯’的fan  club成员数突破五万人了！”
    “真、真的？！五十人，涨了一千倍？！”片刻的惊讶之后，我醒悟过来，“买这么多粉丝……花了多少钱？”
    “不全是买的！”佳恩克喜笑颜开，“才买了两万！剩下的都是自己加入的！”
    “呃——为啥啊？！”我看向酷拉皮卡，寻求答案，“你做了什么吗？！”
    “跟风，或者是对自己支持的对象失望吧。”酷拉皮卡说，“毕竟在你身上能爆的黑料，早就没什么新鲜的了。看得多了，总会有习以为常的人。不如投你这边，不会产生幻灭感。”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到了决赛，我就能当冠军啦？”
    哇，绝对选项要求拿冠军的任务有希望了！这不是躺赢吗？！天助我也！
    巨大的惊喜降临，仿佛偶然买到中头奖的彩票，一夜暴富，令我瞬间飘飘然，不知所以。
    “还差得远。”酷拉皮卡将我拉回现实，“最新数据，第一仍然是库洛洛的fan  club，人数124049。第四名也有82110人。买的粉丝，超过半数会被主办方盯上，不能再买。光凭一些立场不坚定的散票，我们垫底的形势并没有改变。”
    这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不！酷拉皮卡既然帮我出狱，至少代表他没有放弃希望！说不定他有什么逆转形势的方法！
    “那怎么办？！”我急切地发问。
    “你的态度为什么这么积极？”酷拉皮卡向我投以疑虑的目光，“拿冠军是正面与旅团作对，你有什么理……”
    “我有！”我恨恨地捶桌，“非拿不可的理由！”
    “那你当初在监狱不肯出来？”
    “我……我这不是自认为没希望拿冠军吗？！那样的话，还不如蹲一辈子监狱！”
    “有那么严重吗？”
    “有！！！！！！！！！！！！！”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酷拉皮卡眼皮都不抬一下，“……”
    “咳。”我重新坐下来，“是不能公开的理由，我希望尽可能地拿到冠军，手段和花钱都不在乎。当然我知道即使如此，那个的难度实在太高，所以我不强求……”
    “一开始的目标协议里没有提过拿冠军的事情。我的期望，进决赛的资格已经获得。”酷拉皮卡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至于冠军，我没有认真考虑过‘慕斯’该如何拿冠军的事情，这一项本来就不在目标之内。都快到决赛了，你突然提出来，很遗憾我没有那个能力。”
    “怎么这样？！”我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那……那‘慕斯’就不参加决赛了！”
    “那样做，‘慕斯’拿冠军的可能性就直接是零。”
    “不去是零。”我气不打一处来，“去了又怎么样？以现在的人气，去了也是零！”
    “哇啊啊啊啊，宴大人！！！！！！！！！”佳恩克抱住我抬起来的胳膊，“宴大人，别冲动啊！！！！！！！”
    “可以帮我再倒一杯茶吗？”酷拉皮卡朝佳恩克举起杯子。
    佳恩克犹豫不决，我没好气地命令他，“去倒茶！”
    “可是，宴大人……”
    “放心，我已经冷静了。”
    等佳恩克倒完茶，是酷拉皮卡先开口，“你要拿冠军的理由，我也不想过问。事到如今，要追求这个的可能性，或许有别的方法……你无论如何都要拿冠军？”
    酷拉皮卡郑重其事的口吻，令我产生片刻的迟疑，“是……是啊！”
    “要怎样的代价，到时我不能保证。”
    世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是吗？”酷拉皮卡思考了一会，“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你不必对我抱太大期望。”
    “没、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茶杯上方的热气渐渐消散殆尽，其中的茶水仍未被喝下一口。
    “呃，目前为止……各种事情……麻烦了……谢谢。”
    埋首已久的酷拉皮卡抬起头，“想得太入神了。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哦。”酷拉皮卡端起杯子，大概是察觉到茶水的温度已经彻底丧失，没有喝，又放下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明天才能给你答复。”
    “……谢谢。”我低声说。
    酷拉皮卡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是在轻视，对此，我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窘迫。
    “你这话说早了。”他站起来，“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时间不确定，手机不要关机，来之前会联系你。”
    “知道了。”我点点头。
    【选吧：1.“话说，你真的很适合女装耶。”  2.“话说，你的女装还需不需要加上假奶？”】
    “……话说，你真的很适合女装耶。”
    出乎意料的是，酷拉皮卡这回没有无视，反而礼节性地回应，“多谢夸奖。”
    喔，改变策略了吗？！
    看来他也从同我的接触中明白了“是祸躲不过”的真理。
    【选吧：1.地咚，“我已经迷上你了，你这个小碧池~”  2.胯咚，“我已经迷上你了，可爱的小猫咪~”】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你！！！！
    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我表情变得狰狞，酷拉皮卡显然先一步意识到大事不妙，他已经摆出了应敌的态势——贸然接近他等于找死。
    然而这是徒劳的！
    我跳起来，踢出右脚。
    以酷拉皮卡的身手，在拥有绝对选项加成的我面前，同样不值一提！
    胯咚，踢蛋的温和版，看似踢到，其实没有。
    上身前倾，“我已经迷上你了，可爱的小猫咪~”
    酷拉皮卡瞳孔隐隐发红……就是那个，那个……那什么，我想起来了……哦……火红眼！
    气氛一度凝固。
    “结束了？”
    “哎、呃，是……是的，多谢合作。”
    我讪讪地收回脚。
    那啥，酷拉皮卡明天恐怕不会来了。
    在酷拉皮卡走后，我躺在床上，越想越烦，索性坐起来，拿起手机，访问Idol  Project的比赛论坛。
    看自己的黑料是自己恶心自己，至于其他的小鱼小虾就不浪费我时间了！
    直接看劲敌库洛洛的黑料！
    让大爷我开心开心！
    输入关键词“库洛洛”，进行搜索。
    第一条：实拍，库洛洛与一金发巨O女子同进同出，疑为女友。
    哦？那货的爱好是巨O？
    附上的照片不止一张，但清晰度都不太高，显然是非正常情况下拍摄的。
    综合这些不同的拍摄角度，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个巨O，好像是……
    “佳恩克！”我把佳恩克叫过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什么，宴大人？”佳恩克把头凑过来。
    “哈哈哈！你看这个巨O，不就是库洛洛的手下侠客吗？！还被当成女的了！要是我的话，知道了不得想法找个地缝钻！”
    “这个人以前听宴大人提过，是男的？”
    “没错！谁叫他倒霉碰上我！绝对选项让他当一周的巨O……不过他本人不知道有期限，大概在思想斗争后选择了接受现实？恢复以后看他怎么面对同伙，要是我，可以拿这个笑一年！”
    “因为这条爆料，库洛洛的fan  club当天就掉了一万粉。”佳恩克若有所思，“像这种的能更多点就好了。”
    第二条：极密，库洛洛真唱视频流出，现场皆为修音。
    这也有人搞到？
    我太小看那些爆料的人了。
    视频开头警告：请勿在喝水或用餐时观看。
    拍摄角度是从下往上，摄像头可能是放在沙发下面，角度刁钻，刚好能看到当事人的面部，正是库洛洛。
    看起来库洛洛是独自一人。
    歌曲前奏结束。
    他将话筒举至嘴边，神情专注认真。
    开头的一段声调较低，他与其说是在唱歌，不如说是在念叨歌词，毫无旋律可言。
    接下来音调升高，他瞬间就破音了。
    我靠，烂得超出我想象。
    库洛洛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破音，停了一会，等到音乐放到下一段，再继续开始唱。
    惨不忍睹。
    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
    音调忽高忽低，飘忽不定，我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听这折磨耳朵的破玩意，简直是要人命！
    不到一分钟我就关掉了视频。
    “因为这条爆料，库洛洛的fan  club当天涨了七千粉。”佳恩克说。
    “涨粉？！有没有搞错？！这不可能！难道不应该再掉一万，不，两万粉吗？！”
    “库洛洛在个人主页上辟谣，说那个视频的原意就是用来搞笑的。在搞笑的意义上，尤其是‘认真严肃的搞笑’这一特点，收获了好评。”
    “卧槽！这也行？！屁啦！什么认真的搞笑！这就是他本来的挫样！”
    “我也不太清楚，粉丝的心理真是难懂。”
    排在后面的黑料是更加无足轻重的类型，比如“身高造假，鞋子里有内增高”，又如“眼底黑色素沉积，是肾亏的标志”，还有“我，一个好女孩，被负心男库洛洛抛弃的经过”之类的，一个更比一个扯淡的流言。
    什么鬼啊……不痛不痒，就没有更激烈的吗？！
    翻了叁十多页，也没有看到能对库洛洛的人气造成巨大打击的爆料。
    库洛洛身为犯罪集团的头子，想必不是吃干饭的，肯定私下进行了各种我想不到的活动，遏制了对他不利的言论。
    太不爽了！
    “我们能不能也造个谣啊？！库洛洛的。”我问佳恩克的意见，“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根据统计，目前为止让库洛洛掉了最多的，五万粉的，是这个。”佳恩克指着屏幕，“‘眼底黑色素沉积，是肾亏的标志’这一条。”
    “五、五万？！就这玩意？！为什么肾亏会掉粉？！还掉这么多？！差不多都是我们现有粉丝总数了！”
    “大概这是库洛洛的粉丝最不能接受的。”
    “为啥啊？库洛洛肾亏关他的粉丝屁事啊！”
    “宴大人点进去看看评论就知道了。”
    眼见为实，我迫不及待地点击标题，下面的评论默认顺序是按点赞热度排序：
    1.就是说，很可能是ED啊！！！！！！！！！(-_-#)
    2.看到这么多问ED是什么的，我给大家科普一下，男性bo起功能障碍(erection  disturbance)，英文简称为ED，俗称阳wei，是成年男子的常见疾病，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和工作压力的增大，其发病……（点击展开余下部分）
    3.可惜了，我已经失去了继续爱他的理由
    4.我不相信，这一定是谣言！
    5.散了吧，光看不中用的男人
    6.非常失望，比起内增高的那条，这个，再也不会爱了
    库洛洛的粉丝群体以女性为主导，所以也成为了他最大的弱点吗？！
    至于内增高的那条，让他掉了叁万粉。
    “有了！就往这方面损他！”我一拍大腿，“反正有这么多声称和库洛洛交往过的人，我也来匿名发一条，说他短小！”
    “这个和ED差不多。”佳恩克说，“重复的话题，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
    “有脚臭！”
    “这个已经是第叁名的黑料了。”
    “有……有口臭！”
    “库洛洛办了很多次粉丝见面会，是不是真有口臭，很容易确认的。”
    呃，造谣是件技术活啊。
    冥思苦想半天，我灵机一动，拟了个标题：库洛洛其实不喜欢女人，他是gay！
    “这应该能最大限度地刺激那些女粉丝，对吧？！”
    “……大概。”
    五分钟后，我发的话题下面就有了十几条评论，大多是表示不相信的。
    哼，理科虽然不好说，别小看我编故事的本领！
    手指刚要触到键盘，便听到阳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搞搞搞搞搞搞什么？！！！！！！！！！！！！！！！！！！！！！！！全垒打的球砸过来了吗？！！！！！！
    叫佳恩克去查看，他拿回来一个纸团，“砸进来的东西是这个。”
    我打开纸团，上面写着：继续造谣，后果自负。
    落款处画着一只蜘蛛。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有、有点可怕啊！
    我明明是匿名发言！
    旅团怎么知道是我？！
    “宴大人？不回复下面的评论了？”佳恩克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安全第一。”
    歇了一会，幸好绝对选项没有出现。
    要知道，绝对选项经常在这种时刻冒出来。
    【选
    呜呜呜呜呜，不该提的！！！！！！！！！！！！！！！！！！！！
    【选吧：1.无视纸团上的警告，直接对评论进行回复  2.换个小号，对评论进行回复】
    一不做，二不休！
    借了佳恩克的账号，我再次匿名回复话题里的评论：没错，我也听说过！
    叁分钟。
    整栋楼的窗玻璃都被不明的一击给打碎了。
    【选吧：1.继续回复评论（不匿名）  2.继续回复评论（匿名）】
    靠啊！
    杠上了！
    “宴、宴大人！怎么办？！”佳恩克六神无主。
    “管他去死啊！”
    恶从胆边生，我一口气写完下一条回复（匿名）：而且，库洛洛是受的一方！
    轰——！
    卧室的墙开了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
    随着冲击，风灌进来。
    带来清新的空气。
    喔——
    蓝天，白云，更透气的卧室！
    【选吧：1.继续回复评论（不匿名）  2.继续回复评论（匿名）】
    佳恩克看我无动于衷地还在写评论的回复，“宴大人？！”
    “不用管，都是小意思。”我头也不抬。
    手中的笔记本在风中一分为二。
    黑色鞋子踩在我跟前的被子上，“喂，脑子有病？”
    来人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握住一把暗红色的伞，尖锐的伞尖对着我的额头，“惯用手是哪只？右边？”
    “什么？使唤人有意思吗？”他对着手机应道，“哦。”
    “算你运气好，换岗时间到了。我从不加班。”他挂掉电话，从墙上的洞口扬长而去。
    佳恩克追到洞口，往外四处探望，“好像是走了，宴大人！”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擦了擦额头流下的血，结果还是在流，“拿创可贴来！可恶！公寓维修又得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