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头上的狐狸耳朵垂了下来。
步恬见不得毛茸茸这幅可怜的模样,揉了揉苏迟云蓬松的耳朵,道:“不是说想去桥上看看吗?我们走吧。”
说完,步恬见苏迟云不动,就上前牵起他袖子的一角,往前拉了拉。
“姐姐等一下!”苏迟云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把伞来,衣角随着他的动作从步恬手里滑落出来。
他心里觉得有些惋惜。
不过他舍弃这一点亲密是值得的。
苏迟云撑开伞,伞面上画着一朵朵怒放的牡丹,浓丽的色彩非常有他的个人风格。
他在伞下笑着邀请步恬,满含期待:“姐姐,外面在下雨,我们撑伞去。”
“不必。”黎序又一次出声。
他悬浮到半空中,化作一把黑伞,鎏金暗纹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隐隐约约显现。
“苏神侍年岁小,比主上还低半个头呢,替主上撑伞太过吃力了,还是我来吧。”
黑伞飘到步恬头顶,在苏迟云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的目光中为它的主人遮风挡雨。
二神一剑行至桥上,苏迟云站在桥上认真地祈愿。
雨渐渐停了。
黎序变回普普通通的佩剑挂在步恬的腰间,感慨道:“原来先前一直是我错看苏神侍了,苏神侍愿与主上共走此桥,可见你是个心怀大道的神官,不愿被情爱捆住脚步。”
“什么?”苏迟云睁开眸子,停下祈愿。
他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爱侣,不解其意。
“难道苏神侍不知道在此桥定情的二位大能就是龙凤二尊吗?也对,这些事情天宫的年轻一辈已经不知晓了,你没听说过也在情理之中。”
接下来,黎序耐心地给苏迟云科普了天宫灯会的来历是为了纪念龙凤二尊结为夫妻,以及最终这两位神尊的结局是在漫长岁月中把感情消耗得一丁点都不剩。
天宫灯会每一个甲子就会办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成为天宫的姻缘节。而最初的两位主人公却早已因为感情淡得没味儿分离了。
苏迟云说什么都不肯走下去了。
他也不许步恬继续往下走,扯着步恬的袖子折返。
步恬今日本就为了陪苏迟云游玩,便任由他折腾了。
“姐姐,我们还是去吃东西吧!”
苏迟云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他迅速调整了状态,想用吃食缓解被自己折腾得有些生硬的气氛。
步恬点了点头。
她与苏迟云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所以把苏迟云的那点心思看得分明。
她知道他是怕他刚才的举动惹她厌烦,可她其实并不会因为他这番折腾而不快。相反,她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可爱。
明明学了一身媚术的小狐狸,却纯情得可爱。
今日看着一剑一狐犹如孩童般要较个高下的行为,她其实也挺想笑的。
苏迟云拉着步恬来到他事先订好的画舫。
天宫的神仙活得久了,总喜欢折腾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这画舫主就是这么个人。
好好一艘船不停靠在岸边,偏要停在星河中央,需要乘客踩着点点星辰登上画舫。
“姐姐,地上湿滑,你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过去。”
苏迟云化为原形,却见一柄飞剑已经先他一步载着步恬而去。
苏迟云:“……”
他在原地跺了跺脚,顺着飞剑的流光追在后头。
偶尔配合黎序玩两下,他还能在边上演演争风吃醋。
可放任一直坏他好事的黎序待在这儿,他今日想做的事是一件事都做不成了。
苏迟云跃上画舫,从正常体型缩成化形前狐狸团子的大小。
他扑进步恬的怀里,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步恬:“姐姐,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你能不能让剑君哥哥先回天宫?今日是难得的节日,让剑君哥哥也休息一下,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执勤了呀!”
步恬感受着一团毛茸茸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下巴是不是接触到软绵绵、温乎乎的狐狸毛。
谁能拒绝这样的小狐狸呢?
“咳,黎序,迟云说得对,今日是灯会,给你放个假,你也回去歇一歇吧!”
苏迟云的头埋在步恬怀里,没看见步恬轻轻对着黎序点了下头。
黎序失魂落魄地走出包间,转而进了步恬隔壁的包间。
这是他今日与眠岁碰面的地点。
步恬不喜在乔装的时候使用天道的能力,苏迟云又只是一只狐狸崽子,故而黎序坐在自己订下的包间里,能够轻而易举感知到隔壁正在做些什么。
他“看”着苏迟云为她剥虾、夹菜、剔鱼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往这些事都是他来做的。
现在主上身边换成了一只狐狸,却也能接受良好,没有半点不适应,似乎他自己也没有那么无法替代。
隔壁包厢里,苏迟云的唇边沾上了果酒,步恬笑着刮了刮苏迟云的鼻子,拿出帕子替他擦干净。
黎序见了,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就往嘴里倒。
吱嘎一声,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有人走到他的边上,道:“神魔殊途,魔与神不可能共存,就像水和火不可能共存。”
黎序抬头,见眠岁对面落座,看着星河上飘摇不定的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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