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看着她死呢?比起痛恨她的不专一,他更害怕失去她。
很多时候他还会感激这个任务,如果不是因为有目的,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相遇了?
至少她还愿意哄他,还会考虑他的感受,是不是就证明她还是有一点在意自己的?
霁夜轻轻叹了口气:“好。但是要记得来找我。”
“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念稍稍松了口气。她抬头看了一眼顾月时,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清清无波无澜。
但经验丰富的水手都会知道,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都是风平浪静的。
她这只脆弱的小舟,不多时就要倾覆了。
-
顾月时带着沈念骑着绝影回到了魔界。
一路上相顾无言。
她坐在前头,顾月时从背后抱着她。两个人的距离那样近,她却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
她是从小被顾月时养大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他真正生气的时候,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
还记得他最生气的那一回,是她刚过完18岁生辰的那一天。那时的她年纪尚小,对于传说中的香楠苑很是好奇,于是找织齐要了些灵石,大摇大摆地进去点了几个漂亮文弱的男小唱陪着喝酒,其中一个小唱手脚不太老实,趁着她醉酒上头,竟然想拉着她上床。
当然最后床没上成,被顾月时知道了,提着沧溟就冲了进来,如果不是沈念拦着,他可能当场就要把那小唱给一剑砍死。
当时他带着她回将军府的时候,也是一路沉默。等回了府,他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提着沧溟一言不发地练着剑,剑气之凶猛,把院子里的树全都劈了个干净。而后的一个月里,他都不曾同她说半个字,也不允许府里任何人和她搭话。
不仅如此,还不允许她出府,每天早晨五点就命仆人把她叫起来练剑,如果不练就会罚她不许吃饭。这样地狱般的生活直到她主动认错,保证再也不会去找小唱才结束。
而现在,沈念看着一脸冷漠走在前面的顾月时,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
尤其是在确定她就是沈念之后,他的占有欲更是飙升。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在她刚化成人形那会儿就跟在他身后叫师父了。他会觉得,她一直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沈念跟着顾月时到了书房,他沉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进来之后,反手关上房门。
啪嗒。
是房门上锁的声音。
沈念往后退了一步。他这是要做什么?生气就生气,为什么要锁门?
不等她反应,一股强劲的力量猛然拽住她,什么都没有看清,她已经被顾月时重重抵在了门框上。
被分开,被压制。
他一只膝盖抵住门板。
对上他深黑的眼眸,沈念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不是馋了,而是怕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月时,不再温情似水不再清冷自持,狠厉的目光犹如苍狼,想要给她这个不听话的羔羊一点教训。
他极少和她亲吻,如果换作平常,她为了得到好感值也许还会主动迎合,但现在,她只本能地感觉到致命。
他没有说话,冰冷的唇齿仿佛烙印般狠狠落在她的脖子上。
“嘶...”沈念轻轻颤了颤,“你在做什么?”
“和他咬耳朵的是哪一边?”他的声音沉沉在她左侧的脖颈间响起,沙哑又危险,“我记得,是这边。”
第100章 100
密闭的书房内, 光线昏暗。
遮光的布帘被严丝合缝地合上,将窗外正盛的阳光彻底挡住。
屋外,恼人的蝉鸣一阵又一阵, 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停歇的时候。
暗香涌动的房间里, 少女被紧紧抵着,清瘦的后背和木门完全贴合在一起。双腕被眼前的银发青年用一只手扣住,拉过头顶, 按在有些粗糙的门框上。
仿佛一只献祭的幼鹿, 被束缚,被架起来,钉在木桩上等待着传说中邪恶的神灵采撷。
一双漂亮的杏眸微红, 波光盈盈, 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般, 让人怜惜。但更多的,又让人想要欺负得更彻底一些。
“被他拥抱的是哪一边?回答我。”银发青年又问了一次,他侧着头,将嘴唇悬停在她纤细又脆弱的脖颈上方,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声音隐忍低沉,独独没有往日的温柔。
现在的他,更像是那时中毒产幻后的他,深黑的瞳孔变成暗红, 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他被邪气侵蚀了,受了重伤又损了半身修为, 仅存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在盛怒之下还保持清醒克制,她明白, 所以她不怪他。
可是她不知道如果回答了他, 会有什么后果迎接自己。
如果是平日的他, 她只需要乖乖撒个娇服个软就能浇灭他的怒火,可现在,她不确定该怎么做了。
或者说,不确定他会怎么做。
“回答我。”他的嘴唇渐渐贴近,高挺的鼻尖扫过她的脖子,气息愈加沉重,像是快要失去耐心。
“顾月时你——”她试着动了动被死死扣住的双手,但他并不给她答非所问的机会,生硬地截断她的话,手上的力道加重。
“说,哪边。”
冷冽沉闷的声音不容违抗。
她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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