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书馆的人平白无故在桌子上找到了几根猫毛。
“咱们书馆有猫吗?”他们面色疑惑地互相看了看。
之后他们将视线投向靠近门边的姜博衍,问道:“姜兄,你昨夜走得晚,可看到有猫进来吗?”
姜博衍笑着摇了摇头:“我昨夜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没注意。”
问话的人“哦”了一声,没再往下问。
姜博衍敛了笑,回身离开了书馆,和平常一样去了徐茂才的办公书房。
午间时,他奉诏进了一趟皇宫,没待多久便又回了翰林院。
入夜,姜博衍仍旧是走得最晚的那一个,他看了一会儿书,开始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没过一会儿,他就伏在案上睡着了。
一炷香过后,紧闭的房门被缓缓打开,那人拄着拐杖探进了半个身子,他借着探进屋内的一只眼,看见了桌案上的人,对方并没有被他的动静吵醒。
他知道这点细微的声响根本不能打消姜博衍的睡意,就连一只猫都不能,更何况是这点动静?
一番试探过后,他大着胆子又准备朝里走,将那扇门又推开一些,整个人都走了进去,慢慢向桌边的人靠近。
渐渐地,他看清了桌案上的人,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似乎睡得很踏实。
他看着那半张沉静的睡颜,亮出了手上的匕首,将刀尖缓缓朝姜博衍的脖子靠近。
他找准了位置,然后将手上的匕首稍微往上抬了抬,准备朝那月白的脖颈上狠狠地刺下去。
“孙大人……”姜博衍忽然张开眼看着那人,开口唤了一声。
匕首的刀剑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孙鸿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姜博衍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毕竟人的年龄大了,力气也逐渐衰退,自然拗不过一个年轻人。
不过孙鸿学似乎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他任由手上的匕首被姜博衍拿开,握着拐杖无力的低下头。
“你怎么知道……”
姜博衍轻笑一声:“不止我,如今连陛下也已经知道了。”
孙鸿学震惊地抬起头,忽然他的余光瞟到了窗外,外面的火光一点点亮起,最后他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人,正是赵嘉珩,火光照在他神色疏离的脸上,让孙鸿学心下一寒。
“孙学士,希望您能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赵嘉珩冷着脸说道。
毕竟孙鸿学是先帝跟前的人,所以赵嘉珩对他也保持着一份尊重,只是没想到先帝爷敬重的人会变成这样。
桌子上的那把匕首在森冷的月光下发出渗人的寒光。
孙鸿学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臣无话可说,请陛下降罪……”
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学士如今已经完全跌落在了尘埃里……
身后的姜博衍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乌亮的眸子像是结了层霜。
——
三日后,孙鸿学入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堂。
“听说孙老入狱了……”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惊讶,明显是不相信的。
“是吗……”对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陛下特地将这件事压下来了,大概是还想为孙老留些面子吧。”
“是啊,毕竟那位可是先帝身边的伴读,总要顾忌着先帝爷的身份。”
只有姜博衍和几位“刘家人”之外的大臣周围是一片安静,毕竟刘显还在前面站着,周围也围着几位大臣,他们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谁知刘显竟然主动走到姜博衍的面前,面上还带着笑。
姜博衍恭敬地扶手作揖:“太尉大人。”
刘显唇角含笑地点了点头,夸赞道:“姜侍读这次在翰林院立了大功,轻而易举就将内贼抓获,老朽甚是佩服啊。”
姜博衍眯着眼笑了笑,拱手道:“太尉大人谬赞了。”
刘显随后敛了笑,看着姜博衍,眸中多了几分寒意:“姜大人不必如此谦虚,将陛下的密诏隐而不发,还能将这幕后之人轻易揪出,本就是大功一件,陛下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的。”
姜博衍垂眸,没有看他,只是低声说道:“那就借刘大人吉言了。”
刘显紧接着又担心地皱起了眉头:“只是听说孙鸿学自视甚高,顽固得很,只怕姜大人审问起来,不是这么容易的,不如老朽派人给姜大人帮帮场子。”
姜博衍保持着谦虚的微笑,略微低头,说道:“多谢刘大人的关心,不过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置,还是要等陛下定夺,晚辈只是臣子,自当服从圣上的安排。”
刘显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姜博衍装什么糊涂,以那小皇帝现在的态度,人是姜博衍抓的,自然也是由姜博衍来审,这小子只是在婉拒他的人罢了。
刘显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姜侍读说得对,那就等陛下定夺吧。”
说完,他转身甩了下袖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姜博衍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回身,注意到对面有人在看自己,他望过去,是镇南侯在看他。
他笑着颔首,表示自己无事。
为了不让刘显那帮人有机可乘,在公共场合,镇南侯也不能和自己的孙儿多说一句话,最多是礼貌的互相问候。
“别说了,陛下来了。”这话一出,大堂中的人立刻禁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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