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要意气用事。”黑衣人扬高了声音,再次劝道:“难道殿下今日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吗,殿下,宏图大业未成,殿下就要先身陨于此吗?”
苏子炎猛然如醍醐灌顶,登时顿住,他望着不远处为他浴血奋战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屠杀在地,心中顿时气血翻涌,恨意涛涛,一拳狠狠地砸在石壁之上。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死,此仇,他同苏子墨必不共戴天,总有一天他定会卷土重来。
苏子炎这才转身,欲要逃走,偏头便看到不远处靠着石壁的奄奄一息的荆落笙,心中起了恻隐之心,迈步就要朝她走过去,然而手臂处却被猛然攥住,“还管她做什么,朝廷的人都已经放弃了她,殿下何必带一个累赘,更何况她之前还背叛过我们。”
黑衣人心急如焚,再不撤走,很可能就会全军覆没,苏子炎转头盯向他,眉宇隐隐现出不悦,刚要出声斥他一顿,这时忽而汹涌如浪潮的士兵已经冲了过来。
黑衣人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拉过苏子炎,“殿下,快走。”
苏子炎刚刚被他拽走,以宋铮为首的御林军便嘶吼着冲杀了进来。
一队直接朝着苏子炎逃跑的方向追去,而另一队则迅速逼近荆落笙,只见为首的宋铮身上煞气甚重,周身杀意汹涌。
而荆落笙身体已经塌软下去,蹲坐在石壁旁,扶着肩膀微微喘气。
二人对视一眼,一者如杀神,一者如待宰的羔羊。
就在对视的这一眼中,荆落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望着他满含杀意的眼,她不禁疑惑,宋铮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就是杀他兄长最后的那个漏网之鱼。
可他兄长亦杀了她爹爹,一命换一命,有何不可。
如此这般睨着荆落笙,向来不苟言笑的宋铮嘴角忽而抽搐了一下,下一刻便要扬起手中的长剑。
荆落笙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剑,苍白的脸上染了一层倔强,神情不屈,软骨散的药效将尽褪去,她的掌间紧紧攥着一角尖利的石子,身体也在慢慢蓄力,若他下了杀心,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在这里乖乖等死。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一道局促而沙哑的声音猛然袭来,穿透力十足,“不准伤她!”
苏子墨迅速奔了过来,推开宋铮,揽过她的肩膀,“阿笙,对不起,我来晚了。”
身后的宋铮见状,眸中顿时划过一丝懊悔,但旋即又恢复一贯的冷漠。
苏子墨猛然回头,眉宇一片阴霾,声声质问道:“宋铮,你想对本王的王妃做什么?”
宋铮掀了掀眼眸,黑眸如一汪深潭,道:“属下本是想要拉起王妃,并无他意。”
空气中一瞬间的沉默,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苏子墨从上至下打量了他一番,目露寒光,下令道:“追击苏子炎,得项上人头者,重重有赏。”
苏子墨几乎是把宋铮的话重复了一遍,立威之力明显,好让他认清楚究竟谁才是主子。
宋铮牙齿不经意龃龉,良久才从齿缝中逼出一个字,“是。”
说罢,便领着队伍走了。
苏子墨这才转头,蹲下.身子,望着荆落笙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这一张令人午夜梦回的脸,此刻却憔悴不堪。
他抬手攥住箭羽,安抚她道:“忍着点。”
利箭被猛然拔出,一股鲜血猛然蹿出,苏子墨当即肩膀一阵抽痛,他微微皱眉,面色扭了一下,忍着痛,从袖中取出药酒和纱布简易为她包扎了一番。
荆落笙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有不解,有厌恶,有恨意,他这一番关心,还有刚刚同宋铮的针锋相对,却令她只觉得他们虚伪至极。
包扎完后,他一脸焦急地探向她的手腕,在看到她被废的筋脉时,他登时一震,“他竟然把你武功废了?”
荆落笙缓缓抽回了手,勾唇冷笑,提着力气道:“你们都没什么区别。”
“阿笙,你怎么了?”苏子墨眉头紧锁,发现她的眼神隐隐透出不对劲,从前的她就算再对自己有多不满,也从没有露出过这般带着恨意的眼神。
他想要摸摸她的脸,然而他刚抬起手,指尖还没触到她的那一刻,荆落笙的反应却更快一步,毫不犹豫地别过了头,阻止了他的触碰。
苏子墨的手僵在半空中,内心被猛地一揪,仿佛被扎了个窟窿。
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抹火光,火势凶猛,顺着山石直冲而来。
苏子墨见状根本顾不得什么其他的了,径直打横把人抱了起来,朝外走去。
另一边,正在谷口徘徊,焦急寻阿姊的荆慕羽,看到那簇明亮的大火,大脑瞬间“嗡”地一声,他举目望去,夺目的火焰却刺得他眼睛生疼,瞳中映着熊熊烈火,脑中一些破碎的片段接踵而来,由于各种信息碎片轰炸的刺.激,他面色痛苦,忽而猛地抱住头,但嘴里仍不忘喃喃着阿姊的名字。
他这是怎么了?阿姊还没寻到,他绝不能倒下。
他忍着头痛,定定望着前方,刚要迈步往前,一股大力却猛地拉回了他,“你干什么?”
少年回头,正好对上常林一张焦急,夹杂了怒意的脸,只见他横眉一竖,指着前方,继续道:“你没看见火势快蔓延到了跟前,还跑过去找死吗?”
“阿姊。”少年脑中除了这令人头痛的大火,唯独剩下阿姊,一张苍白的小脸皱巴巴的,“那阿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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